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清雙手緊握鐵槍,嚴陣以待,氣勢陡然間凌厲起來。一旁的大和尚武一刀手持橫刀,面露凝重之色。
“公子小心!”
武清笑道:“大叔小心!”
“殺!”
二人低喝一聲,衝殺而上。夜幕之下,上演了一場以少對多的殺戮。
武清一槍如電蛇一般刺入黑衣人心臟,一股血箭瞬間噴在他的臉上,黏糊糊,熱騰騰的,好不難受,腥味撲鼻,令他作嘔。但他根本沒有時間考慮,因爲四五把刀齊齊砍向了他。武清槍術小成,自然不懼,一槍刺出,四五個槍頭,分別挑向四五把刀刀身,而後一槍“鐵鎖橫江”,槍頭橫掃而過,恰如其分地劃在了幾人的手腕處。那幾人頓時刀落,捂着手腕急速後退。
十人的精銳就此瓦解!
武清趁勢殺了過去,如入無人之境。武一刀刀法純熟,狠辣異常,配合着武清,照看着武清後背,此刻他彷彿變成了一個身在修羅地獄的佛陀一般,渾身是血。正如其名,幾乎一刀一個,殘臂斷腿飛濺四周,咔嚓咔嚓,幾顆頭顱滾落在地上,驚恐地睜着眼睛,死不瞑目,而身體兀自揮動着長刀。
黑衣人看到此等景象不禁爲之一滯。
武清大叫一聲“好!”
黑衣人則是氣得哇哇直叫,分了十多人去了武一刀一邊。
一時間,整個宅院裡,喊殺聲震天,雙方都陷入了死鬥。黑衣人更是組織了五人一隊的小陣型,彷彿大唐士卒上陣殺敵一般,威力不俗。
武清顧不上嘔吐的感覺,也忘記了恐懼,他知道,要是自己和武一刀不能滅了這幫人的話,那麼最終他將會被滅口。那他的什麼大唐夢,什麼富豪夢,將會如這秦淮河畔的脂粉一般,煙消雲散。
一槍刺穿了合身撲來的一個黑衣人的喉嚨,沒想到此人竟然如死士一般,雙手死死地抓住鐵槍,武清一時間竟收不回鐵槍。瞬間,七八把長刀砍向武清。此刻正好被武一刀看到,武一刀大喝,“公子,棄槍!”
武清瞬間感到腦後生風,就勢一滾,堪堪避過。只差一點點,自己就見了閻王,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槍術小成之後,還能遭遇到如此險境。武清大喝一聲,雙腿一蹬,握住長槍,直接把那屍體挑了起來,而後就勢一輪,屍體摔入人羣,砸翻幾個。武清根本不給他們反應的機會,既然你要滅我,那就全死吧!
瞬間,只見武清以手柱槍,槍身一彎,而後一彈,整個人騰空而起,宛如夜梟一般,黑影閃動,而後暴喝一聲,“殺!”宛如九天銀河,直衝而下,槍影閃爍,黑色的槍頭鑽入了第一個黑衣人的身體,而後刺穿又鑽入第二個,第三個。武清像是舉起了大型的人體串燒一般,砰一聲砸入人羣。
這一刻是震驚的,黑衣人顯然錯估了武清的實力。
“點子硬,撤乎!”又是一陣暗語。
瞬間,還剩下不到二十的黑衣人朝着牆外撤去。
武清冷笑,“既然來了,那就都留下吧!”
武清一槍掃向一個黑衣人脊背,黑衣人放佛斷線的風箏一般,被抽飛。追上正在翻牆的一人,一槍砸下,脊樑骨咔嚓一聲,那名黑衣人瞬間攤在了牆頭。武一刀更是直接,一刀一個,武清也沒想到武一刀這口橫刀是一口寶刀,砍了那麼多人竟然沒有捲刃。
到了此時,便形成了一邊倒的屠殺,從府中殺出了府外,沿着秦淮河南岸一直殺了下去,直到剩下最後一人,跳入秦淮河之後,倆人這才罷休,再者他們也實在沒有力氣追趕了。
二人癱坐在地上,休息片刻,而後相互參扶着回到府中。一路檢查看有沒有沒斷氣的,可結果讓人很無奈,即使還沒斷氣的,早就咬碎了藏在牙齒中的毒囊,沒有進氣,只有出氣了。等到了府中,只見孩子們驚恐地看着院中的死屍。
武清大怒,朝着武大武二訓斥道:“如此情景,怎能讓孩子們看到,你們是幹什麼吃的!”
武大武二忙跪倒地上,想要辯解,只見小孩中顏如玉來到武清跟前,拉住武清的手,說道:“老師莫動怒,是弟子們要求來看的。人世險惡,弟子們只有親身經歷了,才能更懂得做人的道理,更能領悟老師的教誨,還請息怒,若老師責罰,就請老師責罰如玉吧。”
看着這個聰穎異常的弟子,武清沉下心來,一擺手,讓武大武二起身,而後說道:“今夜確實險惡,若我與大叔不會武藝,今日我等便會在此被滅口。躺在地上的,或許就是我們。爾等可記住了,往後一定要勤加苦練武藝,即使不爲報國,也要有自保的實力!”
“弟子謹記老師教誨!”
二十個弟子齊齊回答,這一刻他們真正地看到了人世間的險惡,或許這會給他們的心裡留下創傷,但這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教育。
現場自然不能動,於是武清命武大去縣衙報官,叫縣衙來處理這些死屍!
半個時辰之後,縣尉帶着衙役來到,上元縣縣尉是韋素,是京兆韋氏的偏房,咸亨二年舉明法制科,後授了上元縣縣尉之職,如今在這個即將升遷的節骨眼上,竟然出現了這樣一件入宅行兇的極爲惡性的案子,實在讓他火氣很大,但他不能發怒。
當他從秦淮河第一個屍體查起,一路行來,到了這府宅中,被滿院的屍體給震驚了。韋素來到武清書房,武清已經沐浴換了衣衫,也不理會他,獨自閉目養神。
縣尉知道武清的背景,也不敢造次,再者他一個從九品下的縣尉,怎麼也得罪不起武清。於是,便拱手道:“下官上元縣縣尉韋素見過公子,見到公子安好,下官心中就踏實了。”
武清這才擡起頭,雙眸中利芒閃爍,說道:“本縣治安如此之差,我已經寫好了奏章,讓朝廷派人來查案,看看到底是何人竟然想置我於死地!”
韋素差點沒哭出來,祖宗啊,你這不是斷了我的官途嗎,當下連忙勸道:“公子息怒,卑職知道是何人所爲,在秦淮兩岸,除了長江幫和牛首山之外,別無他人,當然如果公子招惹了其他地方什麼人的話。”
“哼,我不聽你這樣模棱兩可的解釋,上元縣治安如此,你這縣尉的責任不可推卸,想當日,離開洛陽之時,天后讓我好生體會地方民情,沒想到這一到上元縣沒幾日,竟然有人來滅門。難道這不是你縣尉失職所在嗎?”
武清絲毫不給面子,反正他也只能借用天后子侄身份了,如今他雖然防衛殺了人,但終究還是不妥,傳揚出去,自己這個浪蕩公子的頭銜上又要加一個殺人公子了。
縣尉冷汗森森,忙拱手說道:“下官知錯,但請公子示下,下官照做便是。”
武清對這個年輕人有了看法,看來這不是一個頑固不化的人,值得交往,於是便說道:“責任我就不追究了,你只告訴我長江幫水寨和牛首山匪寨的具體位置。”
這要做什麼?韋素一愣,旋即便明白了,看來這位公子也不想聲張,那是要自己去解決了。嘿嘿,可那長江幫和牛首山豈是一幫簡單的匪衆。只是要是這公子在這上元縣出了事,恐怕天后都要怪罪在上元縣頭上了,自己一樣還是逃脫不了罪責。
當下韋素一臉嚴肅,很認真地說道:“公子,說句不該說的話,今晚那些人是公子殺的吧,這些只是小卒卒而已,若公子不顧性命之憂去爲民除害,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武清一愣,這韋素倒是個心思機靈之輩,居然能猜到自己的想法,於是便問道:“這是爲何?”
韋素苦澀一笑,說道:“自隋滅陳,摧毀金陵城之後,六朝古都一朝頃刻化爲烏有,王公貴族何其多也,豈是能殺就能殺光的。那些人有的逃到了山林之中隱居起來,有的則進入了綠林,加入了幫派。當然也有的成了遊方道士,成了和尚。也有的藏在了民間,成爲了這秦淮河兩岸的百姓,這麼多年以來,這秦淮河兩岸的百姓和長江幫與牛首山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每一任刺史都會到各地剿匪,但這兩處的匪衆依然無恙,我想公子也該明白了吧。”
武清陷入了沉思,果然,這秦淮河兩岸的百姓與匪衆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除非把這兩岸百姓通通遷移或者全殺了。但上元縣將近二十萬百姓,如何遷得,又如何殺得完呢?
武清明白,自己一時半會,還不能拿這兩個地方怎麼樣,於是便說道:“既然如此,那這門外死屍,就交給韋素兄了!”
韋素見武清不再堅持,便說道:“這是卑職該做的。”
處理屍體,立案調查,自有縣衙去管,武清端坐於書案之後,不禁陷入了沉思,他想到那張美豔的臉,就氣不打一處來,如此美麗,卻心如蛇蠍,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