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修按照武軍候指點的法則重新體會那些武技,這次他不再追求快,而是把動作慢下來,仔細體會力量在每一個姿勢變換之間的流動的那種微妙感覺,很快體會到了一個嶄新的境界,猶如乞丐發現了一個寶庫,頑童發現了最有趣的玩具,欣喜若狂,愛不釋手。
等他回到宿舍的時候,毛宗三人已經吃完了飯,正在有一搭沒一搭的閒扯。一看到他進門,劉備連忙起身,從旁邊端過食盤,笑道:“大兄,你也練得太用功了吧。快吃飯,今天有肉吃。”
“這麼好?”劉修看着開心的搓了搓手,衝着毛宗擠了擠眼睛。練了好一陣子拳,他現在正餓得咕咕叫呢,能有肉吃實在是太開心了。前世的人天天要減肥,看到一點肉就像看到毒藥,他雖然沒有那麼嚴重,但也是儘量控制肉的攝取量,直到來到這個時代,他才知道原來有肉吃真是一個幸福的事。以他“家”的小康水平,三個月只吃了一次肉,還是肥肉多,而像劉備家的經濟情況基本上只能靠村裡祭臘、會社這樣的集體活動時才能打打牙祭。
毛家能給這些學生提供肉食,還真是捨得花錢,要知道一般精舍可是由米都要自帶的,老師家根本不管飯。
“那當然,明天就要參加護莊們的演練了,不吃好怎麼有力氣。”毛宗嘻嘻的笑道:“我代表毛家邀請所有的同學參加比試,比試完了之後一起參加大饗,到時候可以吃個痛快,算是給大夥兒接風洗塵。”
劉修呵呵一笑,接過劉備遞過來的布巾擦了擦汗,抄起筷子就吃,一邊吃一邊說道:“那好,我也跟着去混一頓好吃的,比試嘛,就不參加了,我是什麼也不會,不用上去丟人現眼,就給你們三個助助陣吧。”
“那倒也是,其實不用比我都知道,明天伯珪兄肯定是第一。”劉備笑着說道:“除了武軍候那種經歷過戰場的勇士,恐怕沒有人是伯珪兄的對手。”
公孫瓚微微一笑:“玄德,你可不能這麼說,毛家是涿縣的大族,西毛又是四毛之中最有實力的,高手如雲,我一個連戰場都沒上過的人怎麼可能奪魁,這裡說說就罷了,反正承明也不是外人,不會笑話我,可千萬不要讓別人聽到,到時候讓我出醜。”
毛宗哈哈大笑:“沒事,我也這麼認爲的,其實就是武軍候也這麼說的。”
公孫瓚眼前一亮,含笑不語。他雖然沒見過毛家那些護莊,但是他對自己的武技還是有信心的,在遼西太守府的時候,他和那些邊軍可沒少切磋。更重要的是,這次比試肯定不是比比手搏、刀法之類,還要比騎射功夫,而在這一點上,他甚至有信心和武軍候再較量一下。
他相信自己的騎術和那匹神駿的烏桓名駒。
四人有說有笑,對明天的比試充滿了期待。劉修雖然知道自己的武技不足以上場較量,但是他現在對武功興趣非常濃厚,也希望看到更多的實戰,以增加自己的閱歷。
吃完飯之後,公孫瓚他們又相約出去練習,自然是一呼百應。毛宗拖到最後,等公孫瓚和劉備出了門之後,他掏出一張紙,壓低了聲音說道:“德然,再幫個忙吧?”
“又要抄什麼?我好象跟你說過下不爲例的吧?”劉修故意沉下了臉。
“嘿嘿,不是請你抄寫,只是請你幫着解一下這個題。”毛宗賠着笑道。
劉修猶豫了一下,上次解題解得太快了,跟他現在的“笨蛋”形象嚴重不符,對此他後悔不迭,這次再也不敢那麼隨意了。他接過紙,仔細的看了看那道題,是一道關於運輸的算術題:
一人一車可運五石糧,日行四十里,人日食六升,問運糧四百石至千里,要用多少人?如果是千人運糧,最遠能走多遠?
對這樣的題,劉修並不當回事,不過他稍微一想,也覺得非常驚人,恍惚有些明白了爲什麼打仗在古代是件大事。一個人一天走四十里,要吃六升的糧食,卻只能運五石糧,如果運到千里之外,那就要走二十五天,來回便是五十天,他自己就要吃三石,也就是說,真正能運到目的地的只有兩石。如果是兩千裡呢?恐怕都不夠他自己吃的。
劉修一面震驚於這樣的事實,一面做冥思苦想狀,過了好半天才搖搖頭,不好意思的對充滿了期望的毛宗說道:“不會!”
“不會?”毛宗愣了一下,有些失望,隨即又釋然的笑了,滿不在乎的說道:“沒事,不會就不會吧,反正這種錢糧的事以後自有人算,我們只管打仗就行了。”
劉修微微一笑,心道你如果連這個都算不好,還打個屁仗啊。不過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附和着點了點頭,然後拉着毛宗一起去看公孫瓚他們練習騎射。他雖然不想上場比試,可是也想早點習慣騎馬,不管怎麼說,馬還是這個時代最快捷的交通工具。
桃谷中叫好聲一片,公孫瓚一手挽繮,一邊持弓,笑容滿面的衝着鼓掌喝彩的同學們致意,他剛剛連發十箭,有八箭射中了箭靶,是有史以來最好的成績,再次引爆了其他同學的崇拜之情。劉修擠在人羣中,看着意氣風發的公孫瓚,看着殷勤的上前牽馬的劉備,心中暗笑,臉上卻不露絲毫,跟着衆人一起大聲叫好。
公孫瓚看到劉修也在叫好,心情十分愉快。他雖然不想做個明經博士,可是對劉修因爲一手好書法而有機會接近老師盧植,他還是有些說不清的豔羨,隱隱的要和劉修比個高下,現在見劉修爲他叫好,心裡頓時舒坦了不少。
“德然,快來。”公孫瓚向劉修招了招手,翻身下馬,分開人羣,大步走到劉修面前,不由分說的將劉修拉到場中,慫恿道:“德然,射兩箭試試。”
劉修尷尬的笑笑:“伯珪,你不要拿我開心了,我能在馬上不摔下來已經不錯了,哪能騎射啊,再說了,你還沒教我射箭呢。”
“這有什麼難的,我現在就教你,射箭不難的。”公孫瓚大笑道,轉身對圍觀的同學說:“你們說是不是,我們身爲北疆的男兒,豈能不會騎射?聖人也說射爲六藝之一嘛。”
劉修連連搖頭:“別,你饒了我吧,我倒不是怕摔下來,只是怕箭沒準頭,沒射中箭靶倒也罷了,萬一誤中了你們之中的哪一個,那可就麻煩大了。”
衆人鬨堂大笑,有跺腳的,有拍手的,有吹口哨的,鬧成一片。劉備笑得直打噎,公孫瓚雖然沒他們那麼放肆,也覺得劉修這話說得可樂,沒有再逼他上馬,卻把弓塞到他手裡,大聲說道:“那好,今日且不上馬,先試試步射。你怕誤中了同學們,我讓他們都躲到你身後去總沒有問題了吧,難不成你還能把箭射到身後去?”
聽了公孫瓚的話,衆人再次爆發出一陣狂笑,響亮的笑聲震得桃花片片飛落。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立刻行動,一起躲到劉修身後,更有甚者睜大了眼睛,把手塞到嘴裡,作恐懼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