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進客房,牀上沒人。到主臥一看,她竟然……舒舒服服地睡在我的大牀上!
汗,這丫頭也太把自己當主人了吧?
大白兔仍沉浸在甜美的夢鄉,嘴角似乎還掛着一絲微笑。這丫頭,昨晚肯定又打了一夜《仙劍》。
本想叫起她,但看她睡得那麼香甜,也有些不忍心。
我返回客廳,覺得肚子有些餓,燒了壺水泡了碗方便麪自己吃。又爲大白兔拿出一碗放在桌上,等她醒來自己泡吧。
這時手機震動了,是D女打來的。
D女問:“守傑,昨兒和小羅見面了?”
“你怎麼知道?”
“小羅昨晚跟我打了電話,你對她感覺怎麼樣?”
“怎麼樣?不怎麼樣。”
“怎麼啦?”
“這丫頭是個自來熟,臉皮那是相當的厚,當晚就黏着跟我回家,害得我有家不能歸,在外邊過了一夜。”
“這有什麼啊?”D女語氣裡帶着笑。
“我覺得這丫頭怪怪的,不知道她腦子裡都想的啥?跟我沒說十句話就要我給她買跑車,還說以後她打遊戲我做飯。操!這幫八〇後,我真搞不懂,大概我是太老了,接受不了新新人類觀念了?”
D女咯咯笑了一陣,說:“我不也是八〇後嘛,你怎麼沒抱怨過啊?”
“你?你不一樣,我跟你感覺不出代溝來。但她不行,我跟她一起,感覺簡直是在跟外星人交流。我說前門樓子,她說胯骨軸子,誰也搞不懂誰。”
D女還在笑:“守傑,這小妹妹人不錯,我跟她共事一年出頭了,她有什麼心事都跟我說。她是有些貪玩,人家也是大城市長大的獨生子女,從小嬌生慣養的。但她本質不錯,人很善。跟她出去逛街,見到乞丐什麼的她從來都慷慨解囊,坐地鐵公交見到老弱病殘孕,她都主動站起來讓座,逛街花錢也挺省。守傑你不常說以小見大嗎?這些小事其實挺能反映一個人的本質。”
“那她一見面怎麼跟我說那些廢話?”
D女猜出了這句話的意思,說:“唉,守傑,你不想想啊,她跟我當年一樣,一個小姑娘在北京漂着,沒親沒故的,還不是想找個靠兒?我當年嫁給我老公,跟她的想法差不多,所以我特能理解她。我老公那樣我都嫁了呢,何況是你,還算個比較理想的結婚對象?以前我跟她介紹你的時候,把你吹得天花亂墜,簡直就是德才兼備文武雙全的成功好男人典範,小姑娘信我啊。再加上你這人又磨嘰,老拖着不見面,我也怕這事兒黃了,天天在人家耳邊說你好話,把人家的胃口吊起來了,盼着跟你見面都望眼欲穿了。”
“靠,不至於吧?她不過二十多歲,花骨朵正開得豔呢,正是屁股後頭一幫人追的年紀,沒事幹嗎纏着我這個半老頭呢?再說我又不是什麼大老闆。”
“誒,這你就不懂了吧。其實你不懂我們八〇後女生的愛情觀。在我們眼裡,你是不是大老闆根本無所謂,我們喜歡的是人自身的魅力,他的內在,他給我的感覺。他可以老,可以窮,但必須讓我有感覺。就像我,第一次跟你見面我就喜歡你,就信賴你,就願意跟你上牀,而不在乎你有沒有錢,有沒有車,有沒有房,甚至不在乎你怎麼看我,不在乎你以後要不要我。”
“嗯……”我不知該說什麼好。心想,唉,這種單靠感覺的愛情觀,可太容易被傷害了,我當年吃虧就吃在初次感覺上了。
“還有,緣分這東西是天註定的,追的人再多,最後花落也只是一家。年輕怎麼啦?我老公倒是年輕,能怎麼樣?這你得感謝我,這幾個月我是她的知心大姐,基本上把我對你的看法,對找男人的看法,全都傳授給她了。哦,還有,昨兒人家那麼熱乎跟你回家,你以爲人家真是迫不及待想獻身嗎?不是!那是我跟人家吹你是個百分之百的正人君子,做事特負責,不信跟你回家試試,你絕對不會動她一指頭。人家聽了我的慫恿,昨兒主動纏着跟你回家,實際上是最後一次試探你的人品的。”
“啊,是這樣兒啊?那她也太輕率了,也不想想危險不危險。她是遇到我了,要是萬一遇到壞人呢?”
“哈,你可別小看她。小姑娘練過跆拳道,還是個藍帶呢!只是我不知道她還留了個心眼兒,不信你去翻翻她的包,人家連剪子水果刀什麼的都備好了,準備萬一要是你猙獰了自衛的。結果你那麼君子,人家心裡甭提多高興了,深更半夜給我打電話報喜,把我手機都打沒電了……”
原來是這樣!聽到這裡我不禁驚出一身冷汗,幸虧本湯姆貓沒打算辣手摧花,讓她失去了一次小試牛刀的機會。要真是不小心色令智昏,對這隻藍帶傑瑞鼠露出了衣冠禽獸的猙獰面目,沒準兒現在正纏着一身石膏繃帶,奄奄一息躺在協和醫院手術檯上縫老二呢!
談話進行到這裡,忽聽得主臥有響動。我知道是大白兔起牀了,忙收了線,大聲揶揄道:“喂,大白兔,太陽照屁股了,該起牀了!”
大白兔穿着件粉白色的絲質睡裙,揉着惺忪的睡眼,哈欠連天地走到餐廳,坐在我的對面。
她的身材果然很棒,除了胸小了點以外,細腰翹臀長腿,完全能稱得上魔鬼身材。特別是睡裙下面露出的兩條長腿,細嫩潔白,那感覺直逼孫倩的雙腿。
當然,還是差了一點兒,腿肚子的弧度沒有孫倩的優雅圓潤。
看到這裡我又有負罪感了,慌忙轉移了視線,低頭繼續吃方便麪。邊吃邊對她說:“水剛纔燒好已經涼了,你要泡麪吃自己燒水。”
她聽話地灌了一壺水燒着,等水開的工夫坐到我對面,看着我,問:“你剛纔叫我什麼來着?”
“我叫你什麼來着?”我納悶地自言自語。
想起來了,我剛纔叫她大白兔來着。
“爲什麼叫我大白兔啊?”
“我……”我自覺失言,“你昨晚一身上下都是白的,看着像只大白兔嘛,就那麼隨口叫了,不喜歡的話就不叫。”
“我喜歡!”大白兔對我做了一個CJ的鬼臉。
“哼哼,這隻大白兔,看上去CJ,心裡可一點不CJ,連閹割我的刑具都事先準備好了,還挖坑讓我跳。這哪裡是傑瑞鼠,這分明是母老虎!真是最毒莫過婦人心啊!”我暗自嘀咕,直爲自己昨晚虎口脫險而慶幸。
我先吃完了泡麪,點了支菸等大白兔。我不敢正視她的小尖臉,目光落到那雙正捧着泡麪碗的手上。她的手跟像極了孫倩的玉手,白嫩圓潤,手指修長。
不由想起,孫倩曾說自己的手很適合彈琴,但很遺憾沒有學會。
“幹嗎老盯着我的手看啊?我聽說過男人有戀足的,沒聽說過有戀手的。”大白兔忽然說。
“呃……”我臉上火辣辣的,慌忙中擡起頭看着那張CJ的小尖臉。她已經吃完泡麪了,嘴角上似乎還殘留了點辣椒油的痕跡。
“我覺得你的手指細長,挺適合彈鋼琴的。”
“啊?你看出來了啊?”大白兔一邊擦嘴,兩隻眼睛瞪得溜圓,“是啊,我是會彈鋼琴。”
“是嗎?”這回輪到我眼睛瞪圓了。
“當然啦,我四歲就學鋼琴了,中學就過了業餘十級呢。”小尖臉撇撇嘴,不以爲然地向我秀了一下內涵美。
“哦,厲害厲害!”我連聲讚歎。沒想到這隻傑瑞鼠居然還真有兩把刷子:“什麼時候給我彈首曲子聽聽?”
“那沒問題。”她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只是你得會欣賞,我可不想對牛彈琴。”
嘿,怎麼說話呢?這小蘿莉的嘴還真趕得上趟,隨口就能刺我那麼一下,真是我的野蠻女……孩。不過,咱也不是白饒,畢竟從小受過薰陶,那點欣賞能力還是有的。
“你放心,你李大哥雖然長得沒你秀氣,心裡邊也秀氣着呢,內秀你懂不懂?”
“那還差不多。只是你這兒沒琴,我想獻藝都沒地兒。”
鋼琴,我以前倒是有一架,但那是爲女兒買的,離婚時給前妻了。跟孫倩在一起時,我們曾準備再買一架,誰知還沒等付諸實施,孫倩就出事了。
這時我突然有種衝動:把鋼琴買回來,完成孫倩的心願。
我對大白兔說:“好,今兒你陪我去挑架鋼琴好不好?”
“真的?”大白兔又驚詫了,“是爲我買的嗎?”
靠,你想的也太美了點兒吧?
“你會挑吧?”
“當然會啊。”
“好,馬上洗臉穿衣服去,動作快點兒。”
根據大白兔的建議,我和她來到復興門中央音樂學院附近的一家琴行。大白兔認真試了幾架,終於選中了一架她認爲音色和觸感都最佳的鋼琴,當天就能送貨。
談好了價錢正準備付錢,大白兔突然對老闆說:“老闆,你這兒買琴不附贈樂譜嗎?”
老闆一怔,說:“啊,贈啊,贈啊。”從貨架擺放的一堆樂譜裡抽出本薄薄的樂譜遞給她。
大白兔撇了撇嘴,似乎並不滿意。她走到貨架另一端,那裡有一些精裝樂譜,比較厚。她抽下來一本,對老闆說:“我要這樣的。”
老闆面有難色,勉強答應道:“好吧……那種可是有點貴。”
誰知大白兔一連抽出好幾本,對老闆揚了揚:“多給幾本吧。”
老闆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答道:“我這裡其實不贈樂譜,這都是賣的,只是看着你想要,送你一本啦,多了可不行。”
“我以前在那邊英曼琴行買琴時,人家可是贈了十幾本呢。”
“那是他們利潤厚啊,這位先生太會砍價了,把我利潤都弄沒了。而且,他們那邊的樂譜,你看有這精裝的嗎?”
大白兔笑了,說:“老闆,我也是搞銷售的,從來只有買錯的沒有賣錯的。這樣吧,也不勉強你。”
她數了數手中的樂譜:“你給我六本,我們就把這琴買了。”
“那不行那不行……我虧大了。”老闆露出了想跳樓的神色,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那好吧,我們再去英曼轉轉。”
“誒,別,這……”
大白兔把那幾本樂譜放回去,對我使了個眼色:“咱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