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觥籌交錯、笑顏歡語逐漸歸於平靜的時候,曲終人散的時刻終將來臨。
魏王武柲一直沒有機會跟那個一直立於女皇身後的女子說話,儘管他有着無數的衝動的念頭,但最終都化爲了一聲嘆息,埋葬在了心靈的深處,並隨着理智的恢復徹底歸於平淡,直到牽着太平公主的手,登上了馬車,朝着王府緩緩而去。
上官婉兒也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年屆三十三歲的她,終究還是一個小女人,她需要人疼愛,也需要一個那個男人憐惜,可惜,今夜她註定要獨守空房,空着那半邊牀榻。
女皇在宮女的攙扶下回到了寢宮,今夜跟三妹聊了太多的過去,讓她不由得想起了往事,她的童年,她的少女時期,那時候的她是多麼稚嫩,但是又多麼得讓人懷念。
有人說,懷念過去,這表示你此刻在心中感到過得不好,女皇便是如此,她沒有了快樂,她感到了對死亡的恐懼,但她又止不住及時行樂,她寵幸二張,倒不如說是她想在他們身上找到一絲絲年少時的影子。
回憶,總讓人充滿傷感,此刻,女皇不禁想起了她和先皇的孩子,李弘早死,李賢間接死於自己手中,此時李顯卻還在房州受苦,李旦在東宮倒也錦衣玉食。
想到李顯,女皇終於還是動了惻隱之心,隨即便傳令道:“命高月來見朕!”
不多時,高月身着輕巧皮製紅色鎧甲。快步來到女皇跟前,躬身行禮後,便等待女皇命令。
女皇緩緩說道:“高月。你進宮多久呢?”
高月頓時一愣,不假思索得說道:“回聖上,有十二年了!”
女皇點頭道:“你們都是我最忠誠的衛士,今夜朕有一件事情要交給你去做,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高月心中一緊,依舊面不改色地道:“但憑聖上差遣。縱肝腦塗地,屬下絕不惜身!”
女皇擺了擺手,道:“此任務或許有危險。也或許沒有,朕要你調集內衛精銳,把廬陵王從房州接回來!”
高月心中一震,臉上閃過一抹堅毅。立刻躬身道:“屬下定不負聖上之命!”
女皇欣慰得點頭。而後取過一隻玉佩,道:“到了房州,你便出示此玉佩,廬陵王便會知曉,此事朕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你務必保密。”
高月躬身答應,接着便是女皇的一些囑咐,她也一一答應。直到女皇囑咐完畢,她才退出了寢殿。
退出了大殿。高月向着自己的寢殿緩緩行去,她如今已經有二十六歲了,對於這個時代的女人來說,早已是老女人了,好在她還有一個身份,梅花內衛都尉,讓她多少有些藉口,但不管怎樣,終究是老女人了。
幾年前,高月絲毫沒有把此事放在心上,這幾年,隨着不斷查出內衛女人在外養漢子後,她那如堅冰一般的心有了融化的跡象。她其實也需要一個男人!
按照舊制,新皇登基後,她們都將是新皇繼承的遺產,她們中或許還有人會成爲后妃。很顯然很多內衛女子便有此想法,這些內衛女子都守身如玉,目的就只有一個,贏得新皇的寵愛。而如今,魏王武柲顯然是繼承皇位的最佳人選,而且有很大的可能,這種可能已經不是簡單的猜測,而是魏王的威望,不管是在軍中,還是百官之中,人們都期待着一箇中興之主統治這個帝國。
高月雖是內衛,她也是女人,自從得知魏王武柲能夠將繼承大統的時候,她都沒睡着過覺,因爲她喜歡魏王,魏王在很久以前便是她心中的男人。
其實,魏王是很多神都女人心中的男人,神都的女人都想給魏王生孩子!
但此時,高月卻接到了接廬陵王回京的任務,女皇命令,她不敢不從,但她是一個女人,從沒有得到過男人寵愛的女人,她有着希冀,有着對魏王的希冀。
當高月踏進寢殿的瞬間,卻看到了上官婉兒正在殿中等她,高月和上官婉兒在宮中相識,到如今的相熟,她們之間可以說是成爲了在這宮中最要好的朋友,也可以說她們是閨蜜。
“婉兒姐姐,今晚怎麼有空到妹妹的房裡來,莫不是寂寞呢?”高月一改嚴肅的風格,調笑道。
上官婉兒伸手作勢欲打,高月躲閃,上官婉兒道:“你個騷蹄子,看姐姐今晚不收拾你!”
說着話兒,兩個女人便扭成一團,滾在了矮榻之上。
片刻之後,上官婉兒氣喘吁吁地道:“騷蹄子,你還真用力,那手勁兒就是男人也比不了!”
高月從未接觸過男人,便調笑道:“看來婉兒姐姐嘗試過男人的手勁呢?”
上官婉兒頓時一驚,繼而笑道:“你可別亂說!快說,剛纔去幽會哪個太監去呢?讓姐姐我等了好久!”
高月頓時臉色一紅,這宮中的一些隱秘規矩可都是心知肚明,卻誰也不會說出口的。但她此刻卻是心中一陣掙扎,上官婉兒是她最好的姐妹,如果欺騙,便是不誠實,可要是說了,那便是對女皇不忠,一時間她支吾着說不出話來。
上官婉兒是何等聰明人啊,早在高月進了寢殿之後,她得到眼線的稟報後,便匆匆穿了衣服,到高月寢殿中等候,不想卻等候瞭如此長時間,她便明白,高月一定是得到了女皇的重要的命令了。
此刻,見高月支吾着說不出來,她更加證實了這一點,便嘆息道:“好了好了,知道你不會說,我還偏問,我走了!”
說罷,上官婉兒抽出被高月壓着的手臂,便要下榻而去。
高月頓時一急,便說道:“姐姐莫走,妹妹有重要事告訴您!”
上官婉兒道:“既然是重要的事兒,那我可不能聽!”
高月一愣,便急忙道:“姐姐,我知你與魏王殿下有私情,你來此也是爲了魏王殿下打聽消息!”
上官婉兒頓時一驚,看來她跟魏王的私情終究是隱瞞不過有心之人的,便轉身道:“你待怎樣?告密?”
高月苦笑道:“婉兒姐姐,你把妹妹看成是什麼人呢?妹妹也是一個女人,豈能不懂婉兒姐姐的心思。妹妹沒有惡意,更不會告密,妹妹羨慕姐姐都還來不及呢。”
上官婉兒一顆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落回了原位,她淡淡地道:“魏王在我心中就是一代中興之主,所以我上官婉兒願意把一切奉獻給她,即使你去告密,也影響不到魏王走向那至尊之位。你若能聰明些,說不定將來便是嬪妃一個,也好過完一生,若不然,我也不知,你好自爲之吧。”
高月心中有些怒氣,但還是忍受住了,便說道:“其實很早之前,我便查到婉兒姐姐跟魏王私會,可妹妹並沒有告密,因爲妹妹也希望姐姐跟魏王好。今夜,聖上招我,讓我挑選精銳去接廬陵王回京,妹妹心中實是不願,因爲妹妹也希望魏王能夠入主這皇宮中,但君命難違,妹妹心中矛盾……”
到了此時,上官婉兒也明白了高月所想,她上前摟住了高月,低聲道:“好妹妹,都是姐姐錯怪你了!”
清晨,王府。
每當這個時候,武柲如同一個青春期少年一樣,那活兒總是一柱擎天,這讓他十分欣慰,因爲這說明他的身體依舊強壯,精力依舊旺盛。
隨即,他翻身壓在了太平公主的身上,朦朧中太平公主感到有人侵犯自己,頓時睜開惺忪的眼睛,看到是阿郎,便嘟嚷道:“這大清早的,你總是不消停一會兒,今兒個還有很多朝臣要見呢……唔!”
頓時,一陣狂亂的撞擊,讓太平顧不得說話了……
當第一縷陽光灑進神都,灑進牡丹園的時候,武柲才從太平公主的牀上下來,經過侍女的伺候洗漱之後,便出了牡丹園,來到了梧桐院的書房。
一進書房,便看到一個侍女在書房中,劉令嫺陪在一側,武柲仔細一看,便頓時一愣,這侍女竟是上官婉兒的侍女,紅兒!
見武柲進了書房,二女起身見禮,紅兒便交給了武柲一份書信,武柲沒有懷疑,便接過手中一看,信封上那娟秀的小字,不無顯示着書寫之人的功底,還有她的身份。
難道是情書?但隨即被武柲否定了,於是撕掉火漆,取出裡面的信,便看了起來。
不多時,彷彿一股陰雲瞬間籠罩了整個書房,壓得二女喘不過氣來。
武柲坐到圈椅之中,深深地吸了口氣,把信封連帶信扔進了炭盆中,不多時,徹底化爲了灰燼。
那捲起的火焰,彷彿也一同焚燬了黴氣,驅散了書房的陰雲,武柲的臉上再次回覆到了平靜,而後對侍女紅兒緩緩地道:“去告訴你家主人,本王知曉了!”
劉令嫺自然不知道信的主人是誰,此刻心中雖奇怪,但卻不能問,作爲一個貼身婢女,她只需要做好自己職責便是,武柲可不喜歡一個愛問問題的侍女。
紅兒躬身退去。
武柲便對劉令嫺說道:“今日便是府中孩子們的考校日子,可不能馬虎了,這題目還得你幫我出出主意。”
“是,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