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輕點輕點!可疼死俺了!”
夜幕降臨,藍田縣大唐聯合醫館的一間病房內,卻亮着微弱的燈光,一名身材姣好的女子正在爲一個五大三粗的男子擦藥、包紮,令人着惱的是那男子還時不時地在那兒鬼哭狼嚎,不清楚狀況的,還以爲他倆在屋內做什麼呢!
“活該!誰讓你這登徒子騎車不看路、喜歡四處亂瞄的?”
那身材姣好的女子忍不住怒哼道。
細看她的面容,不是葛卿月還能是誰?
而半靠在榻上的那男子,正是程處默!
原來今日程處默在路上看到的那女子,正是剛“下班”準備回家的葛卿月,只不過這貨“看風景”看得着了迷,撞在電線杆上了也不自知!
這會兒聽到葛卿月數落,程處默不以爲恥,反而頗有些得意地笑道:“葛姑...葛大夫,這可不能怪俺啊!你說一個鐵塊被磁鐵吸走了,那能怪鐵塊兒嗎?要怪也只能怪磁鐵的吸引力太強啊!”
夏天當真是一個好季節,荷爾蒙分泌旺盛的程處默,在這一刻似乎是腦袋瓜開竅了,說話顯然比以前要有水平的多!
葛卿月如何聽不明白程處默的意思,但正因爲是聽明白了,才讓她的心中既覺得惱怒,又生出了一絲別樣的情緒。
“嗷~!痛痛痛~!葛大夫,你...你能不能輕一點?”
剛口花花了一句的程處默,此刻頓感膝蓋處一股大力傳來,緊接着就是一陣劇痛,痛的他眼淚都差點流出來了!
“哼~!讓你胡言亂語~!”
葛卿月風目含怒,狠狠地瞪了程處默一眼,顯然剛剛那是她故意給程處默的一個小教訓!
程處默這下算是明白了,眼前這妹子不僅是身材火爆,脾氣也是相當地火爆啊!
惹不起,惹不起!
程處默決定將自己猥瑣放蕩的性子收斂一點,免得一會兒再受皮肉之苦!
“呃!葛大夫認爲俺是胡言亂語,那俺就是在胡言亂語吧!今兒這還得多謝葛大夫了,要不然這個時候,俺去哪兒找醫館啊!不過你這下手要是能再輕一點那就更好了~!”
程處默撓了撓頭,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先慫一波再說。
葛卿月“哼”了一聲,送了某人一個大白眼,道:“當年關公刮骨療傷都不曾哼過一聲,可你倒好,小小的一點摔傷就疼得要死覓活,還算不算是個男人?”
我靠!
這別的可以忍,但事關自己的性別之爭,程處默頓時就不能忍了!
“葛大夫你說這話就不對了!人家關公是何等蓋世英雄,他不怕疼那不是應該的嗎?總不能這天下間比不過關公的人都不算男人吧?那你將來可就真的嫁不出去嘍~!”
前面說的倒還挺像那麼回事,但說着說着,這夯貨就忍不住開車了!
不僅開車了,別人還有他開車的證據!
葛卿月雖然性格上比一般的女子強勢一些,但無論怎麼說,她都是一個未出閣的閨女,哪兒能容忍別人說自己嫁不出去?
“你才嫁不出去!你全家都嫁不出去!真是個白眼兒狼,老孃今天就不該救你!”
葛卿月雙手叉腰,頗爲兇悍地對着程處默痛罵道。
程處默縮了縮脖子,顯然沒料到葛卿月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他連忙道:“葛大夫,你冷靜冷靜!我可沒說你嫁不出去啊!我只是說按照你那標準,這天下就沒有幾個人算是男人,所以你纔會嫁不出去!但顯然天下間不可能只有幾個男人,所以你也不可能嫁不出去不是?”
聽程處默一口一個“你嫁不出去”,葛卿月此刻都快要氣炸了,待程處默說罷,她忍不住怒吼道:“你個登徒子住口~~!滾!現在就滾!大唐聯合醫館不歡迎你!”
“哎~!別別別!別啊!俺是傷者,你是大夫,大夫不都是救死扶傷的嗎?你怎麼能把俺往外趕呢?”
程處默也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的說法有問題,連忙想要挽救。
葛卿月方纔那也只是一番氣話,可不是真的要將程處默趕出去,畢竟程處默還受着傷呢!
不過程處默方纔說的那些話也委實太可惡了些,現在讓她服軟,那根本不可能!
“好!你不走!我走!反正你腿上也抹好傷藥了,你在這裡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就能下地走路了!”
沉默片刻,葛卿月一臉冷淡地說道。
程處默一臉愕然,心道我不就多說了即便你嫁不出去嗎?只是開玩笑的而已,你又何必反應這麼過激呢?
他卻不知他無意間說出去的這句話,正好戳中了葛卿月心中的軟肋,所以葛卿月纔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葛大夫等等!”
眼看葛卿月真要出門而去,程處默連忙道:“現在天都黑了,藍田縣跟長安城全部都宵禁了,你能去哪兒?再說,你一個姑娘家的,這麼晚了一個人出門,那多危險!”
聽聞程處默話語中隱隱透露着的關切意思,葛卿月耳根微紅,面色也有些不太自然,頓了片刻後,她哼道:“外面就算再危險,那也要比這裡安全!”
這句話中的深意,想必傻子都能聽得出來。
說罷,她便直接朝着門外走去。
程處默一愣,隨即連忙道:“哎!葛大夫你等等!你留下,俺出去!”
可這時葛卿月已經頭也不回地出門了,哪裡還能見得着人影?
程處默大急,讓一個女孩子家的深更半夜流落街頭他怎麼忍心?於是這會兒他也顧不上膝蓋上的傷了,直接跳下牀榻,一瘸一拐地追了出去,並大聲喊道:“葛大夫你等等!你住屋裡面,俺去醫館大廳裡睡!哎喲~!”
卻是程處默跑得太急,劇烈運動下扭傷了膝蓋,讓自己更是傷上加傷,右膝蓋瞬間失去了知覺,整個人向前栽倒在地。
走在前面的葛卿月,聽到身後的動靜,立馬頓住了腳步,她轉身一看,眼中瞬間閃過了一絲慌亂,隨後她連忙向程處默這邊快步走了過來。
“你這人爲何如此不知輕重?明明有傷在身,偏要下牀跑出來!這下好了,你這本來修養一兩天就能好的傷,現在最少要修養七八天才能好了~!”
將程處默扶進屋內,待察看完他的傷勢後,葛卿月忍不住出言斥責道。
當大夫的,最煩的就是病人不聽話結果導致病情加重,葛卿月也不例外!
程處默咧了咧嘴,道:“我這不是擔心你一個姑娘家晚上露宿街頭會遇到歹人嘛!先說好了,你一會兒就住在這兒,俺去樓下的大廳睡去!現在天兒熱,你也不用擔心俺夜裡會受凍~!”
“誰管你夜裡會不會受凍?”
葛卿月翻了個白眼,在心裡沒好氣地嘀咕一句,嘴上卻說道:“誰跟你說我要去露宿街頭了?這聯合醫館後面便是大夫們的臨時住宅,我得回去休息了,這裡還是留給你住吧~!”
說罷,葛卿月擺了擺手,十分“瀟灑”地離開了,留下了一臉愕然的程處默。
“窩草?這大唐聯合醫館裡面還有專門供大夫們住的地方?俺咋沒聽說過?”
感嘆完畢,程處默默默地看了一眼方纔扭傷的右腿,忍不住撇了撇嘴,估計是在爲這位“腿兄”感覺不值啊!白摔了!
“這登徒子,人雖然色了一點,說話雖然可惡了一點,但勉強還能算的上是一個正人君子,知道疼人,哎呀,說了這麼半天話,竟然忘了問他叫什麼名字了!呸呸呸!不對!我爲什麼要知道這個登徒子叫什麼名字?”
一向以女強人自居的葛卿月,今夜不可避免地心亂了!
主要是程處默跟以前那些媒婆給她介紹的男子都不一樣,她覺得程處默好像更加真實,心裡想的是什麼,臉上都會表現出來,不像她以前見的那些“青年才俊”,表面上個個斯文爾雅,但背地裡卻是一肚子的齷蹉骯髒!
“唉!這小娘子脾氣雖然火爆了點,性子雖然也急了點,但還挺會照顧人的,而且人長得也好看!嘿嘿!”
另一邊,程處默摸着膝蓋上的繃帶,嘴角含笑地低聲唸叨道。
話說之前找李澤軒借車的時候,他可是再三保證過不會出任何事故的,沒想到一天時間都還沒過,他連人帶車就撞電線杆兒了,雖然罪魁禍首是葛卿月長的太漂亮,但撞了就是撞了,只是他沒有想到葛卿月竟然正巧就是大夫,而且還是大唐聯合醫館的大夫,這當真是有點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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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快起來!換藥了!”
清晨,天剛矇矇亮。
程處默這會兒還在夢中跟周公談天說地呢,就聽見耳邊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而且聲音還有點兒大,他就是想不醒過來都有些困難。
“葛姑娘,呃,葛大夫,你是怎麼進來的?”
程處默揉了揉朦朧的睡眼,一陣愕然道。
“你門沒鎖,你說我是怎麼進來的?”
葛卿月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
“哦~!俺昨晚好像是沒有關門!” ωωω TтkΛ n C○
程處默撓了撓頭,想了一會兒才道。
昨夜他膝蓋受傷,葛卿月離開後,他已經沒那個力氣去下牀關門了,便直接倒在牀上睡着了。
“坐好~!我來幫你換藥!再過一會兒,醫館就要開始接受病患,到時候我可沒工夫管你!”
葛卿月放下肩上的藥箱,一邊從裡面取藥,一邊對程處默說道。
“哦~!”
程處默乖乖地坐了起來,將褲腿挽高,把膝蓋處的受傷區域露了出來。
這回程處默學乖了,葛卿月在給他換藥的時候,他是一個字都不主動說出口,甚至連“哼”都不帶“哼”一下的,看樣子是想要學關二爺當個硬漢!
就這樣,葛卿月安安靜靜地在換藥,程處默昂着頭、瞪着眼睛一聲不吭地在那兒硬撐着,場面看起來雖然有點滑稽,但更多的卻是溫馨!
話說葛卿月現在是蹲着身子,程處默如果低頭看,應該是能看到一些風景的,但老程家的人可全都是行的正、坐的直的,葛卿月現在在幫他換傷藥,他如果幹出那種趁人之危的事情,那與禽獸何異?
“真是奇了怪了,你今天怎麼不叫痛了?”
換完傷藥後,葛卿月站起身有些奇怪地問道。
程處默有些臭屁道:“俺以前也是跟我爹上過戰場的,這點小傷,俺還沒看在眼裡!再說了,俺可是要當關公的男人,怎會爲一點小傷大呼小叫的?”
葛卿月忍不住“撲哧”一笑,道:“吹吧你!昨晚也不知道是誰痛的哭爹喊孃的?”
隨即,她又覺得這樣笑可能會讓人覺得不淑女,於是連忙收斂起了笑容,將目光挪向別處。
但等了好大一會兒,她都沒聽見程處默的聲音,她不由扭頭朝程處默看了過去。
只見程處默這時整個人都已經呆住了,用八個字來形容的話就是滿臉呆滯、兩眼放光,因爲葛卿月剛剛的笑容,在程處默看來簡直是太美了!
“好看嗎?”
空氣中莫名地傳來了葛卿月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
“好看好看!”
程處默下意識地迴應道。
用一句話來形容他現在的心境,就是:確認過眼神,遇上了對的人!
“登徒子!臭不要臉!”
葛卿月狠狠地瞪了程處默一眼,然後一跺腳,直接負氣離去,連藥箱都不要了!
“嗷~~!”
“病房”內,又響起了程處默的鬼哭狼嚎。
卻是葛卿月剛剛那負氣一腳,正好剁在了程處默的腳丫子上。
“窩草!女人的心思真是奇怪,俺剛剛要是說不好看,會不會被踩的更慘?”
程處默抱着自己的臭腳丫子,一邊倒吸涼氣,一邊喃喃自語地吐槽道。
“嗯?!你剛剛嘀咕什麼呢?”
好巧不巧,就在這時,葛卿月的聲音再一次地響起了。
程處默擡頭一看,就見葛卿月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前,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沒!沒什麼!葛大夫你怎麼又回來了?”
程處默乾笑一聲,道。
葛卿月這時走了進來,伸手拿過桌上的藥箱,然後道:“我來是問問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的!”
程處默眼睛一亮,剛想說什麼,卻被葛卿月毫不留情地打斷道:“你可不要多想,我只是想問清了之後,派人通知你家裡人過來接你,順便把診金交上,我們大唐聯合醫館從不賒欠!”
“...........”
程處默無語,頓時心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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