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接啊你們,別忘了我跟你們說的事情。”
男人一直在催促,女人在電話裡大聲的餵了兩句,若是再不接的話鐵定露餡,我伸手把電話拿了過來,對秦笙和張路說:
“不是要送你們兩盆花嗎?你們快進屋去選,辛兒,你也一起去。”
男人一下子就愣住了,秦笙甜甜一笑:“叔叔,您帶路。”
看得出來男人是想在一旁聽我們講電話的,只是秦笙她們三人都往屋子裡去了,男人一跺腳:“哎呀,你們這麼多人,年輕人,不要毛毛躁躁的,不要弄壞了我的花。”
隨後男人也進了屋,我深呼吸一口氣,拿了電話接了起來:
“你好。請問你是王翠梅嗎?”
電話那頭的女人有些不耐煩:“你終於接電話了,我聽我家老頭說,你們是我介紹去買花兒的?”
我尷尬的咳嗽了兩聲:“哦,我有一個朋友聽你說起過,但我今天來找你是爲了另外一件事,請問王女士,你是不是參加過端午節的包糉子大賽?”
韓野和傅少川都在對我擠眉弄眼,關河見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便把他們兩人給拉開了。
王翠梅嘆氣道:“是去參加過,但是什麼排名都沒拿到,白耽誤我一天的功夫了,這些個比賽都是有內幕的,尋常人哪能拿到那三萬元的大獎啊。”
聽得出來,王翠梅是個非常愛錢的人。
我嘴角一揚,扯謊道:“王女士,是這樣的,當時我們大賽上有一個評委特別喜歡你做的糉子,於是力壓其餘評委給了你一個家的味道特別獎。獎金是三萬元,我是交給你先生,還是給你?另外,這個評委有一個華人親戚要回國探親,想請你去幫他給華人親戚包糉子,不知你願不願意,報酬的話不會少於獎金數。”
王翠梅謹慎的問:“你是誰?”
我輕聲一笑:“我是王董事長的秘書,你可能不記得我了。”
王翠梅放鬆笑了:“我記得,記得。你不就是那個女主持人嗎?個子高高的,皮膚很白,長得很漂亮,尤其是那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很好聽,不過爲什麼偏偏會選中我的呢?我包的糉子裡什麼都沒放,很普通的。”
真有自知之明,我依然保持着微笑:“是這樣的,這個華人親戚呢,是在新中國成立之前去的紐約,走之前吃了父母包的糉子,正好是我們中國的傳統節日端午節,當時的條件哪比得上現在,包的糉子也就簡簡單單,但是那個味道一直在華人親戚的心中,他一直很想念家的味道,而你做的糉子,就很有家的味道。不知你是否有空,是否願意,報酬方面,我們還可以具體再談。”
王翠梅竟然猶豫了了很久纔回應我:“最近我可能沒時間,我能不能包好之後,你來拿,你也知道,我是給人家做保姆的,實在是走不開,孩子還小,馬上就要開學了,各種事情都很多。”
我也在冥思中,王翠梅怕我拒絕了,又接着說:“如果只要小半天時間的話,我還是能夠擠出來的,但我可能要帶着孩子一起去,不知道東家願不願意。”
這話簡直正中我心坎,我故作遲疑:“這個我可能要跟評委商量商量,不過孩子要是聽話不需要人幫忙抱着的話,還是可以的。”
王翠梅連忙迴應我:“不需要不需要,這孩子已經五歲了,很聽話,就是有點怕見生人,但是他跟在我身邊沒問題的,那個華人親戚大概什麼時候來呢?”
我想免得夜長夢多:“明天,只需要你包好糉子煮熟就行,還有這三萬元的獎金,我是直接交給你先生,還是?”
王翠梅急了:“別告訴他,錢到他手裡就變成了種子,家裡都已經一堆的花花草草了,明天我正好有空,那我們約好什麼時候在哪兒見?”
我試探性的問:“你住在哪兒,我可以開着董事長的車來接你們。”
王翠梅一口拒絕:“不用不用,你約個地點,我帶着孩子來找你就是。”
說到底還是很謹慎。我也理解,於是約了冰雪世界,王翠梅開心的不得了:“正好,這個孩子一直想去冰雪世界玩,我也答應他了,我們是下午見吧?”
我附和道:“對對對,因爲華人親戚上午到,但是要倒時差,所以要休息一箇中午。下午我去冰雪世界接你們。”
王翠梅的笑聲很爽朗,一再提醒我:“姑娘,那三萬塊錢請你務必要當面交給我,給我家那老頭的話,又會被他糟蹋了去,還有你們要是喜歡哪盆花,你們就拿便是,反正家裡那麼多的花,擺着也是佔地方。”
掛完電話後,我看着滿牆滿院的鮮花,真不知道一個退伍老兵竟然有着優雅的愛好,也不明白一個這麼閒情雅緻的男人背後,竟然有着一個那麼不懂風情的女人。
見我長舒一口氣,韓野走到我身邊來:“你這?”
傅少川也走了過來:“你快把我們嚇死了,我們幾個老爺們面對生意場上的爾虞我詐都沒那麼害怕,你怎麼能夠這麼鎮定的胡編亂造?”
關河對我伸出大拇指:“你這說瞎話的功夫都快趕上路路了,不過那王翠梅怎麼那麼順着你的話說呢,難道她就沒有半點懷疑嗎?”
我彎不下腰去。只好掐着韓野的胳膊:“你,蹲下身去幫我把這張紙給撿起來。”
我本來也是想破罐子破摔的,結果一回頭就看見花盆下面有一張被雨水打溼的紙。
韓野將那張髒兮兮的紙撿了起來,輕聲念着:“萬元大獎等你來,端午節糉子大賽,尋找家的味道,這不是你剛剛說的那件事情嗎?”
我微笑點頭:“對啊,我想王翠梅既然是一個保姆,那肯定會燒一手的好飯菜,對這樣的萬元大獎肯定心動的不行,她經常給她男人介紹客人來買花,證明她是個喜歡錢的女人,試想一下,這個世上能用錢搞定的事情,是不是最簡單的事情。”
韓野摟着我的肩膀,在我嘴脣上輕啄了一下:“老婆,你好聰明。”
其實我後背都已經溼了,握着手機的那個手也是一手心的汗水,不過王翠梅愛錢,所以這件事情就變得特別簡單。
電話搞定,時間也約好了,關河對着屋裡喊了一聲:
“選好了沒?你們還當選花是大姑娘出嫁呢,磨磨蹭蹭的。”
張路嘹亮的嗓子在屋裡響起:“好咧,這就來,已經選妥了。”
她們三人出來時,果真一人手上抱着一盆花,男人收拾了一個大包,一臉笑意的看着我們:“這眼看着八月末了,夏天過去,初秋一到,我們家那口子怕冷,所以我把秋天衣服和幾件冬天的打底衫都放在這裡,你們見到她就說,卡里給她存了兩千塊錢,是給她買冬天衣服的,別讓她冷着自己。”
張路戲謔道:“我還以爲你眼裡只有花呢?沒想到你還這麼貼心。這還是大夏天呢,這冬天衣服是不是太早了點?”
男人語氣明顯和善了許多:“不早不早,這叫未雨綢繆,一立秋,一場秋雨一場寒,眼瞧着冬天就到了的。”
從小村落離去,在回城的途中,張路一直在感慨:“你瞧瞧人家,一個退伍老兵都能有這樣的情懷,這纔是詩意的生活,黎黎,我決定把我的咖啡店重新裝修一下,也要有那種詩情畫意的感覺,要讓所有一踏進我店裡的人都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浪漫,讓那些已經相戀的情侶恨不得長相廝守,讓單身的男女都嗅到愛情的味道,讓錯失愛情的人都勇敢的去追尋自己想要的幸福,讓失戀的人振作起來。你覺得怎麼樣?”
我會心一笑:“加油,你一定能行的。”
張路挽着我的胳膊:“那你快幫我取個好名字,是叫幸福加油站呢,還是幸福驛站,或者是...”
秦笙癟着嘴:“不是我打擊你,這些名字都好惡俗,能不能來個清新脫俗又有詩情畫意讓人瞥一眼就覺得走過路過不能錯過的名字?”
張路瞬間鬆開了我,又挽着秦笙:“你走遍天下見多識廣,你幫我取個好名字吧,事成之後就當你入股了,以後你帶着你的遠哥哥來我店裡喝咖啡買花都不要錢。”
秦笙心花怒放:“這敢情好,但是我腦瓜子笨不靈活,你還是找嫂子吧,嫂子平時溫婉如玉,一看就是大家閨秀,肚子裡肯定有好多的墨水。”
我稍稍往車窗邊靠了靠:“你別找我,我肚子裡只有你的乾兒子,況且這拽文嚼字的事情。還是集思廣益吧。”
張路又拍了拍坐在前頭的韓野和傅少川:“你們這兩個王八犢子,平時要你們沒半點用處,現在該你們盡一份力了,快想想,有沒有什麼好點的名字?”
傅少川一臉爲難的看着張路:“要說用處,我也就在牀上能滿足你,別的還真不行,老韓,你來。”
韓野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你自己的老婆你自己不來,讓我來是幾個意思,我老婆還在後座上坐着呢,兄弟,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愛莫能助,不過集資這種事情你可以找我,雖然兄弟我現在還處在困境中,但也不缺投資一間咖啡店的錢。”
張路頓時不高興了:“真是百無一用是男人,我在羣裡吼一嗓子,然後大家都幫我想想,我都混吃混喝大半年了,再不努力老孃連雙十一敗家的錢都沒得了。”
傅少川回頭:“沒事媳婦兒,雙十一你儘管包養你的馬爸爸,我買單。”
張路推了他一下:“去去去,你還是管管你家的曉毓妹妹吧,我有手有腳思想正常的,不需要你管。”
關於取名字一事,我就當張路是一時興起。
但是回家之後,她就廣發英雄帖,就爲了徵集一個咖啡店名字。
傅少川爲了擺脫百無一用這四個字,也是夠拼的,據說他交給公司上下一個任務,誰取的名字能夠進入候選,誰就能拿到十萬元的獎金。
秦笙都樂開了花:“大哥,我能參加候選嗎?十萬元夠我買好多的布料了。”
傅少川對着客廳裡的人大喊:“大家都可以開動腦筋好好想想,誰取的名字要是中了,我請大家環遊歐洲。”
我忍不住問:“包吃包住能帶家屬嗎?”
韓野朝我靠攏:“我就是家屬。”
我推開了他:“滾一邊去。你算哪門子家屬,飯做好了嗎?你兒子說他餓了。”
韓野畢恭畢敬的回答我:“報告領導,飯熟了,菜還沒開始,還有,這是我女兒,女兒,女兒,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看着韓野去廚房的背影。張路和秦笙一同搖頭:“這男人是個女兒狂啊,都已經有一個女兒了,還要女兒,看來某些人的肚皮三年抱倆的命運是逃不掉咯。”
我悠哉的喝着牛奶:“他做夢,我就想生個兒子,一個女兒兩個兒子,完美。”
秦笙的智商又開始下線,一臉茫然的問:“這是雙胞胎嗎?”
張路一敲她的腦瓜:“你傻不傻,小榕不是兒子嗎?也不知道這撫養權和監護權能不能要回來。不過我看懸,小措那個女人是個不好對付的主。”
一說起那些妹妹們,傅少川拔腿就逃了:“老韓,我來幫你打下手。”
張路火氣又要上來了,秦笙趕緊拍着她的後背:“不怕不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張路撅嘴:“將呢?土呢?能從天上掉下來嗎?還不得用這身肉去擋,抵擋住了皆大歡喜,抵擋不住又要怨聲載道悲憤難鳴了。”
對於張路的擔心,我也是無數次的想過。小措雖然和餘妃等人不同,當面時也是笑嘻嘻的,但是誰知道這笑裡有沒有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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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見王翠梅。
如果她能把孩子帶來,那就真的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了。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我們浩浩蕩蕩一堆人,從上午開始就在冰雪世界的周圍散佈着,張路她們三人在小村落的房子裡見過王翠梅的照片,所以張路和我留在車上,我們一直保持着微信互動。
因爲事情很快就要揭曉了,我也請了魏警官前來,他帶了十幾個人,也分散在冰雪世界,就是爲了確保萬無一失。
雖然魏警官心裡還不是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可能有了二里半的生死之交吧,魏警官對我們還是很信任的。
中午我們也是簡單的吃了點東西,我打了個電話問了問王翠梅,她說昨天晚上孩子着涼了,所以今天沒帶孩子來冰雪世界玩,但是她向我保證一定會來的。
我也相信她一定會來,就算是看在三萬塊的獎金上,她也不會錯過這個白撿一個大便宜的機會。
但是時針慢慢的指向了下午三點一刻,王翠梅一直沒出現,打她電話也一直沒人接。
張路沉不住氣:“這個女人該不會是在耍我們吧,我就說這事情怎麼會這麼順利,太蹊蹺。”
我拍拍張路的肩膀:“耐心點吧,這又不是諜戰劇,不會突然之間出現什麼岔子。或許是孩子生病還沒好,所以她要遲一些,但我相信她一定會來的。”
儘管我一直都在安撫張路,但我自己也確實是有點心慌。
要是王翠梅知道我們是爲了找孩子,那我們所有的線索就會徹底的失去,這件事情就會變得很麻煩,畢竟沒有證據指控的話,我們也不可能一直守在王翠梅的老家。
我心裡是做了最壞的打算,但嘴裡卻一直說着好聽的話。
三點五十分的時候,王翠梅給我打電話:“小秘書,你在哪兒呢?”
我耐心性子回答:“我在冰雪世界的正門口,你在哪兒?我們董事長也在車裡等待了很久,你還要多久才能到?”
王翠梅小心翼翼的問:“我想確認一下,你真的是王董事長的秘書嗎?”
幸好我們昨天回去的時候,傅少川和韓野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妥,於是翻出了這個比賽的主辦方,還真是王董事長,並且這個人和韓野有過交集。在酒會上見過兩面,有韓野親自給王董事長打了個電話,說是借你的秘書一用,王董事長自然就同意了。
而這個秘書目前和韓野在一起,就在離我們不遠的那輛車上,他們應該是看到我接了電話,那個秘書下了車,手裡拿着手機裝模作樣的打着電話。
我心裡有了底氣:“王女士,你在哪兒呢?我就在門口等你,穿着一身白色的小西裝,手上拿了一個大紅色的手拿包,你見過我的,你應該還認識我。”
王翠梅放心下來:“認識認識,我當然認識你,小秘書,我看到你了,你往馬路對面看,我就在對面的公交站臺。”
張路飛快的在微信羣裡打了一行字,秘書放下手機後看了一眼,視線立刻轉向了公交站臺。
我們也隨着秘書的目光往馬路對面看去,張路驚喜的喊:“沒錯,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