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唐琳被這個情景嚇壞了, 手足無措。唐琳像趕一羣小雞一樣把孩子們轟進了教室,而我只會對着保安聲嘶力竭的喊。
“快點叫救護車!”根本不記得自己也有手機。
wωw ●тт κan ●¢O 侯保一直都沒有清醒過來,他的頭熱的發燙。
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 只是覺得時間特別漫長, 就那麼一秒一秒地捱着, 直到幾個穿白大褂的出現, 擡了副擔架, 把保保擡上了救護車,我才稍稍鬆了口氣,唐琳和我跟着車子去了醫院。
我的眼前反覆出現的都是保保鼻孔裡面流出來的兩道鮮血, 明晃晃的刺眼,在救護車上, 他戴着氧氣罩, 沉重的呼吸着, 我手裡拿着他寫的‘朕要喝水’紙條,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籠罩着, 壓抑得說不出話來。
搶救室外。
唐琳不停地走動,忐忑的問我:
“你說不會出什麼事兒吧,侯精忠恐怕會殺了我們了!”
讓他來,我還想殺了他呢,天底下居然有如此不負責任的爸爸, 整天把孩子丟在幼兒園不說, 保保有這麼嚴重的疾病, 身爲父親, 他居然毫不知情。
“我要最好的醫生, 不管他現在是在海南島還是在夏威夷,讓他馬上回來!”侯精忠在一羣白大褂的簇擁下, 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一臉的暴怒和不安。
他明顯地注意到了我和唐琳,一雙鷹一樣的眼睛盯住唐琳,語氣陰沉的說:“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兒?”
唐琳明顯地被他嚇到了,結結巴巴的說:“我……,我……。”
我很想嗆他兩句,讓他清醒清醒,發生事情了不可以推到別人頭上,而自己高高在上,可是現在重要的不是吵架,而是安靜的守候,直到侯保醒過來。
搶救室裡的護士推門而出。
“病人家屬在嗎?侯保家屬?現在急需血漿。”
侯精忠又吼了起來。
“需要血漿不會去血庫找嗎?”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侯保的那張‘朕要喝水’拍在他的胸前,吼了一聲:
“你是他爸爸嗎?”真是自大又無知,如果血漿夠用,護士犯得着在這兒喊嗎?
“我是O型血。”我挽起袖子,跟着護士走了進去,看着血液從我的血管一滴一滴地流向保保的血管,彷佛看到希望在他的身體裡一絲一絲的點燃,雖然保保的突然暈倒和我沒有必然的關係,但是如果他真的出事,我一生一世都會內疚的,此時此刻,我全心地祈禱他可以好起來,健康的站在我面前說:“朕要喝水。”
在一片肅靜的只能聽到心跳和器具聲響的白晃晃的空間裡,我聽到主治醫師說了一句“脫離危險了!”頓時眼前一黑,軟了下去。
等我再睜開眼的時候,侯精忠站在我的身旁,他溫柔的盯着我,眼睛裡滿是關切。
莫不是我眼花了吧,這個男人怎麼用這麼溫柔的眼神盯着我?我的脊背一陣兒冷汗,險些又暈了過去。
他語氣頗爲好笑的說:
“你暈血,居然還學別人獻血?”
我暈血?怎麼可能,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怎麼會怕血呢。
“某些父親不去獻,有什麼辦法呢?”我鄙視的瞟了他一眼。
他的聲音更溫柔了。
“你誤會了,我不是保保的親生父親。”
這聲音能掉一地雞皮疙瘩。
他不是侯保的親生父親?
“保保是我收養的!”他幫我拉了拉被單,並且在我的胳膊上輕輕的拍了拍。
我霎時渾身僵掉了,他這種態度讓人太不自在了,我掙扎着想坐起來,下地飛奔,逃離現場。
“你要去哪兒?”他按住我的肩膀。
“我要去看看保保。”我慌亂的說。
“放心吧,他沒事了!你知道我生長在一個很複雜的環境裡,養子是個敏感的話題……”
“跟我說這些幹嘛?”我嘟囔着,
他又十分溫柔的盯住我:
“因爲我在乎你!”
我被他嚇得一個激靈,雙手本能的抱在胸前,喊叫道:“侯精忠,我告訴你,你別打我的主意,我已經嫁人了,我生是我老公的人,死是我老公的鬼!”
他的嘴角輕輕的一揚,若有似無的笑。
“別想多了,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真的是侯保的小姨?”
“我是O型血。”真是的。
我按了按撲騰撲騰跳動的小心肝,又把它按回原來的位置,和這種非人類打交道,就是要多幾個心眼,如果相信表面現象,一定會被他玩死。
“那就好,我可不希望身邊出現身份複雜的人,現在侯保身體很虛弱,他更需要你這個伴讀書童的照顧,你應該不會玩忽職守吧。”
哼,這纔是侯精忠的真實面目!
我願意照顧侯保,那是因爲我和侯保投緣,如果是因爲他侯精忠,我早一腳把他踢到北京,掛在人民英雄紀念杯上。
“不用你說,我自然會照顧保保。”
“那就好,你下次來這兒看保保吧,他暫時不能去幼兒園了。”說着掏了一張名片給我,在後面留了一個地址。
“就這樣,我要去照顧保保,你自己回家。”
話音沒落,人已經大踏步出了病房。
我衝着他的後背吐了口口水,這個小人,對於我這個剛剛捐過血的恩人,叫車送回家的待遇都沒有,真是歹毒呀!
“如果我送你回家,你老公看到,豈不是誤會了?”他又轉回身補了一句,我又被他嚇了一跳,這傢伙不會有讀心術吧,他怎麼會知道我在想什麼,以後腹誹他要小心點了。
我媽召開了一次家庭會議,出席的人員只有我一個,程安安破天荒的缺席了。
“不知道你姐在想什麼?跟單位申請去西安出差一個月,這個時候出差,不是擺明了便宜畢建東和那個小妖精嗎?你姐是不是缺心眼啊,她難道真想離婚了?日子剛剛過的好起來,她就把這些拱手送人了!“
我一進門,我媽就衝着我抱怨。
“媽,你也想開點吧,她們的事情讓她們自己解決吧,犯不着跟她們生氣。”我好言安慰。
上次頂撞了我媽,我心裡多少有點內疚,畢竟她帶大我們不容易,這麼大歲數了,還要和我們倆姐妹操心,如果我們再惹她生氣,恐怕她很難承受的了。
“什麼自己解決?怎麼解決?程安安她要是敢離婚,我就不活了!畢建東千不好,萬不好,只要不離婚,就還是一個完整的家,這要是離了婚,你姐下半輩子可怎麼過呀?”
“怎麼過不能過?”我嘟囔着。
“不行,你把那小三兒他爸,叫什麼來着,蔡國慶的電話給我,我倒要看看這小的不要臉了,老的也不要臉了?”
“我怎麼知道他的電話呢?”他雖然是我們學校的化學老師,可是他並沒有教過我呀,況且這麼多年了,說不定人家都退休了,去哪裡找?
“那你去給我找來!”
“我找不來。”
“你們現在一個個都翅膀硬了是吧,沒一個聽話的,找不來你給我滾出去。”我媽把我一把推到門外,關了門。
真是鬱悶,又關我什麼事兒了?我媽這河東獅是發的哪門子邪氣,都撒到我頭上來了?
“你們不去找,我自己去找。”她隔着門大喊,真不知道我媽要鬧出什麼事情來,這件事越來越複雜了,我搖了搖頭,下了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