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忙活,我用過飯了。”茅文蘊聲音溫和,平易近人。
告別了村民,茅文蘊接着給李易指路。
“茅縣令,有個地方,我得說說你了,作爲主管一縣的縣令,你待人處事應該一視同仁。”
“我非大奸大惡,爲何就得不到公平的對待!”
“麻煩你下次見我,有個好臉色。”李易梗着脖子。
茅文蘊眼皮上翻,她沒一根銀簪紮下去,已經是仁善了,還敢要求這麼多,真就不要臉皮。
“咋又不說話,周邊靜的嚇人,你就不能有點人氣,也不怕我撒丫子跑了。”
“咦,怎麼越來越輕了,完了,我不是撞鬼了吧!”李易整個人抖了抖。
“茅文蘊,你喘口氣啊。”
“把嘴閉上。”
忍無可忍,茅文蘊咬聲,裝個什麼,就他還會怕鬼!
殺人的時候,刀落的那叫一個利索!
李易撇嘴,“茅縣令,我揹你走了這麼遠,沒回報就算了,還讓我閉嘴!”
“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欺負我敦厚呢!”
“嗷!”
“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敢掐我!!!”
“等着,我一會就拿你去喂狼!!!”
“還想掐?”
李易把人扛上了肩。
“江晉,你放我下來。”茅文蘊輕惱。
“這不是你要求的。”李易擡頭看路,“好好的姑娘,偏要和林姌學壞。”
“她脖子上的牙印,我先前還不信,現在看來,確實是狗咬的。”
“俸祿看好了,我會叮囑都前衛,當晚就給你偷了!”李易哼了哼。
“別囂張的太過,大乾還不是由你說了算,我會上稟太后娘娘。”茅文蘊偏過頭,不打算再說話,說也說不過,反而一肚子氣。
李易一笑,沒再逗下去,搞不好,真一個字都不說了,他還指着茅文蘊帶路呢。
“就是前面了。”茅文蘊輕啓紅脣。
李易把人放了下來,史廂住的地方離村子有些距離,但他的木屋,可以說是最好的,瞧着又新又結實。
看到李易詫異,茅文蘊緩緩述說:“村子南面曾有條河流,每年六月,河面上漲,淹沒莊稼,是史廂令人開鑿出一條道,將水引入溝渠,解決了水患。”
“村裡人對他感恩戴德,史廂出獄,無地可去,村民就把他帶到了這裡,這些年,由各家照料。”
李易聽完,難得沉默了,十年不是一兩日,足可見村民心之純。
隨着茅文蘊,李易進了院。
“史先生,可方便進內?”茅文蘊敲了敲門,揚聲問。
見裡面傳出叮噹的聲音,茅文蘊推開了門。
李易目光越過她往裡看,屋裡陳設簡單,只有一張牀和一張桌子,一個枯瘦的人躺在那裡,眼窩深陷,面色泛黃。
分明還是壯年,卻比老年人還要蒼老,整個人恍若已經腐朽的木頭。
“史先生,我帶了個朋友來,你雖給了我圖紙,但我擔不起那個重任,普天之下,也唯有你能開鑿出連通南北的運河。”
“我向楚國的好友去了信,他會幫我請來荀修的。”
茅文蘊行了一禮後,朝史廂說道。
史廂喘了口粗氣,動了動腳,把那處的木板踢向一邊,史廂腰傷的嚴重,村民再怎麼精心照顧,但苦無拿不出銀錢,沒法買名貴的藥材給史廂調理。
尋常草藥,效果又微乎其微,以至於這些年,史廂連坐起來都沒有辦法。
照他要求的,村民把他腳下那一塊牀板挖空,鋪滿草紙,放上筆墨,供他書寫。
一筆一劃,史廂字裡行間,透露出乞求和無奈,若可以,他當然想自己開鑿,只可惜,他連站起來都做不到。
畢生期盼,終成空。
他的身體已無油可續,便是荀修來了,只怕也無從下手。
茅文,他親自試探過,是個值得託付的人。
“史先生?”
看到最後四個字,茅文蘊猛的擡眸,“史先生,你這是何意?”
“史廂絕筆?你是打算了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