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不知道,她的噩夢從此便開始了。
晚上,她回家做好飯,沈民浩卻不見回來。今天是他的副班,按理該早早到家,若有事情他也該打個電話回來。可是,他不但沒回來,電話也沒打一個。更奇怪的是,給他打電話,他卻不接。
向晚沒心思多想,沈民浩不是讓她不放心的人,加上這一天她自己經歷了太不尋常的事情,身心交瘁,根本無心吃飯,便把飯菜扔在飯桌上,一個人躺倒在沙發上。望着天花板,她開始反省自己。她深切地知道,今天所遭受的一切她是咎由自取,根本不能怨天尤人。事情不是無緣無故來的,是自己太大意,太隨意,太任意造成的後果。也許,一個女人就不該結交男性的朋友,再或許,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出奇的好,他就是另有所圖。看不出來這一層的人是傻子,自己便是一個大傻子。
想到齊藝,向晚的心裡微微有些痛,她不能否認,她喜歡齊藝,雖然目前來講,在她心裡並沒有性的那方面的原因,她只是喜歡和他在一起,他給了她未曾擁有過的快樂。可是,齊藝已經承認,他對她並不是僅僅是當做朋友,他期望和她共譜良緣。他在等待機會,等待她可以投入他懷抱的機會。他賠錢賣給她傢俱,他送她一萬多塊錢的項鍊,都是因爲愛她,想得到她,而不是因爲兩個人是所謂的朋友。
又想想邱曉芸,她屬於正當防衛,換了自己也不會不聞不問,任自己老公跟別的女人在外面吃吃喝喝,說說笑笑,揮霍錢財。她做得已經很好了,沒有大吵大叫,沒有動手扇自己耳光,扯爛自己的頭髮。若換作一個潑婦會怎麼樣呢?自己還有臉活在這世上了嗎?
向晚自嘲地在黑暗中笑了。她伸手打了自己一個巴掌。路是自己走出來的,就算今天邱曉芸做了什麼她都是自作自受。好好一個女人家,爲什麼要跟別的男人出去吃飯?就因爲他照顧了你,你就不顧身份不顧臉面嗎?爲什麼不多長個心眼兒,想想他爲什麼對你這麼好呢?你何德何能,有何過人之處能讓人家另眼相看?
幸好,一切來得還都不算晚,她開竅了,她知道一個道理,一個女人不能和一個男人走得太近。
她只是喜歡他,可他想的卻是要她的身體。這樣的關係不能持續,沒辦法持續,只能了斷。向晚躺在沙發上,理清了自己的頭緒。當斷則斷,她得把和齊藝的交往斷掉,一心顧家,只跟沈民浩好好過日子。欠齊藝的,總會有還的機會。尤其是沈民浩在市醫院工作,齊藝家有老有小,肯定有機會報答他。至於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向晚嘆了口氣,既然男人和女人之間不可以存在純潔的友誼,那就算了吧。
想通了,便恢復了人氣兒,她才覺得肚子裡空空如也,也就想起了沈民浩,他居然還沒回來。正打算起來,吃點飯,給他打個電話,外面腳步聲響,沈民浩回來了。
門一開,一股強烈的酒味兒便撲鼻而來。向晚嚇了一跳,連忙跑過來扶住沈民浩。
“你幹嘛去了,也不接電話?跟誰喝了這麼多酒啊?”
沈民浩甩掉了她的手,“跟誰喝你不用管,你管不着。我都不管你跟誰喝酒,你管我幹嘛?”
向晚心裡一動,開始覺得沈民浩有些不對勁。他也常在外面喝酒,但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每每他喝多了,回來不是倒頭便睡就是摟了她嬉皮笑臉地要求歡。今天,他很顯然心情不好,並且似乎是跟自己有關。
沈民浩歪歪斜斜地進屋,坐在沙發上,然後瞪着眼睛看向晚。
向晚倒了一杯水遞到他手上,“喝點水,然後告訴我,幹什麼去了?”
沈民浩一揚脖,把一杯水全都倒進肚裡。然後瞧着向晚的脖子,“你那條珍珠項鍊呢?”
向晚心裡一抖,莫非他……?
“哦,在包裡呢,今天沒戴。”她故作鎮定地說。
“那天你告訴我你花三百塊買的是吧?”沈民浩又問。
“是。”向晚咬咬牙,心裡面巨痛,卻又不知如何解釋纔好。
沈民浩盯着她,一字一板地說,“今天下午我去南洋珠寶店了。那裡有和你那條一模一樣的項鍊,天然珍珠,標價一萬六千六百六。”
向晚痛苦地把眼睛閉上,她知道,沈民浩什麼都知道了,這個時候,她怎麼解釋他也未必聽得進去,酒精早已經迷亂了他
的神經。
“你當我是傻子是吧?別的男人給你一萬多塊的項鍊,你回來騙我是花三百買的?”沈民浩突然發作了,歇斯底里地大喊。
向晚渾身一抖,眼淚忍不住就一串串地掉下來,“民浩,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一起生活五年了,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瞭解嗎?”
“是,我瞭解,我一直以爲你向晚是個賢良淑德的好女人,爲了你,我不惜和我媽翻臉,不惜和我家人對着幹,爲了維護你,我低聲下氣地哄着他們。可是你呢?你都做了什麼?天天陪那個齊藝吃飯?讓人家開大奔接你下班,要人家項鍊,花低價買人家家檔傢俱?你圖什麼?他圖什麼?你別說你是爲了省錢裝修房子,我不稀罕,我買得起就裝得起,我不領你這份情,我寧可借債十萬,也不要你給我戴綠帽子。”
沈民浩說着,突然就擡頭打了向晚一巴掌。隨着清脆的響聲,一切靜止,似乎空氣也都凝固。向晚捂着火辣辣的臉頰,驚訝地望着沈民浩。相識六年,結婚五年,他還從來沒對自己動過橫,不要說耳光,就連一手指頭也沒動過她。今天,他到底是聽了誰的盅惑,信了誰的謠言,以至於如此盛怒?是誰在背後操縱這一切?悲哀的是,僅憑一面之詞就可以推翻多年的信任嗎?
隨着這一巴掌,沈民浩也似乎清醒了,他看到,自己的妻子滿眼淚花,楚楚可憐地驚訝地望着自己。他的心痛得幾乎抽了筋。可是,那些有關向晚和齊藝苟且的言語仍然像針尖一刺傷着他的心,讓他不能平靜。
向晚起身到臥室,把牀鋪好,回頭冷冷地說,“你喝多了,我不想和你再說什麼,你睡吧,等你清醒了,我再跟你談,我會把一切都說清楚的。”
沈民浩心裡開始後悔,不該動手打她,他該聽她把話說完,把所謂的解釋解釋完再動手不遲。他知道,向晚這樣說,就真的不可能再和他交流,而自己頭正痛得厲害,也要支持不住了。悶悶地起來,咣噹一聲把臥室的門摔上。
向晚望着那扇冰冷的門,咬了咬嘴脣,收拾收拾,開門下樓。今晚,她不想和沈民浩共居一室,她要尋求一個避風的港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