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東漢末sodu
西城,沔水南岸的山林中,南陽太守秦頡伏在一塊巨石上,運足了目力,仔細查看對崖的西城。他的左邊伏着鮑鴻,右邊伏着劉備,腳?下不遠的山谷裡藏着五千遠道而來的士卒。他們從南陽出發,沿着沔水逆流而上,一路上吃了不少苦頭,如今又累又餓,但是他們成功了,他們潛行到此,漢中還沒有任何警覺。
這從對面西城城頭士卒的隨意散漫可以看得出來。
“玄德,子鸞,你們看這仗該怎麼打?”秦頡首先把目光看向了劉備,然後纔看向鮑鴻,鮑鴻有些不滿,但是又不好發作,只好閉緊了嘴巴作思考狀,讓劉備先說。
劉備沉吟了片刻,他知道此時此刻秦頡和鮑鴻在想什麼。他提出了這件奇襲漢中的主意,袁術非常贊同,在由什麼人出征的事情上,袁術的親信部下發生了爭執,認爲這是一件奇功的人爭着要去,認爲這根本不現實,純屬自尋死路的人就建議由劉備去,讓他去送死吧。雖說他把劉修的計劃泄露給了袁術,可是誰知道他心裡怎麼想?他能出賣劉修,就不能出賣你?這種反覆小人最不能信了,讓他去死。
袁術權衡再三,最後選定了這三個人。這三個人身份各有不同,秦頡是南郡宜城人,是荊州勢力的代表,鮑鴻是扶風人,很早就投靠了袁術,是袁術最信得過的嫡系,雖然現在他的身份是作秦頡的副將,但實際上秦頡做任何事都要和他商量,他代表着袁術。劉備最尷尬,他是這次行動的建議人,論武技,他最好,論用兵,他不比秦頡差,手裡還捏着一份漢中的地圖。可以說是對漢中情況最熟悉的人,也是當仁不讓的主力,但他是從劉修那邊過來的,是個叛徒。袁術不能不用他,但是又不可能不防他。
秦頡也看不起劉備,但是他也知道,論實力,他們三個人當中劉備是最強的,要想立功,就必須把劉備當個人物。所以再輕重利弊之下,他選擇了更尊重劉備一些。
當然了,這和劉備慷慨大方,善與人交往也有關係,在袁氏起兵反叛之前,劉備就已經和很多人成了好朋友,他的勇猛,他的能力。都讓大家很佩服他,秦頡也一直比較欣賞他。另一方面,秦頡對鮑鴻有意無意間表現出來的那種袁術親信的姿態也不太滿意。更自然的願意與同樣是後來依附的劉備交往。
“從對面城門上下的防守情況來看,他們對我們的到來還沒有一點準備。”劉備喝了口酒,潤了潤喉嚨,接着說道:“通常來說,一個縣城最多兩百人,可是最近劉範在子午谷防備車騎將軍,他不可能不對這裡加強警戒。我們遠道而來,必須速戰速決,否則一旦劉範得到消息來援,我們就很難得手了。”
秦頡贊同的點點頭。“那你覺得我們該如何攻城?”
劉備看看遠處的西城,淡淡一笑:“現在是冬天,城裡用木柴的量很大,如果劉範果真加強了這裡的兵力,那麼柴的需求量會成倍增加。我們找幾個人冒充賣柴的混進城去,裡應外合。拿下西城。”
秦頡考慮了片刻,覺得可行,但是他卻不說話,只是把目光看向鮑鴻。鮑鴻這時候一肚子的不爽,根本沒有注意到劉備剛纔說什麼,見秦頡看着他,才愕然醒悟。“你說什麼?”
秦頡壓抑着不快,把剛纔劉備的計策說了一遍,鮑鴻聽了,眼睛一翻:“誰進城?”
“我去。”劉備不緊不慢的說道。
“你去,你不會不出來了吧?”鮑鴻冷笑一聲。
“那你去?”劉備反脣相譏。
“我……不去。”鮑鴻縮了縮脖子:“誰出的主意誰去。”
劉備輕蔑的看了他一眼,不再和他糾纏,輕聲和秦頡商量了一下行動的細節安排。秦頡非常贊同,劉備準備了一下,帶着十幾個會說漢中話的人,脫去軍服,到樹林裡打了一些柴,然後遠遠的繞了一個圈,到了沔水北岸。
正如劉備所料,劉範在這裡雖然增加了兵力,可是誰也沒想到會有五千人已經潛行到了這裡,他們的防備很鬆懈,劉備很輕鬆的就混進了城。西城並不大,方圓不過一里,劉備以非常便宜的價格賣了柴,又以討水喝的理由和買柴的人搭訕了幾句,就把城裡的情況摸得差不多了。他們十幾個人三三兩兩的分散開來,裝作互不相識。到了下半夜,劉備悄悄的殺上城頭,用藏在木柴裡的戰刀一口氣砍死了十幾個守門的士卒,打開了城門。
秦頡和鮑鴻帶着大軍一涌而入,直奔衙城。衙城的守將在睡夢中被驚醒,倉促之下,命令衙城裡的士卒據城而守,同時點燃了烽火。
一見到烽火被點燃,不管是劉備還是鮑鴻都急了,他們潑出性命的上陣廝殺,劉備帶着親衛揮刀上陣,猛攻衙城的城門,秦頡也命令手下的士卒搶佔了外城的城牆後,從城牆上向衙城內射箭,支援劉備和鮑鴻。經過近兩個時辰的惡戰,東方露出魚肚白的時候,衙城內的士卒傷亡過半,士氣大落,劉備一鼓作氣,率先破門而入,西城宣告失守。
就在劉備等人強攻西城的時候,城西百里左右的山谷中,劉修等人正藏身於一個山凹裡。這裡正位於秦嶺和大巴山之間,溝壑縱橫,旁邊就是水流湍急的沔水,山谷間霧氣非常重,雖然有帳篷,但身上還是覺得溼漉漉的。他們在山裡潛行了近二十天,終於在劉範的眼皮子底下越過了子午谷,眼下再翻過前面的大巴山,就可以進入巴郡,進入益州的腹地。
劉修穿好了衣服,蹲在沔水邊,掬起清冷的水洗了把臉,頓時精神一振。他轉過頭,看看郭嘉,接過他手中的毛巾,一邊擦臉,一邊笑道:“奉孝,這一趟辛苦吧?”
郭嘉笑笑:“這有什麼辛苦的。我現在才知道巴山蜀水原來險峻到了這個地步,在輿圖上看只是那麼一段路,我們居然走了大半個月。如果是大軍前行,?沒有一個半月,大概是走不完子午谷。”
“所以讀萬卷書不夠的,還要行萬里路。”
“嗯。”郭嘉應了一聲,又看着眼前的沔水道:“這條沔水的水量不小,將來如果從漢中取襄樊,可以順水而下。”
劉修無聲的笑了,這傢伙真是個鬼才,什麼時候都想着出奇制勝。不過這樣更要讓他多實戰,只從理論上講奇計,很容易形成紙上談兵,就像那些沒有經過過實戰的學院派參謀,只知道拿尺子量距離一樣。比如子午谷全長六百多裡,如果按照普通的行軍速度計算,也就是二十天的時間,就算考慮到地形不好,打一些折扣,一般也只會給一個月到一個半月,實際上,小股部隊用一個月的時間也許能走完,帶有大量輜重的大軍就算是一個半月也未必能走得遠。他們這二十個人個個身手了得,相當於是一隻特種部隊,幾乎是日夜兼程,那還花了二十天呢。
“將軍,快隱蔽!”鮑出像一隻兔子從遠處的草叢中一躍而出,飛奔而來。劉修等人一聽,二話不說,立刻竄回宿營地,三腳兩腳踩滅了正在煮早飯的篝火,收起了帳篷,躲到了早就看好的隱蔽地。這裡除了郭嘉和鮑出戰鬥經驗稍差一些之外,其他全是老兵了,根本不用吩咐,就在劉修前後形成了一個警戒圈。
緊接着,駱曜從山坡上躍了下來,兩個縱步就趕到劉修的身邊,臉色有些緊張:“將軍,有近百艘戰船過來了。”
“近百艘戰船?”劉修吃了一驚,這年頭的戰船大的能裝兩三百人,小的能裝十幾人,近百艘戰船,少了不能少也有四五千,這麼多來幹什麼,難道是對方發現了他們的蹤跡,所以全力以赴來抓他這條大魚?
“不知道。”駱曜挨着劉修蹲下,慢慢的抽出了腰間的長劍,做好了廝殺的準備。劉修也閉上了嘴巴,緊緊的盯着水面。大約過了一刻鐘的光景,上游轉彎處出現了戰船的影子。船都不大,看起來就是三五十人,但是後來出現了一艘大船,看起來像是主將坐的帥船,船上一杆將旗,將旗下的二層甲板上端坐着一位年青的將領。他沒有穿戴盔甲,只穿了一件錦袍,用的是上好的蜀錦,在初升的陽光下閃閃發光。頭上沒有戴冠,而是紮了一塊白色的巾幘,巾幘很大,多出來的那一塊在腦後被江風吹得飛舞,更增添了幾份儒雅之氣。身後站了兩個童子,一個手裡捧着一口劍,一個手裡捧着一架琴。
劉修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這就是劉焉的兒子劉範?左琴右劍,果然是風華絕代啊。”
“那是,這小子比老道我還會享受啊。”駱曜也讚了一聲。
郭嘉撇了撇嘴:“他就是一隻錦雉,除了一身華麗的羽毛,什麼也沒有,一旦遇到搏擊長空的雄鷹,他這身華麗的羽毛就全成了別人的戰利品。”
劉修看了他一眼,郭嘉卻皺起了眉頭:“看他這樣子,不像是衝着我們來的,難道……”他轉過頭看看劉修:“袁術出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