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柳蘭這話,孫健氣都有些喘不過來。他彷彿看到了喝醉酒的妻子被唐中堅壓在身下狠狠蹂躪的情形。他妻子曾說過被柳學兵強姦一事,也說了是在喝醉酒之後被帶到了酒店。再結合柳蘭現在說的,那將柳學兵替換成唐中堅,那她妻子那晚說的都是真的了。
想到此,孫健不免有些心痛。
要是當初他不讓妻子繼續回九天上班,他妻子根本不會出事。那時候他妻子要再回九天上班,他其實沒什麼意見。只是後面他妻子偶爾會因爲公司聚會太遲迴來,孫健纔開始有意見的。哪怕那時候有丈母孃在家裡照顧着苒苒,孫健還是不喜歡妻子太遲迴來。
假如一開始不讓妻子回去上班……
只可惜,人生沒有那麼多的假如。
見柳蘭沒有再說下去,迫切想知道那晚妻子發生了什麼事的孫健問道:“後面怎麼了?”
看着孫健,柳蘭道:“要不是喝多了酒,我真的不應該和你說這麼多,我應該一直沉默下去纔對。可當我聽到你說照片應該是小柔和唐中堅亂搞時,我就覺得我有必要將事情說清楚。小柔絕對不可能主動和唐中堅亂搞,她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而且要不是我幫倒忙,唐中堅也不可能會有那種照片。但是我的初衷真的是爲了小柔好,我根本沒想到唐中堅會那麼做。其實當初我如果不是想確保唐中堅不碰我,而說我是同性戀,還說我想和小柔在一起的話,情況也不會變成那樣。在我聽到他們對小柔起色心的時候,我完全可以叫小柔辭職。可是……可是那時候我除了考慮到小柔安危外,我還考慮到了我自身利益。我不想被唐中堅碰,我必須找一個擋箭牌,所以我相中了小柔。”
聽到柳蘭這話,孫健沉默了,他應該怪柳蘭嗎?
站在理性的角度來說,柳蘭這麼做無可厚非。這種辦法既可以保護蘇柔,又可以保護她自己。要是那時候唐中堅對柳蘭是惟命是從,也不會搞出那麼多的事來。所以要說犯錯的話,柳蘭最大的過錯就是誤以爲唐中堅會聽她的話。這也意味着,柳蘭在唐中堅手裡的把柄絕對能讓柳蘭身敗名裂並進監獄。
所以,孫健真的很想知道柳蘭爲什麼怕唐中堅。
難不成,身在稅務局的柳蘭包庇某些商人偷稅漏稅?
可之前在家裡和柳蘭聊天,孫健又覺得柳蘭非常痛恨偷稅漏稅,所以工作作風應該沒問題。
不對!
柳蘭一開始可能不討厭偷稅漏稅,甚至參與其中。是因爲這事而被唐中堅抓到了把柄,所以才如此痛恨的。
要是這點成立,孫健對柳蘭的印象就會打折扣了。
不過,柳蘭有沒有包庇商人不關他的事,他現在只想搞清楚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哪怕他大致猜到了那晚的事,但他還是想聽柳蘭親口說出來,所以他道:“蘭姐,既然你已經說了一半,那就說完吧。要是你不說的話,我很可能會認爲我老婆是主動和唐中堅亂搞。”
“反正起因就是我,是我沒有想到唐中堅會那麼做,”頓了頓,柳蘭繼續道,“那晚我是提早離開,我必須提早離開,我要讓蔣文傑誤以爲唐中堅是把小柔帶去開房,而我還被矇在鼓裡。從我離開酒店到唐中堅將車停在我面前大約用了二十分鐘,當我見到小柔的時候,她正橫躺在後面座位上,之後我把小柔帶回了家,還讓唐中堅不要來打擾我和小柔。到了那一步,我自認爲計劃完美。一方面我可以確保蔣文傑不敢打小柔主意,一方面我又可以保全我自己。可是就是在那二十分鐘裡,小柔出事了,當然這是前幾天小柔才和我說的。如果小柔不說的話,我根本不知道唐中堅那賤種竟然利用那時間差在車上褻瀆小柔,還拍了照片。”
“到了什麼程度?”
“小柔只說她的衣服被扒光,還被拍了照片。至於到了什麼程度,我真的不知道。不過身體上的接觸應該是避免不了的,但應該沒有到你想象中的那種地步。”
“也就是說,照片是在車裡拍的?”
“我沒有看到照片,但小柔是這麼說的。”
“那她有沒有和你說,那晚之後她和唐中堅的關係怎麼樣?”
“沒有,”柳蘭道,“但應該沒有瓜葛了吧,因爲唐中堅最近越來越不怕我是因爲他投資的生意有了起色。他是那種只想有很多很多錢的男人,所以一旦他賺非常多的錢,他確實可以不將我放在眼裡。前幾年的話,他在經濟上非常的依賴我。我工資不高,但我爸爸是開公司的,膝下又只有我這麼一個女兒,所以如果我找我爸要錢,說給唐中堅投資的話,我爸基本上不會拒絕,他一直以爲我和唐中堅關係很好,更以爲我不要孩子的原因是怕冷落了繼女。反正我不想讓我爸操心,所以從來沒有和他說過我和唐中堅的事。正因爲我工資不高,唐中堅要投資什麼的話,我都必須去找我爸要,所以此前唐中堅確實不敢得罪我。但他現在翅膀硬了,所以也敢跟我唱反調了。以前小柔來我家做客的時候,他對小柔也是很客氣的。但要是我沒有估算錯,投資得利的唐中堅已經打起了小柔的主意,或者還用照片威脅小柔,所以小柔纔會跟我說,並希望我幫她拿回照片。”
“要是蘭姐你的分析沒錯的話,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小柔她不被威脅,她就會一直瞞下去?”
“她其實是爲了你好吧,”柳蘭道,“絕大多數女人在被男人拍了裸照後,大多是選擇沉默。但如果對方逼得太緊,很多女人才會反抗。你是她老公,她當然不希望你知道她的身體被其他男人看過碰過的事。”
聽到柳蘭這話,孫健沉默了。
通過和柳蘭的聊天,孫家基本上理清了妻子醉酒那晚發生的事。
但對於那晚之後妻子有沒有和唐中堅亂搞過,孫健抱懷疑態度。
孫健之所以懷疑不是因爲他不信任柳蘭,是因爲當初他從江偉那裡拿到的五張照片並不是在車上拍的,而是在一張鋪着花色牀單的牀上。賓館酒店的牀單以素色爲主,很少會有花色牀單的。所以就拍照片的地點而言,很可能是在某個人的家裡。
加上江偉說過照片來源是唐中堅家,所以要是能在唐中堅家裡找到這五張照片的話,那基本上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就是那晚之後他妻子絕對有被唐中堅幹過!
至於在車上是不是隻拍了裸照,這已經無所謂了!
想到妻子受唐中堅威脅,揹着柳蘭和唐中堅經常發生關係,還被唐中堅拍下了各種各樣的照片或者視頻,孫健真的覺得這個女人實在是無可救藥。
如果那晚被拍了照片就和他說的話,事情根本不會發展到這地步,所以要是孫健確定自己的假設都是正確的話,那他絕對會和妻子離婚。
但,才四歲的苒苒怎麼辦?
想到一直對妻子很依賴的女兒,孫健不免有些喪氣。
孫健胡思亂想之際,蘇柔正站在主臥室窗前望着墨色夜空。
此時她是面無表情,但眼裡盡是哀傷。
她之前將罪責都推給柳學兵後,她發現自己撒的謊裡有很大漏洞,她更不知道丈夫是不是已經猜到了她是在說謊。如果丈夫已經猜到,且一直不想再跟她理論的話,久而久之夫妻矛盾會變得更大。
鑑於這點,蘇柔才邀請柳蘭到家裡吃晚飯。
她有和丈夫說過柳蘭知道照片的事,所以在丈夫送柳蘭回家的途中,她丈夫很可能會和柳蘭談起這事。不是有可能,而是百分百。
要是唐中堅非常安分,甚至肯交出照片的話,蘇柔不會請柳蘭來家吃飯。
也就是說,她邀請柳蘭來家吃飯其實是在今天下午唐中堅打完電話之後。
既然唐中堅已經提出這麼過分的要求,既然事情遲早會敗露,那還不如製造一個讓丈夫慢慢了解事情經過的契機。有些事直接從她嘴裡說出來,她丈夫絕對不信。但如果從柳蘭口中說出,她丈夫相信的概率非常高,更何況柳蘭喝了多酒。
酒後吐真言。
最重要的是,有些事她並沒有和柳蘭說。所以只要柳蘭將知道的事告訴她丈夫,且她丈夫相信了,那她丈夫幫她的概率應該很高。
只是,蘇柔非常擔心唐中堅會將另外一些事抖出來。
不過她可以確定的是,在接下去的一週裡,唐中堅絕對不會抖出來。但如果一週後她不去跟唐中堅上牀的話,唐中堅絕對會抖出來。
有些事她可以讓丈夫知道,但有些事絕對不能!
“一點疏忽引發了這麼多的事,”伸出手觸摸着映在玻璃窗上的自己的臉,蘇柔喃喃道,“這就是所謂的蝴蝶效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