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金風拳

整個漁陽島上,有三口鐘。

漁陽碼頭上有一口,不過它只有水桶大小,鐘口有重錘落下。

大船靠岸之後,就敲響鐘聲,在附近等待的人就會聚集。

漁陽城城池上有一口,有專門放置它的鐘樓,每天都有守鍾人,前往鐘樓守護,時間一到必定會敲響鐘聲。

日升一次,日落一次,子時一次。

漁陽城裡的人,就是伴隨鐘聲開始勞作休息的。

無量宗的主峰上有一口,它是三口鐘裡最大的,據說當初是漁陽真人親自抗上來的,僅僅是上山,就歇了足足三次。

沒有大事,無量宗裡的鐘聲不會響起。

但是今日,太陽高升之時,悠揚的鐘聲從山頂響起,並且慢慢的擴散到全島,聽到鐘聲的人,全都停下手裡的事,駐足看向山峰。

無量宗的鐘聲。

一響入門,二響歡慶,三響迎客,四響祭祀,五響繼位。

六響大典,七響警報,八響迎敵,九響死戰!

這是當年漁陽子在此立派的時候設下的規矩。

因爲當年海域並不太平,有諸多海盜在此肆虐,當時的無量宗可以說是四面皆敵,漁陽島上全民皆兵,一切都是爲了生存。

四百多年過去了,一些規矩和習慣傳承了下來。

鐘聲響一次!

駐足的漁陽人全都臉上露出了笑容。

這是有長老收弟子了,無量宗多了一位繼承繼承宗門的傳人。

碼頭上的人更清楚,這是寒山真人收徒弟了!

山下衆人議論紛紛,山上衆弟子們全都開始在練武場上聚集。

幾大長老們帶着親傳弟子等人,紛紛聚集祖師堂。

祖師堂中,

已經沐浴更衣,換上全新道袍,並且疏髮髻的純元子,此刻正手持短香,在寒山真人的誦經聲中,跪拜祖師畫像。

一代掌門漁陽

二代掌門月陰

三代掌門元虛

四代掌門真如

……

四百多年,九位掌門,數量不算多。

因爲掌門都很長壽,漁陽掌門當年活了一百二十多歲。

純元跪拜行禮、上香,由青松掌門親自把純元的名字錄下。

隨後寒鐵真人開始宣讀宗門規矩,讓純元發誓遵行。

一切儀式結束之後,衆人才散去。

純元被管事帶走,和一干同齡弟子一起,睡大通鋪,早起晨練。

寒山真人給祖師上香,而後跟着師兄弟們前往大殿。

“純元資質強橫,師弟準備如何安排修煉事宜?”

青松掌門開口問道。

“還要請教師兄。”寒山真人稽首道。

“寒鐵師弟有什麼想法?”青松真人又問道。

“按照宗門常規進行教導即可,”寒鐵真人淡然道,“越是資質出衆,就越要打磨心性,道經和苦功一樣都不能少。”

“純元乞丐出身,經歷不少事故,如此安排的確可行。”寒山老道頷首,“但他心中執念未消,怕是不容易……”

“師弟着相了,”青松掌門開口笑道,“個人有個人的緣法,純元歸道,已然是命中註定,接下來只需要適當的引導,未來如何我等又怎能預測?且由他去吧!”

寒山真人聞言,頓時默然。

“純元既然入門,那接下來要緊的反而是天魔門,”寒鐵真人平淡道,“這幾日,陸續有消息傳來,那玉凰雖然沒了蹤影,但天魔門的人出現在神都,或許他們有大動作。”

“師兄怎麼說?”寒山老道聞言,看向掌門師兄。

“我已派人送信給各大門派,讓他們提防天魔門的人,”青松道人手裡的念珠撥動,“中原之勢,已成水火,礙於當年的約定,我們不好過多的插手,而且海域也不平靜啊!”

“難道就讓玉凰被魔崽子們掌控?”寒山老道有些着急。

“師弟,過猶不及!”

寒鐵真人開口道,“真鳳歸漁陽,無量宗佔了不少的氣運,若在把玉凰收下,便是鮮花着錦,火裡烹油,遲早有災禍上門。”

“師弟自然明白這點,”寒山老道輕聲道,“可若放着如此大好的機會白白流失,豈不是太過可惜?”

“師弟遊歷紅塵,道心卻蒙塵,”青松掌門無奈道,“無量宗並不想掌控社稷神器,偏安一隅更符合道門宗旨,此次機會看似合適,實則潛藏莫大凶險,一個不好便是大難臨頭。”

寒山老道輕聲一嘆,知道事不可爲,“此次老道便留在山中,靜頌道經,教導徒弟,不理塵世,擦拭道心。”

“正該如此!”青松掌門和寒鐵真人齊齊點頭。

……

……

寒山老道果真不在出島,每日就在無量宗內打坐練功,早中晚每日三次,必定會去祖師堂燃香唸經。

然後,他好像忘記了純元子,如同沒有這個弟子一般。

純元子也忘記了自己有個師傅,每天和無量宗的同齡弟子同吃同住,睡的是大通鋪,早上要晨練,習字,唸經,中午還要去山中尋藥,採菇,挑水,晚上則要繼續練武,誦經。

時間安排的很滿,生活過的很充足,每天迷糊中起牀,而後渾身疲憊的倒在牀上睡覺,純元逐漸的連做夢的時間都沒有。

不過,他適應的非常快,僅僅是一個月的時間,他不僅適應了這裡的生活節奏,而且各種任務全都完成的非常出色。

同齡人中,他習字第一、唸經第一、入定第一、練拳第一。

得益於無量宗的豐厚伙食,純元的身體也日漸強壯,每日練功唸經,胃口不見小,反而變的越來越大。

同齡人中,胃口也是第一。

吃貨、飯桶、豬大腸等各種名號,全都被同齡弟子按在了他的頭上,每一次純元都是一笑而過,根本就不理會這些心生嫉妒的人。

時間緩慢流逝,不知不覺,冬日降臨,山上溫度陡降。

這一日,純元子早課之後,按照慣例前來寒山師傅的別院問安。

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之後,純陽子站起來。

“算算日子,你來山中也有八十一天了!”

寒山老道語氣溫和,面色平淡,“心中可怨恨爲師?”

“第一日尚且怨恨,且極度埋怨,”純元子老實道,“第二日有增無減,待到第七日,已然忘記師尊,專心習字唸經。”

“可有所得?”寒山老道問。

“人非草木,日月輪轉,習字唸經,增長智慧,全都有所得。”純元子道,“然武功一途,進展緩慢。”

“練得什麼武?”寒山老道明知故問。

“早課行松鶴延年拳,午時打坐冥想,晚課調整呼吸,靜氣凝神!”純元子道,“弟子日漸體鍵,功課純熟,無法更進一步。”

“行拳一觀!”

“是!”

純元子拉開架勢,身體舒展,似靈鶴舞動,拳若松針般通透。

一套松鶴延年拳法打下來,瞧的寒山老道暗自點頭。

純元子資質出衆,做什麼都一學就會,堪稱妖孽。

正因爲如此,寒山老道纔會把純元子晾在一邊,讓他只捉摸這一套拳法,如今看來,這種做法是無比正確的。

相比趕路時的熟練,純元子此時拳架已練入骨,一招一式純熟到了極致,本能之間便可出招,不在拘泥於招數套路。

這已經是把這套拳法練到大成的徵兆。

“好!”

寒山老道輕聲道,“此拳法你已經修煉到一定的火候,接下來該傳授你新的拳法了,以後每晚行松鶴延年拳,早間行這套新的拳法。教你坐臥行走之法,也要日日勤加練習,融入生活之中。”

“是!”純元子欣喜的應道。

寒山老道新傳的拳法,喚作金風拳法。

此拳法還有一個別名,叫龍虎拳。

金龍風虎,此拳法之霸道可見一般。

和松鶴延年拳這般養生拳法不同,金風拳法是實打實的一流拳法,它集鍛體、戰鬥、養氣三者爲一體,招式霸道,力量狂猛。

原本純元子年齡尚幼,寒山老道心存顧忌。

但此時在看純元子,一身筋骨俱佳,和上山之前迥異,分明是根基已成,便是修煉這套金風拳也是無礙。

房間裡,寒山老道親自講述拳法口訣,並親身演練。

金風拳遠比松鶴延年拳複雜,有龍拳和虎拳單練之法,也有龍虎合練之要,除此之外,還有游龍步,虎跳澗等輕身功法。

步伐要配合拳法,游龍步也可以用作猛虎拳。

各種練法打法之要訣,寒山老道親自傳授。

一直到午時,才堪堪結束。

寒山老道讓人送來午餐,師徒兩人用過午餐之後,一起靜坐小憩片刻,等午課時間一到,他才讓純元子行拳。

結果沒有任何意外,純元子第一遍打的磕巴,也非常緩慢。

但是第二遍之後,他便打的有模有樣。

寒山老道忍不住在一旁指點,到了第三遍、第四遍,純元子的金風拳已經沒有任何錯漏,拳架徹底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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