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也沒想到,站在那個神秘人身邊的女人會是五年未見的陳如萱!
看着她安了假肢,帶着手套恭敬的站在那個男人身邊的模樣,眉頭瞬間緊皺起來。
先是張正宇,又是陳如萱……
這個幕後黑手竟然將這麼多我認識的人包攬在了他的身邊。
坐在地上,我突然想起來在實驗室裡,溫啓明曾經跟我說的那些話來。
——你以爲光嫁到陸家就能改變什麼嗎?幼稚。
——乖乖的聽外公的話,等外公完成了宏圖大業,到時候少不了你的好處。
——你再怎麼說也是我的親外孫女兒,當年留你一條小命,讓你進了張家,你以爲這一切都是巧合嗎?哈哈……
心臟劇烈的顫抖起來,我看着張正宇,又看了看陳如萱,聯繫到溫啓明的話,我一瞬間就驚恐到了極致。
難道……溫啓明當年說的是真的?
我會被張家收養,不是巧合?而是一場陰謀?
不會的,不會是這樣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活了這麼大,豈不是一直活在別人的掌控當中?
嘴脣隱隱發顫,我想到我五年前去了美國,譚青去了陸擎蒼的生日宴會上狠狠的將了溫家一軍的事情,心裡稍稍喘息了一些。
當年我和葉君去往美國的路上,譚青依照我們事先商量好的計策,狠狠的打壓了溫家,並且爆出了溫家企圖讓溫如歌加入蘇家所做出的一切不擇手段,導致溫如歌和溫家顏面大失,成了各界名流的笑柄,這件事情長居議論話題榜首,熱議了很久才稍稍消溫。
自那次之後,溫家就低調了很多,也敗落了許多,而陳如萱,譚青更是沒有讓她好過,直接將她送進了警察局。
五年過去了,陳如萱和張正宇卻都出現在了這裡,稱呼這個神秘的男人爲老大,爲他做事。
如果這個神秘人是溫啓明的話,依照他在實驗室裡的言論,他爲什麼等到現在纔出手?
他又爲什麼故作神秘?爲了隱藏他是溫啓明的身份嗎?
雖然這個人的做事手段和溫啓明有一丁點相像,可我總覺得,溫啓明不及他。
畢竟從今天的一系列的事情來看,這個神秘人對我和陸擎蒼的情況簡直了如指掌,就像在時刻監控着一樣,他甚至可以精準的猜測到我會一個人回國,一個人去陸家別墅,並且掐準了時間。
這根本不是溫啓明可以做到的,如果他能做到這些,他也不至於蘇家和陸家他一個都沒聯姻成功了。
猜疑不斷的在我的心底氾濫着,逐漸擴大,甚至令我忘了害怕。
若不是張正宇突然將我從地上扯起來,用力的踹着我的膝蓋讓我跪在地上,我恐怕會一直陷在我的猜疑中。
古人云,知彼知己百戰不殆。
我現在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實在是太被動了。
“陸露……嘖嘖。”
魔音再度襲來,他高高在上的坐在上面,俯瞰着衆生,就好似我是一隻螻蟻一般。
我銬着手銬,跪在地上,雙手根本動彈不得。
“你到底是誰?”
“我已經來了,放了我的兩個孩子!”
仰着頭,我狠狠的看着他,即便強光很強烈,卻也阻擋不了我鋒利決絕的視線。
那人哈哈一笑,輕佻道,“我可以放他們離開,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又提條件!
用力的咬了咬牙齒,我看向我的兩個孩子,看着他們靠着椅子故作淡定的樣子,心裡陣陣發疼,“說!什麼條件!”
“讓陸厲凡帶着姜雯,哦,不對,她現在叫譚雯……”
“骨灰,我要譚雯的骨灰。”
神秘人的聲音裡帶着絲絲恨意,輕佻的聲音裡充滿了惡毒,“骨灰到,我就放了兩個小寶貝。”
“你到底是誰?”他提得要求是我無論如何都始料未及的,我怎麼也沒想到,他綁了我們來,竟然是爲了譚雯的骨灰。
譚雯已經死了,他竟然還不放過她。
那一瞬間,我頓時就確定了他的身份。
想必他的身份,跟當年殺害了姜家全家的仇人有關。
想到陸擎蒼從小就被人在飯裡下過毒,我和凌薇被綁架的事實,我瞬間覺得後背發涼。
從姜家滅門已經近五代了,他竟然一直記恨着,究竟是怎樣的深仇大恨,才能讓這仇家一直窮追不捨,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姜家人?
現在陸家的大半子孫身上都流着姜雯的血,這麼說來,他豈不是連我和我的寶寶們都不會放過?
想到他在電話裡說的那句我是唯一一個姜家人的話,我就覺得不寒而慄。
“我是誰,我是當年把你送進福利院的叔叔啊,你忘了嗎?”
“哈哈哈……”
神秘人突然哈哈大笑了幾聲,沙啞的魔音斷斷續續的說道,“當年我刻意把你和假陸露的身份對調,給了你們真正屬於你們的名字,本以爲這樣就可以藉着溫家那個蠢貨的手取走你的小命,嘖嘖,真沒想到,你的命倒是夠硬,竟然又將身份對調了。”
“真是失策,本想好好看看你在福利院裡痛苦的活到你被那蠢貨殺死的那一天,好好看看你死去的小可憐模樣,可惜了……一念之差就讓你苟且偷生了這麼多年。”
“找你的這些年,真的好辛苦呢。”
說到這裡,神秘的男人再度低聲的笑了幾聲,笑聲極爲陰森,是那種冷入骨髓的陰森,莫名令人渾身發冷。
他的話一字一句的格外的清晰,聽到我的耳朵裡瞬間令我驚恐到了極致。
後背上冒着絲絲寒意,我揣度着他話語裡的意思,回想起我在福利院被收養前度過的那慘不忍睹的幾年,心裡登時對他生出了幾絲恨意。
我就說我爲什麼被仇家拐走以後會去了藍歌福利院,他爲什麼沒有殺害我和陸露,我和陸露的名字又爲什麼一開始是對調的,原來是這樣!
在福利院的那幾年裡,我每天都過着連畜生都不如的生活,吃不好穿不暖,就連住的地方都得跟其他人搶,更別說吃口熱飯了。
那幾年裡,我學會了僞裝,學會了嘴甜,學會了算計人,學會了狠
心。
我現在的堅韌性格就是從那時候培養的。
那幾年過的實在是太慘了,我那時候只是個六七歲的孩子,每天卻過着與死神賽跑的日子。
若不是張家收養了我,我真的不敢想象我會變成什麼樣。
可能早就成了路上的一具無人認領的屍體了,亦或者成了一個更狠心的社會渣子。
那幾年的日子,我雖然失憶,可那時候經歷的恐懼與痛苦,早已經成了烙印,深深的刻在了我的骨血裡。
因爲沒飯吃,所以我每次搶了別人的飯都會在別人的追打中以最快的速度將飯吃進肚子裡,然後再死死的咬着牙捱打,以至於我後來甚至患上了飢餓恐懼症,每次吃飯都拼命的往嘴裡扒拉,控制都控制不住。
若不是吳建春對我付出的種種母愛,帶我看心理醫生,我恐怕到現在都改不了。
而現在這個神秘男人告訴我,這一切,竟然只是他的一個復仇遊戲!
只因爲他想看我在福利院裡痛苦的生存着,只因爲他在等待溫啓明發現我,然後殺害我,所以才這樣有耐心的將我放養在藍歌福利院裡,經歷了那麼多常人難以承受的痛苦!
呵呵,在他的眼裡,我還真是連螞蟻都不如。
簡直就是一個供他逗樂的玩具。
皺緊眉頭,我秉着呼吸,看着他背光的身影,不停的逼着自己去回想自己失去的記憶。
我要想起來,我要想起來那個將我送進福利院的男人的模樣。
不管怎麼樣,哪怕我死在這裡,我也不能死的如此不明不白。
不停的在腦海裡想着,我的頭瞬間疼痛起來。
無數支離破碎的片段在腦海裡閃過,白色的裙角再次飛揚起來,那段熟悉的旋律再度縈繞在了我的耳邊。
恍惚間,我再次看到了陸露坐在鋼琴前彈奏的模樣。
只是這一次,不是在琴房,而是在藍歌福利院的舞臺上。
陽光很好,陸露坐在舞臺上,優雅的彈奏着鋼琴,而臺下,溫啓明眼底含着笑意坐在椅子上,觀看着陸露的表演。
而我,則和陸露穿着一樣的連衣裙,蹩腳的站在舞臺的角落裡,周圍都是嘲笑我的孩子,就連院長,都是一副嫌棄的我模樣。
“凌薇,你爲什麼要騙我,我纔是陸露,爲什麼所有人都告訴叔叔你纔是陸露……”
我站在舞臺上,哽咽着,看着彈奏的越來越好的陸露,低頭看着自己印着鞋印的雙手,眼淚一顆顆的往下掉。
原來,陸露和我交換名字的目的根本不是想把領養的名額讓給我,而是要算計我,讓我冒充她,好讓她得到我的名字,然後讓大家恥笑我,她用我的狼狽襯托了她的美好,順利博得了溫啓明的眼球。
她知道,溫啓明是對陸露這個名字感興趣,所以她便騙我和她交換了名字,頂替了我的身份。
讓我學鋼琴,也不過是想讓我彈奏出蹩腳的鋼琴聲,藉此來襯托她鋼琴的熟練。
只因爲溫啓明在收養前和院長說過,他要找一個會彈鋼琴的名叫陸露的女孩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