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璟頭髮溼漉漉的,脖子上掛着一條毛巾,他熾熱的雙眼盯着我有些不知所措,臉上燒的我更是尷尬,他一直都沒忘是嗎?一直都沒忘記過我的曾經,可我卻……
我抽了抽自己那麻木的嘴角,道:“顧時璟你飯吃多了吧!”
這種語氣也似曾相識,以前我何嘗不是這樣對他說的?死不要臉的賴在人家眼前,走哪跟哪,我想那個時候顧時璟應該討厭死我了吧,沒了我這個跟屁蟲之後日子應該好過多了吧!
“安琪,小時候你真的很討厭,討厭的我一度抓狂想報警,討厭的我想你怎麼還沒有去死,討厭的我覺得自己的人生爲什麼這麼痛苦,可是自從你走的前一天,我才發現那不是討厭,究竟是什麼那時候我也不清楚,直到你不辭而別消失,我才發現自己的世界就這樣蹦了,蹦到我自己想去死,人生原來這樣纔是痛苦。以前你追着我,現在換我追你,不管你討不討厭我,我都會死皮賴臉追着你。”
顧時璟雙眼堅定的望着我,彷彿之間在告訴我,他說的不是開玩笑,他當真了並且說了出來。他說完了,楞在哪,而我聽完了,也楞住了。
他討厭我的那段時期,恰恰是我最快樂的,我也從來不知道顧時璟內心正正的想法,所以不知道他就這樣說出來了,說的我竟無言以對。
“顧時璟,你有精神病吧!我結婚了,就算離婚了那也是個離過婚的女人,你有病才這樣說吧!”顧時璟那樣承諾,我心裡沒有絲毫開心,反而他的話像一堵大石頭壓在我的心上,喘不過氣,那點美好的回憶就讓它留着吧,這點東西我還不想去打破,玷污。
“安琪,我說過了,等你離婚!”
“咱不鬧了好嗎?”這種時候我實在不想想那麼多事,而我我也沒辦法做出準確的判斷,但是顧時璟,我永遠不會去傷害,只要不碰,就不會疼。
大概是我太冷了,顧時璟望了我一眼便轉身回房間了,我以爲不碰我,他就不會疼,我真的是這樣以爲的。
幾經輾轉,我還是沒有睡着,腦袋裡的事情好像永遠想不完,如今又跑出來一個顧時璟,無論我怎麼樣做,對不起的還是他們。
一夜未眠,想着離婚,所以起的也特別早,許如煙咋咋呼呼也起了牀,她昨晚應該是睡的不錯,一身收拾的乾淨利落,除了臉上那不忍直視的疤痕,每次看見,就會讓我聯想到辰悅的狠毒。
“安琪,等會我陪你離婚,順便問問季燃那小子幫我找兒子找的怎麼樣了。”許如煙梳着頭髮,嘴裡嘮叨着,恐怕現在這種情況,季燃也不會在告訴我了,如果立案了,那麼還不如去警察局問問。
“找安陽的事情我們可以自己去問,以後離他們一家子越遠越好!”我站在衛生間回着許如煙的話,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想着原來在我心裡早就不把自己當做季家的人了,這種想法或許一結婚的時候就有了。
我沒去在看許如煙的臉色,不過我想季深那樣對她了,後媽應該也不想在有瓜葛纔是,安陽怎麼說都是我弟弟,找人這事情自己難道還不會找?
“安琪,阿姨,吃了早餐在走吧。”顧時璟起的比我們還早,從客廳探出一個腦袋叫我們吃早餐。
“好勒,安琪,我們吃完在走吧。”還未等我開口,後媽已經推着顧時璟走了,我抓了抓頭髮也沒客氣的吃了早餐。
顧時璟的手藝很好,桌上被吃個精光,所以走的時候後媽依然在我耳邊贊着他的廚藝,這點毋容置疑,可我依然無法像後媽那樣誇誇顧時璟。
“走了。”我揮揮手說。
“恩,有事情記得打電話。”顧時璟站在門口,臉上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我也希望他這樣,昨晚就當胡言亂語了。
“謝謝。”我和後媽同時開口,雖然我的手機丟了,卻也沒想問他號碼。
我轉過身,就沒有在回過頭,後媽熱心的直到轉了彎才停止對顧時璟的問候。
“我要去一個地方一下,以前住過的。”我一邊走着一邊說着,也沒在乎後媽聽不聽得懂。
“安琪,我支持你離婚,馬上就離!”許如煙也沒問我去哪,一個勁的說支持我離婚,以前不是說怎麼都不能離婚麼?如今後媽也變得開通了,我笑了笑沒作對答。
這次,我也沒拐多少彎便找到了屋子,如今的屋子,我都不願意稱做家了,就算是假裝的都不願意。
門是上鎖的,縫隙很大,一個小孩是可以鑽進去的,可我沒打算鑽進去,正糾結着要不要去找顧時璟拿鑰匙,後媽站到了我跟前,問:“就這個?”
我點了點頭,道:“拿點東西。”
“就這破地?季燃他王八蛋的怎麼能帶你住這種地方?罷了罷了,咱們以後誰也不認識誰了!”許如煙說的這個我並沒有想太多,跟着季燃無論住在哪裡都是痛苦。
在我恍神的時候,後媽架勢早就擺好了,推開我一腳就把門給踢了,我睜大了眼睛盯着後媽,還有那倒下去的兩扇木板門。
“安琪,這破人渣的屋子還珍惜幹什麼,用啥鑰匙?直接踢了不就好了!要我說啊,就應該在打他一頓,看他還敢不敢負你!”許如煙壓根就沒看見我臉上的震驚,自顧自說着便進了屋子。
不是我還珍惜這屋子,是這屋子是人家顧時璟的啊,後媽你這次反應怎麼這麼快呢?許如煙雖然這樣做了,但我心裡也生不起氣,租房期間這種情況應該是季燃賠償吧?還好他還不知道我和顧時璟是同學。
裡面還是和以往一樣的黑,陰冷的吹打至我全身,我的腳剛剛跨進去一步,身後便傳來了那個人渣的聲音,跨出去的腳又收了回去。
“安琪,沒想到你還是回來了,這樣也好,一家人爲什麼要鬧成那樣?我們在過以前一樣的日子,慢慢的會好起來的,只要你不在惡毒。”我轉身,季燃牽着辰悅,他的臉上的確沒有生氣的跡象,辰悅的臉色除了蒼白了點,其他也沒什麼變化,我沒想到的是,她居然還會跟着回來,哦不,或許那天是他們第一次上牀呢,得到了季燃,怎麼會那麼輕易離開?
“我拿點東西,馬上就走。”我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便不想在去看,現在他們在我眼裡更像是患難夫妻。
“去和我離婚麼?安琪,你別太傻!”季燃的聲音沒了剛剛的平靜,多了一些剛硬,他說的沒錯,我的確馬上就要和他離婚。
“季先生,你就等着法庭的傳票吧!”我沒打算在繼續拉扯,踏進了這間陰冷的屋子。
身後的兩個人也跟了上來,當許如煙看見辰悅的時候,立馬就不淡定了,指着辰悅便是一陣破口大罵,臉上那些傷疤顯得更是猙獰。
“你這個死狐狸精!就是你劃傷了我的臉,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還敢回來!”許如煙的情緒明顯是失控了,也不知道辰悅是不是裝的,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躲在季燃後面,果然他們上了牀之後,兩個人就越發越表露出情意了。
“季燃哥哥,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面對許如煙舉起來的椅子,季燃一隻手便搶了過來,想都不要想,他肯定是相信了辰悅,就算許如煙告訴他辰悅和你爸有情況,也不見得會相信,因爲後媽此刻的情緒實在有點暴走,我怕在不拉回來就會在季燃哪吃了虧。
“悅兒這些天都在醫院,惡毒?惡毒的女人究竟是誰?”季燃的聲貝提高了幾個檔,他盯着我,告訴了在場所有人,我就是他嘴巴里那個惡毒的女人。
“你個王八蛋!被人耍的團團轉還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旁邊這個狐狸精,她和……她……”
“後媽!”我彷彿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麼,而辰悅好像也知道,臉上的平靜開始有了些焦急,的確啊,這種事情不管是真的假的只要漏了點風聲,那離暴露還會遠麼?
顯然她沒想過我會打斷,馬上又轉過神回來瞪着我,這種時候許如煙說出來了又怎麼樣?就算相信了又能怎麼樣?這些都已經和我沒關係了。
我拉過許如煙,嘴裡念着安慰之類的話,後媽大口大口喘着氣,或許我懂,這口氣她是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的。
“忍,你得忍,等你找到了證據,隨便你怎麼說。”我小聲嘀咕,保證了一邊的辰悅聽不見。
季燃對一個人越用心就會越害怕這個人背叛,當他知道了辰悅和自己爹好一起的時候,我想那將是他最無法忍受的時刻,所以這事比起我們說,還不如讓季燃自己去發現,因爲這種猛然發現的真相,往往才最讓人痛苦,傷神,就比如我發現他和念初晴一樣。
許如煙的氣漸漸熄了下去,或許她理解了我的話,我翻着自己的牀鋪找着銀行卡。
“安琪,不要在做無謂的掙扎,你以爲你拿着那些照片就真的可以把婚離了?你在做夢!”這次季燃不在自大,而是心平氣和,他哪裡來的自信這樣說?以爲這樣我就不會把照片爆出去了麼?
“行不行,試了才知道!”我頂了回去,換來的卻是季燃一陣又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嘲笑聲,這種笑容笑的我內心開始不安靜,他是有了什麼把柄還是故意這樣迷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