血族夜晚的皇宮內燈火輝煌,整個主城要數這座通火明亮的城堡最有看點,但也僅此於夜晚,白天還是會恢復到冰冰冷冷的狀態,因爲白天除了人以外,大部分血族都在休息。
隨着凱利爾伯爵來到梵克斯皇宮的唐恩儘量讓自己不要像個進大觀園的劉姥姥,但不否認第一次來這裡,還是激起了好奇心,但他的好奇心總是被肚子餓的感覺給壓下去。
凱利爾伯爵和度尼斯大人雙雙進了宮殿,把餓着肚子的唐恩留在原地,陪着他的還有駕馬車的騎士。然而騎士一般情況下都比較少說話,他們嚴謹有序,不多言語,保密功夫做得極其得好。
不想在外面喂蚊子的唐恩決定抱着肚子窩裡馬車裡邊打個盹,他第一次跟凱利爾伯爵出來,並不知道對方要在宮殿裡呆多久,而且他也不能過問伯爵的事情,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很餓啊。
唐恩拉開馬車內裝食物的小抽屜,不意外的發現沒有零食。
好餓啊。
緩緩把抽屜關上,只能抱着肚子幻想自己晚餐吃得很飽,他已經很久沒有嘗試過這種感覺了。
他還是四五歲的時候,爺爺會把家裡的麪包用熱水泡軟再讓他吃,當時的家裡並沒有錢,爺爺也受傷在家休養,出辦法出去幹活,身體總是時好時壞的爺爺還是把他拉扯長大。不過,他也不是沒有幫過爺爺,也不是沒有爲爺爺分擔家務事,他是村裡公認最勤勞的孩子,小時候他就利用幫別的人家拔草換取自己中午的麪包,爺爺總會很欣慰的吃下他賺回來的麪包。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是個事事嚴謹的男人。可是自從跟爺爺在一起後,必須學會如何與人相處,如何與他人打交道,貧困的生活不得不讓他向生活折腰,那些條條框框的東西早已消失在歷史的洪流中。
相依爲命的子孫兩人年齡始終相差較遠,始終會有分別的那一天,爺爺去逝了,剩下唐恩一個人繼續生存着,他家的地很少,能種植的農作物並不多,只夠解決自己的溫飽問題。但一切都自給自足,他也喜歡這樣無憂無慮的生活,不想去改變。
然而,有些事情並不容許他不去做。
那天傍晚,他像往常那樣收拾好傢俱從地裡回家,半路時卻下起磅礴大雨,沒帶上雨具的唐恩被淋了,離家裡還有一段路,他只能選擇在別人的屋檐下躲雨。
一直以來,爲了生活,他從來沒有考慮過男女之間的感情問題,對於女性也只是出於禮貌,並沒所謂的**的愛情,那種轟轟烈烈,呼天嗆地的愛情他並沒有心思去碰觸。但他不碰觸不代表別人不對他有想法。
在他人屋檐下躲雨的並不只有他一個人,還有另一位一身黑衣的女士。唐恩從小就聽隔壁的大嬸說過,要是以後見到全身穿着黑衣服的女人就要果斷離開,因爲她們會對人不利,她們是巫女,她們會下詛咒。但此刻他並沒有想那麼多,畢竟只是同在一屋檐下躲雨,不會這麼幸運被詛咒吧。
雨越下越大,如豆大的雨滴落在地面上,水濺到唐恩的腳褲,溼了。他彎腰把溼掉的褲腳捲起,十足十的農民兄弟,鞋子也溼透,全身泛起陣陣的寒意。當他的低下頭的時候,發現了女巫的衣服和鞋子都沒有溼,那女巫似乎在打量着他,唐恩擡起頭時禮貌的向她點點頭。
那女巫看了他良久才問他:“我長得這麼漂亮你不心動嗎?”
唐恩只感覺到全身又溼又冷,巫女清脆響亮的聲音並沒有像暖氣那樣貫徹他的全身,反而讓他陣陣發抖,他望了眼戴着黑帽子的女巫,聽聲音大概是個不錯的女孩吧。
“女士,也許很多男人都會對漂亮的您感到心動。”唐恩回答她,雨淅瀝瀝的下着,天色越來越暗,氣溫越來越低。
女巫露出側面的臉,天色越暗,唐恩實在沒多在意她的那半邊臉,高挺的鼻子,白皙的臉,和他平常接觸的婦女實在沒什麼兩樣,而且他也不懂得如何去誇獎別人的容貌。
“你的意思是你對我的容貌不感興趣?”女巫露出一雙指甲尖而亮的手,她的語氣裡充滿着不悅,她又問,“你不喜歡我?”
唐恩第一次接觸女巫,並且第一次被如此直接問法問到沉默,他本是一個沉默的人。
女巫開始咄咄逼人:“你真的不喜歡我?”
唐恩覺得這女巫是個有精神病的,他搖搖頭說:“我對您沒有深入瞭解,談不上喜歡或者不喜歡,請您諒解我現在無法回答如此高深的問題。”
女巫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似的:“你爲什麼不對我笑,男人都喜歡對我笑。”
唐恩無可奈何的回答:“對着您我實在笑不出來,這位小姐。”
下一刻,唐恩感覺到寒意從腳底竄起,一道惡毒視線幾乎將他的心臟刺破,女巫的半邊臉呈現在唐恩面前,幾離他不到三十公分,他不知道女巫是否想要殺掉自己。
女巫尖而冰涼的手指點着他的眉心,令他動彈不得,全身一陣酥麻,精神開始恍惚,女巫原本醜陋可怕的面部因她尖銳刺耳的擴大的笑容而變得扭曲。唐恩開始頭昏腦脹,視線模糊,天弦地轉的感覺讓他很快陷入黑暗之中。
“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我要讓你們嚐嚐得不到愛情的痛苦,哈哈哈!”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被屋檐家的主人救起,安置在溫暖而舒適的房間,剛睜開眼就看到一個年幼的孩童站在牀邊,甜甜地說道:“老爺爺,您醒啦。”
唐恩:“……”
此後他就頂着這張老人臉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也因此在主城找到了份工作。
馬車突然顛簸了下,睡夢中的唐恩清醒了過來,他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
一雙翡翠般的美瞳出現他面前,那雙漂亮眼睛的主人有張冷若冰霜的英俊臉龐,他冷冷地看着唐恩,後者意識到自己正以趴着的姿勢望着主人家,假裝淡然坐到一旁。
冷麪主人凱利爾伯爵大人冷哼一聲,道:“你是個不稱職的管家。”
唐恩垂下頭聆聽主人的批評,歉聲道:“是我的失職,請伯爵大人懲罰。”
“懲罰你這個體弱的管家有用嗎?看在你沒做錯事的份上放你一馬,下不爲例,喏!”
一個硬梆梆的盒子扔到唐恩的懷裡,唐恩靈巧的接住,他擡起頭看對面的冷麪伯爵大人。
“這是?”
伯爵大人頭撇向馬車門外,說:“我可不想被其他人說我們第三代海恩斯汀斯貴族餓死人類管家,我們這種家族需要的是名聲。”
唐恩打開食盒,裡面放着兩條金黃色的火腿和一塊香而軟抹上了奶油的麪包,他向來對食物不大挑剔,他也沒有機會去挑剔來之不易的食物,這一次似乎是他吃過的最香的一餐。
吃完後用食指抹去嘴角的奶油,向凱利爾伯爵大人道了謝,心想,伯爵也沒有不那麼不近人情。不過他也注意到在回程中並沒有度尼斯大人的身影,唐恩沒有過問,倒是凱利爾伯爵親自告訴他度尼斯今晚出去約會,大概明天早上纔會回城堡。
唐恩不僅想着,這就是所謂的夜生活吧,不過凱利爾伯爵怎麼會和他窩着馬車回城堡,他不去過夜生活麼。唐恩記起亞希伯說過的話,凱利爾伯爵已經有了未婚妻。
他沒來得去好好欣賞主城的夜色便回了城堡,皇宮也只是撇了一眼,不用想也知道里面富麗堂皇,連掛在牆上的壁畫也都美不勝收吧。
凱利爾伯爵並沒有跟唐恩有多少交談,一方面他們不熟,另一方面他們身份懸殊。
馬車軲轆軲轆的走在平路上,沒有多少顛簸,唐恩吃得半飽也沒必須再自我催眠,桌子上放着明亮的燈盞,凱利爾伯爵傾斜着身體靠坐在軟墊上,姿勢依舊是優雅大方,無一絲絲做作姿態,他手裡拿着的是本雜記,一頁頁的翻着。
唐恩無所事事的垂頭作沉默狀,面部表情堪稱僵硬,噢,不用懷疑,他的面部表情向來如此。
低眉垂眼看書的凱利爾伯爵忽然開口:“剛纔在宮裡開了個會,近日有血族攻擊人類的事件發生,你讓城堡裡的人外出時多加註意,但不要把這個消息說出去。”
唐恩目光顯得渙散,他點點頭:“是的,伯爵,我會向他們轉達您的意思。”
伯爵大人發了個單音又繼續看書。
忽然,馬車停了下來。
作爲管家的唐恩率先打開車門問外面發生什麼事,他們還沒穿過繁華的大街,馬車內很安靜,說明隔音效果不錯,而外面是各種吵雜聲、吆喝聲、醉酒聲以及各種交談聲。
唐恩問下車探路又回來的騎士:“前面怎麼回事?”
“唐恩先生,前面死了人。”
“怎麼死的。”
“血液被抽乾至死,屍體被扔在大街上,警部人員正在檢查。”
唐恩回馬車內如實相告於凱利爾伯爵,後者冷冷的看唐恩一眼,輕放下書本說道:“帶着你這個人類老頭兒出來真沒好事。”
唐恩:“……”
凱利爾伯爵:“我們也下車去看看。”
唐恩想到外面的安全問題便道:“伯爵大人,外面人很多,您真要下去嗎?”
“你害怕?”凱利爾伯爵伸伸腿。
唐恩搖頭,而後乖乖地跟在凱利爾伯爵大人的背後走向案發現場。
讓唐恩想不到的是,凱利爾伯爵大人並不是要插手此事,而是混在人羣中當——圍觀羣衆。
望着凱利爾伯爵高大的身影,唐恩覺得這種人不應該跟八卦掛鉤。
誰說高貴的伯爵大人就不能八卦!
我家伯爵大人就素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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