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城,靈獸山山腰,一名身軀單薄的俊秀少年獨自朝着頂峰緩緩而行。少年步履矯健,神色急切,彷彿是在趕路,但奇怪的是他的速度偏偏看起來並不快,而且還時不時地停下來遠望身後,似乎那裡還有着什麼他放不下的東西。
“堂堂的獸武盛典結果成了是非之地,還是不要摻合的好,我相信羽兄他吉人自有天相,定會無礙的。”
單薄少年不是別人,正是被趙羽送走的趙凌風。
分別趙羽之後,趙凌風並沒有在古地久留,正如他自己所說,寶物機緣固然引人嚮往,但瞭解了前因後果的他知道如今的靈獸山已經不是單純的古地開啓了,這趟渾水,他並不想多加摻合。
“有羽兄給的丹藥,古地內我幫不上忙,或許在外面能爲他做些什麼……”
趙凌風自語地低喃一聲,好像打定了什麼主意,腳下猛蹬,不再留戀,驟然間便是直奔山頂而去,但他卻是沒有察覺到,一縷縷宛若青煙的微弱真氣正從自己腰上的木牛當中徐徐飄出。
“找到了!他在古地外,而且距離古地已經有一段距離了。”
馬良雙目陡然開闔,身處趙羽識海驚喜地低聲叫道。
“老傢伙,陣位佈置地怎麼樣?”
張遼重新縮回趙羽識海,輕聲問道。
“已經凝聚成形了,這個距離完全可以施展空間逆挪移。”
張遼話一出口,馬良便是再次閉合雙眼,約莫十息過去,後者才緩緩睜開雙目,點頭應道。
“真氣太少,氣息越來越弱了,事不宜遲,動手吧,老東西。”
或許是因爲馬良待在趙羽識海的時間不及張遼,實力修爲還沒有全部恢復,所以像逆挪移這樣強悍的空間秘術,還得依靠後者的協助才能順利施展。
“嗯。”
張遼沒有多說,只是點了點頭,朝着馬良不緊不慢地探出右手,懸停在了
後者頭頂之上,道道雄渾濃郁的真氣頓時自其掌心噴涌而出,剎那間便是籠罩了馬良全身上下。
“我留下幾道真氣,一刻鐘後老東西你就把我拉回來吧。”
馬良說着便是伸出兩指,數道真氣便是驟然破體而出,順着他的手指徐徐滑落,靜靜地飄浮在了其身側的半空之上。
“你還……算了,也好。”
張遼本來想拒絕馬良的要求,不讓他再進來這裡,但卻似乎突然又想到了什麼,話鋒一轉,話到嘴邊又改了口,同意了下來。
“準備好,我要施展了。”
張遼輕聲吩咐一句,兩眼微閉的同時右手也是緩緩擡起,旋即便是陡然一按,口中低喝。
“逆挪移!”
“嗖!”
剎那間,只見真氣洶涌四散,捲起陣陣勁風,而剛剛還身處真氣包裹之中的馬良卻已經是消失地無影無蹤。
“總算可以放心了。”
親眼看着馬良離開的趙羽這才稍稍鬆了口氣,憑藉前者的修爲再加上之前已經見過了燕天策,就算沒有辦法單獨傳像,但傳音卻是可以做到的。另外清楚馬良和張遼趙羽關係的燕天策自然也不會不相信他說的話,至於最終該怎麼做,那就不是後者該考慮的了。
“師傅,您如今的實力到底能夠達到什麼程度?現在應該可以告訴我了吧。”
馬良走後,趙羽擔心卻還有一個人,那就是張遼。
放在以往,動手的事,張遼是絕對不會讓別人幫他的,而且更別說還是經常與他拌嘴的馬良了。可事實上,這一次,前者心中似乎也沒有絕對的把握,所以之前纔會同意後者的建議,要他回來。
Www●ттκan●C〇 “修爲的話,目前只恢復到了丘墟境大成,不過論戰力,鎮壓半步彧中是沒問題的。”
張遼想了想簡簡單單地道出了自己的實力,他也明白,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再對趙羽隱瞞的必要了。
“只有丘墟境大成……可師傅你之前不是連姜義都降服了嗎?”
趙羽疑惑地皺了皺眉,按照他的理解,張遼至少也該有煉氣第三階段的修爲,可很明顯,他想錯了。
“哦,那個嘛,當初不是告訴過你嗎?我的異靈技魔帝天言是無視修爲的,一旦施展,不管修爲多強,只要不是足以碾壓我的存在,都有可能被控制。但反之,就算只是一個毫無修爲,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只要心智堅定,魔帝天言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張遼似乎已經忘記了當日發生的林林種種,思索了好一陣,纔不緊不慢地耐心解釋道。
“這麼說的話,只要馭獸宗宗主不出手,大部分的變故師傅應該還是可以應付的。”
趙羽會意地輕點了點頭,低聲喃喃道。馭獸宗的那位單宗主想必和燕天策的實力相差不了多少,都屬於煉氣第三階段的絕世強者,有了馬良的通風報信,後者估計會被燕天策拖住,只不過趙羽明白,還需要他注意的便只有馭獸宗的大長老。
既然輪迴道的大長老能夠與燕天策對立數百年,說明他的實力定然不會弱於後者,那麼同樣,馭獸宗的大長老就算比不過白辰,恐怕修爲也不會差到哪裡去,他要是降臨古地,事情就很難辦了。
而正當趙羽思考對策,未雨綢繆之際,馭獸宗宗主單穆的閣樓之中,燕天策的身影卻是憑空驀然凝現,此時的他不僅身着一襲普通白衣,滿臉笑意,手中竟還提着一隻搖搖晃晃的酒壺。
“單宗主,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燕天策說着根本沒有在意單穆冰冷的神情,自顧自地搬來一根木櫈,坐到了後者面前。
“不知燕道尊去而復返所爲何事,難不成還真把我馭獸宗當成軟柿子,想捏就捏,想敲詐就敲詐嗎?”
單穆滿臉鐵青,緩緩坐直了身軀,目光如炬,似乎只要燕天策說一個是字,他便會立馬出手,絕不留情。
只可惜,他的願望終究實現不了,燕天策可不是來找他打架的。
“單兄哪裡的話,燕某隻不過是見單兄整日愁眉苦臉,特來找你敘舊談心的。這不你看,我還專門帶了產自賽蓬萊仙島的玉釀瓊漿,來來,單兄先嚐嘗,燕某向你保證,這玉釀瓊漿絕對不負醉仙的盛名。”
燕天策似是根本沒看到單穆愈加陰沉的神情,絮絮叨叨地長篇大論了一番,旋即便是隨意地拿起桌上的酒杯給後者滿滿地斟上了一杯,然後纔不緊不慢地給自己也倒了半杯,仰頭一口飲下。
“好酒,果然是好酒!”
燕天策痛快地大笑兩聲,緩緩擱下手中的酒杯,望着神色無常的單穆,輕搖了搖頭。
“美酒贈英雄,單兄又何必故意擾了你我的雅興,貴宗的幾位老朋友燕某都命人前去拜訪了,你就不必傳音了,靜下心來,好好品嚐品嚐美酒,借酒消愁,豈不快哉?”
聽完燕天策的話語,單穆鐵青陰沉地臉龐反而恢復了平靜,只見其衝着燕天策略有深意地輕笑一聲,隨即拿起面前的酒杯仰頭便是一飲而盡。
“呵呵,燕兄似乎很自信,你就那麼肯定已經束縛住了我馭獸宗的所有手腳嗎?”
不知爲何,單穆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之前陰沉憤怒的他此刻喝完一杯,竟還繼續自斟自飲起來,赫然滿臉的痛快。
“自不自信且不說,單兄下這麼大一盤棋就不怕興奮地手抖掀翻棋盤嗎?”
對於單穆態度的轉變,燕天策好像並不意外,不過卻是沒有再繼續客套,而是兩眼微眯,神情漠然地低聲念道。
“燕兄不也是下棋之人嗎?棋盤翻了,燕兄就不會心急嗎?”
深深一口嚥下瓊漿的單穆嘴角微翹,神色無常地望着燕天策,回道。
“單兄何必故作鎮定,既然我去而復返,在此阻攔你的行動,你就應該明白燕某說的是什麼,單兄的棋太大,我可不敢恭維。”
燕天策說着便是緩緩起身,踱步到了窗前,不得不說單穆的行宮選得實是絕妙,遠遠望去,整個馭獸宗幾乎是盡收眼底,不遠處,數道人影在注意到前者之際,皆是恭敬地點了點頭,得到其迴應之後便是繼續拉着身旁的‘老友’敘舊。
“燕兄說笑了,莫說單某根本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就算知道,又有誰能作證呢,不要忘了,只要輪迴道的弟子還在古地,燕兄你便是我馭獸宗的幫兇,同犯。
如果燕兄準備魚死網破,單某也無所謂,月宮那位超凡脫俗自不必說,風雷殿主雖然性情火爆,但據說和輪迴道有些交情,只是不知道這交情有沒有大到讓他不顧宗門安危站在燕兄這邊,而血剎門,似乎和貴宗宿怨不少吧,屆時事情敗露,燕兄的日子恐怕就不好過了。
單某說了這麼多,眼中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馭獸宗輪迴道現在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奉勸一句,燕兄凡事且要……三思而行。”
望着燕天策的背影,單穆仍舊還是端坐於椅,自斟自飲,將古地隱秘所有的利弊皆是娓娓道來,神情淡然自若。
而此時此刻,背對着單穆的燕天策緊咬着牙,滿臉陰沉,手中不自覺地握了握拳,神情當中顯露出來的赫然竟是……
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