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修帶着許禇、張飛和唐英子,一路穿州過縣,僅僅用了八天時間就趕回了涿縣。他們三個男子還好,唐英子在馬上顛了八天,着實受罪不少,整個臉都瘦了一圈。可是儘管如此,她還是不後悔,劉修不在洛陽,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呆在洛陽的,倒不完全是張角的原因,而是她覺得除了劉修,沒什麼人能這麼寵着她。
站在殘餘的灰燼前,劉修臉色陰得快要滴水。他讓劉備回來接阿翁、阿母,哪知道劉備給他帶回一個噩耗:他們家走水了,整個院子燒成一片白地。阿翁還沒回來,下落不明,涿令公孫瓚在火場中發現了一具女人的屍骨,從服飾上看應該是他的阿母唐氏。
劉修聽到這個消息,頓時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他只來得及到宮裡請了個假,又向王楚告了個別,就帶着張飛等人晝夜兼程的趕回涿縣。一路上,他一直在安慰自己,也許這只是個夢,但是看到這一片灰燼的時候,他最後一線希望破滅了。
他在這裡只生活了幾個月,遠不如在洛陽的時間長,可是他一聽到消息,還是立刻趕了回來,雖然他當初離開的時候,曾經打算再也不會回來,爲此他還特地給阿母磕了三個頭,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那次會是最後一次見到阿母,他本來打算在洛陽站住腳跟就把阿母接到洛陽的,他還寫了一封信給阿翁,讓他一回來就帶着阿母離開涿縣。
眼前這個結果,卻是他始料不及的。
劉修如同一頭暴怒的獅子,在火場中焦躁的來回翻弄着,希望能找到一點線索,可是除了一身灰,他什麼也沒有得到。劉備說公孫瓚已經帶人來查過,如果還能剩下一點什麼,也應該在公孫瓚的手上。
劉修二話不說,直奔縣寺,衝到門前,翻身下馬,將馬繮扔給張飛,人便衝進了縣寺門。看門的縣卒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攔截,劉修手一撥,就把他們推到一邊,直往裡面闖。
縣卒被他這一下推得不輕,卻連呼痛都不來,奔到建鼓前就掄起了鼓槌準備報警。張飛一伸手,搶過了他手中的鼓槌,搖搖頭道:“你不要緊張,我們是公孫大人的朋友,我是張家的張飛。”
那縣卒一看,這才發現眼前這個風塵僕僕的年輕人的確是本縣富戶張屠夫之子,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劉修已經闖到了堂上,公孫瓚正在處理公務,一看有人闖了進來,臉一沉,剛要發火,卻發現是劉修,連忙起身相迎。
“伯珪,那具屍骨是不是我阿母?”劉修顧不得打招呼,急聲問道。
“德然,你別急。”公孫瓚擺擺手,示意堂的掾屬都退下,不顧劉修的反對,用力把他拉到了內室,順手關上了門,擡手打斷了劉修的話:“德然,你先坐下聽我說。”
劉修見他神情怪異,只好耐着性子坐下。公孫瓚讓讓人安排張飛等人休息,又拿來一壺酒,在劉修對面坐下,給劉修倒了一杯酒,然後才壓低了聲音說道:“德然,我讓你趕回來,是有些話只能當面對你說。”
劉修一驚:“什麼話?”
公孫瓚示間他不要急,然後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他接到裡魁的報告之後,一聽說是劉修家走水,立刻就趕了過去,但是在檢查一番之後,他卻發現了一些疑點。當時他還沒有注意,只是讓人勘查了火場,把還能辨認的東西帶了回來,其實這些東西除了一些銅器、鐵器之外,大部分都已經沒有用了,根本查不出什麼東西來。
三天後,當他收到了太守府轉來的司徒府公文,要他追溯劉修家祖輩時,他發現了問題。
劉元啓不是涿縣人,他是二十年前從東郡範縣搬遷來的,而簽發准許遷移公文的人就是劉備的祖父劉雄。公孫瓚開始也沒在意,聽說李定和劉雄是老朋友,就向他提到了這事,李定聽了之後,也提到一件事:劉雄是死在東郡範令任上的,死因也是因爲一次走水事件,不過那次走水的是縣寺,劉雄憂懼成疾,沒幾天就死了。
公孫瓚上了心,特地趕到劉備家去,向劉備的阿母詢問了一下劉雄的死亡時間,發現剛好是簽署這份公文之後兩天。公孫瓚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又派親信趕到範郡去查證,發現果真如李定所說,劉雄的確是因爲縣寺走水死在任上,當時的戶籍檔案也全被燒了。
說到這裡,公孫瓚不吭聲了,怔怔的看着劉修。劉修屏住了呼吸,他品味到了公孫瓚沉默之後的意思,很明顯,這兩起走水事件之間很可能有某種聯繫,而老爹劉元起的身份也是個謎,範縣的檔案沒了,他究竟從哪兒搬到範縣的,又是什麼時候搬過去的,現在已經無法查證。要想查,只有一個辦法,就那是到範縣去一里一里的問,問他們在二十年前有沒有一個叫劉元起的人在這裡住過。
但是,如果劉元起原來不叫這個名字呢?他如果在搬家之前改過名字,而改名的檔案同樣被燒了,他原來叫什麼,現在也沒法查。就算沒改名,要查也不是件易事,同名同姓的太多了,這些年流民四起,戶籍與人對不上的比比皆是,誰能查得清楚。
不管他原來叫什麼,又是什麼地方的人,他的身份有問題卻是基本上可以肯定的。聯想到他每年都要外出幾個月,而去年這一次更是一年未歸,劉修幾乎不用懷疑這次走水事件肯定是因爲他要隱瞞什麼,而直接的原因可能就是他事先知道會有人來查他的戶籍。
這麼說,他前一段時間可能就在洛陽,既然在洛陽,他爲什麼不出現?
劉修百思不得其解。
“這件事,我沒在公文裡面寫,我只報了個意外走水,至於你父母的下落,我寫了個不明。”公孫瓚探身拍了拍劉修的手:“這件事我只告訴你一個人,其他人都不清楚,就連玄德我都沒有說。你在洛陽聲名雀起,正是仕途順暢之時,如果因爲這件事而受到了影響,你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有這麼好的機會。”
劉修感激不盡,他當然知道這其中的要害。別的不說,如果現在公孫瓚確認火場中的那具屍體是他的阿母,那他就得回家服喪。而寫成失蹤,則是一個非常含糊的字眼,人沒了,但不是死亡,所以不用服喪,而且不會留下任何的隱患,什麼時候他們再出現了,都可以解釋得過去。這些年流民情況嚴重,不經過官府同意就擅自遷移的人非常多。
“你帶我去看看遺物。”
公孫瓚起身帶着他去證物房,劉修在其中好好的檢查了一番,他沒有看到那隻沉重的枕頭,這才放了心。那隻枕頭不像是能燒得壞的東西,就算燒壞了,也不可能一點殘留也沒有,既然這東西不在,那只有一個可能:這把火就是老爹放的,他帶走了阿母和那隻枕頭。
至於他爲什麼要放火,劉修暫時還不能確定,但想來無非是有什麼東西不能見人,所以乾脆一把火燒個精光。他奇怪的是,司徒府發文到涿縣來查他的戶籍這件事,他都不知道,那老爹是怎麼知道的?
不管怎麼說,老爹和阿母沒死,對於劉修來說,這就足夠了,至於他是殺人越禍的大盜,還是什麼十惡不赦的逃犯,他都不在乎。他記得的只是在他醒來的那幾個月,這對夫妻是如何的關心他,照顧他。他相信,他是他們唯一的兒子,只要老爹還活着,他們總會來找他的,現在沒來,那只是時機未到而已。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着便是了。
心思一了,劉修頓時輕鬆了下來,只是他不敢讓公孫瓚看出破綻,還得裝出一副很悲傷的樣子,對公孫瓚的疑惑也沒有給出任何有建設性的提示。公孫瓚也自覺,見劉修不說,便不再提這件事,轉而提到了涿縣現在的問題。
去年寧城一戰,劉修他們在樑渠山斬殺了槐縱,鮮卑人引以爲奇恥大辱,上半年幾乎是沒有停止過對上谷的侵攏。夏育和盧敏雖然全力以赴,跟隨盧敏上任的張郃、趙雲以及他們帶來的子弟兵戰鬥力也非常強,但是每次戰鬥的結果還是不理想,鮮卑人太快了,他們呼嘯而來,呼嘯而去,盧敏和夏育根本就跟不上。
在這種情況下,上谷當然不可能屯田,那些流民就被安置到廣陽、涿郡一帶,有了人口本來是好事,但是糧食的壓力也非常大,涿郡雖然沒有洛陽那麼重的旱情,但是收成也受到了極大的影響,今年這個冬天非常難熬,公孫瓚爲此急得快上火了。
劉修笑了,安慰他說,你不用擔心,我師兄已經和我說過這件事,我安排了一批糧食運過來,應該就在這幾天就到了。公孫瓚一聽大喜,和劉修商量無論如何截留一點下來給他救救急。劉修承了他這麼大一個人情,當然不能一點面子也不給。他答應了下來,並且趕到張家,請張屠夫出手支援,然後又趕到桃谷見毛欽,請他聯繫諸毛,幫公孫瓚解燃眉之急。
張屠夫一聽說自己的兒子在洛陽都做了官,雖然不發俸祿,但是一切都是劉修在後面打點,感激不已,衝着劉修的面子,他也要出手相助,至於毛欽,毛宗已經回過家,他早在之前就已經資助過一些糧食,只是當時他沒有想到劉修已經安排了糧食運過來,自家還有留點儲備,所以數量有限,現在知道即將有大量的糧食運到,便又籌備了一批給公孫瓚送去。
有了他們的大力支持,公孫瓚總算鬆了一口氣。
劉修沒有閒着,他一邊派人到海邊去待候交州來的貨船,一邊和張屠夫、毛欽商量,這些米到了之後,我不想讓這些船空着回去,你們看有什麼好的東西可以帶到洛陽去出售的,抓緊時間準備。張屠夫和毛欽大喜,立刻開始收集貨物,他們想來想去,覺得幽州最好的莫過於戰馬和貂皮之類,便找到了大商人蘇雙等人,雙方一拍即合,以最快的速度準備好了各種貨物。
五天後,十艘滿載交州稻米的貨船抵達渤海灣,劉修隨即帶着人趕到海邊接貨。一個叫宋留的中年漢子迎接了他,他告訴劉修,這次宋奇到交州販米賺了不少,所以又多給了劉修一些紅利,這些紅利全部折成了米,一起給他運到幽州來了,加上他的本金,一共是一百二十萬石糧食,此外還有一些交州的珠寶和胡商帶來的夷貨,這些是順路跟來的,搭船的費用算是船上水師的紅利。
劉修知道宋奇這次肯定賺得不少,交州有很多夷商,珠寶之類的便宜得很,宋奇沒道理不撈一筆,要不然也不會多給他一千金的紅利。這些事他也不去問,運了二十萬石到涿郡交給公孫瓚、毛欽等人,剩下的一百萬石全部轉到小船上,入沽水,運往上谷沮陽和寧城。爲了防止萬一,他拿出侍中的印綬,找到幽州刺史,讓他派人全程護送。
說來也巧,現任幽州刺史正是被他打得鼻青眼腫的郭勳,看到他,郭勳非常尷尬,不過看看他的印綬,也沒敢多說什麼,雖然知道這樣不合法制,可是他也知道,如果這些糧被人搶了,他這個剛剛花了不少錢搞來的幽州刺史又要泡湯了。
正爲糧食焦頭爛額的盧敏開心得眉毛色舞,他帶着趙雲和張郃,親自趕到居庸關迎接劉修,見面之後,大家分外親熱。原來的居庸關都尉謝廣隆因爲作戰有功,已經調到寧城夏育手下,趙毅接任關都尉,也算是升了職。人逢喜事精神爽,酒逢知已千杯少,一別經年,自然要痛飲一番。張郃找了個機會把劉修拉到一旁,真心誠意的表示謝意,他剛剛接到消息,他的從兄張超已經外放爲永昌太守,正式跨入二千石的行列,算是他們河間張家這幾十年的第一個二千石。
劉修呵呵一笑,謙遜的笑道:“那是你從兄自己有能力,跟我沒什麼關係。儁乂,你的能力不亞於他,好好跟着我師兄,以後一定也會做到二千石的。”
張郃感激不盡,再次拜謝。
宴後,劉修和盧敏伏在居庸關的城垛上,看着延綿起伏的山巒,吹着冰涼的山風,卻一點也不覺得冷。盧敏有些興奮,他用力的拍着劉修的肩膀:“德然,我能有今天全是得力於你啊。”
劉修連忙謙虛。
盧敏自顧自的接着說,我能得官,是因爲你的那句天子門生;我能在沮陽太守的位置上坐得穩,是因爲你推薦的張郃和趙雲兩個干將,另外還有白山的烏桓人幫忙,上次寧城大戰之後,你把斬殺槐縱的功勞送給了樓麓,成功的分化了上谷烏桓和鮮卑人,現在難樓那老傢伙聽話得很,要多少兵有多少兵,絕不敢敷衍,否則沒了漢人的支持,他就會先成爲檀石槐報復的對象;最後一件事,當然是這一百萬石糧食了,說實話,我沒指望你真能搞到一百萬石糧,能有一半,我就謝天謝地了,沒曾想你真的做到了。
劉修哈哈一笑,我這可不是白給的,全部要算錢的,我這也是生意嘛。
盧敏也哈哈大笑,只要能解決他的問題,他不在乎劉修是不是生意,總不能讓劉修白給他糧食吧。盧敏隨即問起了劉修家裡的事,劉修輕描淡寫的說,走水是意外,不過阿翁和阿母可能已經去洛陽找他了,當時不在家裡,所以人沒什麼損失。盧敏聽了,這才放心。
盧敏最後又提到了北疆的戰事。夏育被鮮卑人騷擾得十分上火,他上書要求朝廷派兵討伐鮮卑,不過上書到了太尉府之後一直沒有答覆。現在夏育非常不爽,他好象有些輕敵了,你是不是去一趟寧城?
這件事劉修比盧敏清楚,他義不容辭,直接趕往寧城。
見到劉修和他押運而來的十萬石糧,夏育的臉上總算看到了一些笑容,不過一提到北疆的戰事,他的好心情就不翼而飛了。這一年被檀石槐欺負慘了,鮮卑人哪兒也不去,每次都要來上谷,特別是他的寧城,每個月都要打一場。不僅鮮卑人來,竇家的人也每次都來,好在他們吸引了上次的教訓,從不圍城,每次要麼是快速襲擾,一打就跑,要麼就是想誘夏育出城野戰。
可是這樣,更讓夏育上火。
“朝廷是怎麼回事?搞了個張奐做太尉,他書讀多了,動不動就要撫,他是說得漂亮,可是在洛陽說說有什麼用,怎麼不到這兒來撫?”夏育陰陽怪氣的說道:“他又不是沒在北疆呆過,難道還不知道鮮卑人是什麼貨色?”
劉修苦笑一聲,把洛陽的情況說了一遍。今年旱了近一年,顆粒無收,洛陽人都開始逃荒了,天子大雩都要向人借錢,哪還有錢打仗?上次寧城大捷的賞賜還是天子的私房錢,你不知道吧?如果沒有足夠的糧食,你敢出塞嗎?打勝了仗,沒有賞賜,你的手下會答應嗎?
夏育沉着臉,有些煩躁的說道:“那我這護烏桓校尉還怎麼做?”
“別急嘛,這不是正在想辦法解決問題嘛。”劉修安慰道:“你放心好了,只要把洛陽的關係理順了,這幾年的天災緩解了,有了一定的積儲,天子肯定會讓你們發兵的。爲什麼讓張奐做太尉,而不是讓段公做太尉,是因爲現在沒有實力打,就是段公做太尉,他也不能空手打仗是不是?當初他打東羌,孝桓皇帝可是給他準備了足夠的錢才動手的。
夏育許久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些世家表面上是道德君子,其實比閹賊更可惡。”
劉修笑道:“不急不急,天子還年輕,還有魄力,現在洛陽的情況也在一步步的好轉,應該用不了幾年,你就可以橫掃漠北了。”
夏育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卻並不因爲劉修的安慰而喜悅,他憂心沖沖,長吁短嘆,也不知道是暫時不能開戰而不快,還是覺得劉修描繪的美好願景實現的機會不大。
安撫了夏育之後,劉修這才返回沮陽。該辦的事情都已經辦完了,他也不急着回洛陽,實際上他覺得自己離開洛陽一段時間可能更好一點,一來他自己需要考慮一下接下來向哪個方向走,二來也想看看洛陽的形勢會怎麼發展。他能做的都已經做了,目前看來效果還不錯,但是他最大的疑問還沒有解決,他要看看天子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在這種專制時代,天子雖然不可能一個人治理好國家,但是他要想敗壞國家卻是輕而易舉的。就像在危險的環境中,一個人要想活下去自然不容易,可是他要自殺卻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他也知道離不開士人,沒有士人的幫助,僅靠那些宦官,他是治理不好這麼龐大的帝國的,可是他還是發起了黨錮,如果說上一次是因爲他還小,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那現在他已經成年了,有了判斷是非的能力,在面對士人洶涌的民議時,他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緒嗎?
從劉修的角度來說,他並不想把士人都變成順民,相反,他覺得士人應該有批評的自覺和能力,有獨立思考能力的知識分子纔是民族希望之所在,如果每個知識分子都變成政府的應聲蟲、粉飾太平的御用文人,那才叫可悲呢。劉修反對的只是士人那種出於義憤或者不理智的批評,那樣的批評沒有任何積極的意義。
辦大公報,就是想把士人的批評擺到檯面上來,讓他們在白紙黑字面前更冷靜一些,不要不負責任的信口開河。這麼做有兩種結果,一種就是大公報變成天子的喉舌,那就失去了辦報的意義,一種是堅持作爲輿情表達的陣地。劉修讓盧植作爲太公報的主筆,就是希望能有第二個結果,但是他清楚的知道,這第二條路遲早會和天子發生衝突。
到了那個時候,天子是什麼態度就非常重要。他能不能容忍不同的聲音存在,能不能理智的接受批評,甚至在一定層次上容忍士人,在某種程度上決定着劉修接下來要往哪個方向邁步。
孟子說,民貴君輕,社稷次之。雖然對孟子有非常深的研究的趙歧說,這句話並不是劉修理解的那樣,但是劉修不管孟子是怎麼說的,他只按自己認爲的那樣去做。
如果這個天子不合格,那就換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