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雨夜獅吼
赫敏呼出一口長長的氣,似乎把身體內的負面情緒全都吐出來了,將魔杖尖端抵住左胸處心臟的位置,沉聲念道:
“阿馬多,阿尼莫,阿馬多,阿尼馬格斯。”
咒語唸完,把魔杖扔給洛倫,擰開水晶瓶瓶蓋,一口飲下血紅色魔藥。
咚咚……
咚咚……
小鼓點一樣的心跳聲從女孩的體內響起,赫敏打了一個嗝,臉色開始變得漲紅,她的瞳仁微微放大,眼神有些恍惚:
“白鼬,是一隻白鼬……”
洛倫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就聽見另一種激烈的心跳聲慢慢淡了下去,赫敏的變形開始了!
這是洛倫第一次見證阿尼馬格斯變形,與人體變形術的整體變形不同,與仙女摩根傳承下的天賦變形也不同:
阿尼馬格斯的變形以心臟作爲開端,彷彿憑空生出了一個第二心臟,泵壓出蘊含秘藥的血紅色液體,隨着血液蔓延到全身的每一處,甚至部分魔力透出了皮膚表面。
以洛倫的魔藥學知識來看,這種特性來自鬼臉天蛾的蛹。
赫敏身上的魔法袍在魔力改造下開始縮緊,直至緊貼皮膚,如同粘稠的膠體一樣化作一個整體,掛墜、頭繩、魔法袍腰帶上的鈕釦都融了進去,慢慢化出毛髮的輪廓。
肌肉向內擠壓,骨頭摩擦發出細微的聲音,筋骨咯嘣咯嘣響成一片。
疼痛讓赫敏不知不覺低下了腦袋,但還在忍受範圍內,她的手臂、腿腳、腰背、整個人快速縮小,幾秒鐘之後,一隻趴伏在地上的白鼬出現在洛倫面前。
“看起來成功了……”
洛倫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蹲下身仔細打量着赫敏的阿尼馬格斯形態,體形似鼬鼠,身體細長,四肢短小,雪白的毛髮託舉着小顆小顆的水珠,看起來有些疏水的特性,頭頂有一小撮棕色的皮毛。
整個身子只有小臂大小,顯然是一種小型動物。
屬於赫敏的魔力凝聚在白鼬的心臟處,洛倫猜想,那大概就是兩種形態切換的節點。
白鼬眨巴了一下眼睛,勉強認出來眼前的龐然大物是洛倫,隨即放下心來,低下頭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小爪子,腦子有些輕微的暈眩,一種奇異的衝動在驅使她邁動四隻腳躥出去,離開人羣,去到安全的森林裡。
“做得好,格蘭傑小姐,注意保持專注,保持理性!”
麥格教授的聲音從前方傳過來,她的視線在一衆小巫師身上巡查,同樣關注着這裡。
就在赫敏梳理着腦海中紛亂的思緒時,洛倫在她的後頸處揉了揉,又撓了撓白鼬的下巴,稍作沉吟,陷入了思索:“手感摸起來不如貓毛啊……”
“吱!”
輕輕細細的叫聲響起,白鼬惱火地朝他的食指來了一口,雖然沒有破皮,卻還是有點疼。
赫敏雖然還想再體驗體驗阿尼馬格斯的視角和狀態,但考慮到以後有充足的時間,現在最重要的是徹底完成儀式。
大概是有過變形經驗,白鼬甩開洛倫的手,在原地轉了幾圈,赫敏很快將自己變了回來。除了衣服有些皺巴巴的,頭髮稍微有些凌亂,看起來沒有別的問題。
赫敏搶回從洛倫手裡搶回自己的魔杖,氣呼呼地瞪了洛倫一眼,扭頭跑向麥格教授去報道了。
自己疼得腦子都不清醒了,這個人還想着把她當貓貓玩,簡直可惡!
“教授,教授!”赫敏臉上帶着興奮的紅暈,氣息有些急促,“教授,我成功了!”
麥格教授看着女孩眼裡亮晶晶的光彩,輕輕嗯了一聲,按着肩膀拍了拍她的後背,將皺巴巴的魔法袍捋平整一些:“我在這裡看着隆巴頓,你替我看看其他人,有什麼特殊情況記得通知我。”
赫敏重重地點了點頭,洛倫從後面慢悠悠地走過來,才發現韋斯萊家的幾兄弟也站在旁邊,似乎也已經完成儀式了。
珀西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唉聲嘆氣的,大概是失敗了。
喬治和弗雷德笑嘻嘻地望着場上的其他人,但是兩人沒有變成什麼動物四處亂躥,大概也已經失敗了。
哈利和羅恩手裡攥着各自的魔藥,表情緊張兮兮的,身子在輕輕顫抖,不知道是冷的還是太激動了。
“你們倆怎麼還不開始?”赫敏好奇問道,洛倫的目光也投向他倆。
“羅恩,羅恩說一定要等麥格教授能專心照看他一個人的時候,才,纔開始……”哈利用顫抖的聲音說道,“看見他沒有開啓儀式,我也不想馬上開始。”
“放心吧,我親愛的小羅尼,我覺得你喝下魔藥也不會有什麼反應。”
“就像我們一樣,什麼反應也沒有!”
喬治和弗雷德一左一右搭上了羅恩的肩膀,企圖強迫他把魔藥灌進嘴裡,羅恩顫抖着死死捂住魔藥,驚恐看着前面:“可,可是納威——”
他的話沒有說完,衆人的視線已經聚集在納威身上了。
身材已經瘦下來的納威蜷縮在地上,疼得喉嚨裡發出沉重的呼氣聲,頭髮已經溼透了,蒼白的臉上溼漉漉的,不知道是汗水還是雨水,身上的魔法袍已經溼透了,沾滿了潮溼泥土。
洛倫幾人看見納威似乎又胖了起來,不,是鼓脹起來,他的皮膚龜裂開來,龜裂的地方流出來的不是血液,而是一簇簇棕黃的毛髮,然而下一刻這些毛髮又縮了回去。
“啊……”
納威咬着牙低聲嚎呼着,這種變化似乎帶給了他強烈的痛楚。
這個過程反覆了幾次,直到擂鼓一樣的沉重心跳聲變得更加清晰,納威猛地拱起背部,蜷縮成一團,他的衣袍開始縮緊,融入皮膚化作皮毛,身體的其他部位卻開始放大,嘴巴和鼻子凸出來,銳利的牙齒在森林裡閃着寒光。
一頭雄壯的獅子出現在衆人面前,獅子看起來非常虛弱,眼睛裡閃爍着模糊不清的光澤,趴在地上,前爪綿軟,掙扎了幾次才勉強站起來。
抖了抖脖頸間的鬃毛,雄渾低沉的獅吼輕輕吐出,聲音不大,也不長,但就如同醞釀着某種魔力一樣,這聲音壓過了其他所有人的說話聲,彷彿轟鳴的雷音也暫時沉默了。
大顆大顆的雨點落下,打在灌木草叢的葉片上,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世界就此安靜下來。
禁林邊緣的場地上有許多人,除了四位教授,其他人都是阿尼馬格斯教學班的,他們中有的人嘴裡還含着曼德拉草葉片,只是來旁觀的。
有的人雖然埋下了秘藥,在過去的一個月裡沒能堅持日出日落對着心臟唸咒語,所以也只是來旁觀的。
有的人雖然飲下秘藥完成了儀式,但沒有發生任何變化,沒有感受到第二個心跳,沒有任何奇異的變化,他們的儀式失敗得不明不白。
在見識到納威痛苦的哀嚎時,他們的心底不可抑制地升起一個念頭——放棄。
阿尼馬格斯不是一個非學不可的魔法,它的威力並不強大,有很多限制,學習難度大,時間成本高,並且最後的結果難以確定。伱可能變成一隻蝸牛,一隻飛蛾,甚至是一條蚯蚓。
但是這聲獅吼震得小巫師們腦袋發暈,震碎了雷聲,也震碎了所有的猶豫和退縮。
小巫師們熱切的目光裡閃着火焰,熾熱的火焰!
在衆人的注視下,麥格教授緩緩走出幾步來到納威面前,表情嚴肅地看着他:“能聽到我說話嗎,納威·隆巴頓?” 雄獅點了點頭。
兩人的動作讓一些小巫師回過神來,按捺不住小聲驚呼起來。
“納威,聽着,現在回想你的人形模樣,集中精神,慢慢變回來!”麥格教授輕聲說道。
獅子的目光恍惚了一會兒,體型逐漸縮小,慢慢變回來那個已經瘦下來,表情卻還是有些怯懦的男生。
納威慢騰騰站起來,眼睛看向麥格教授,逐漸迸發出喜悅的光彩。
麥格教授像對待其他學生那樣,走上去把他的魔杖交還給他,拍了拍他皺巴巴的魔法袍:“隆巴頓先生,你做到了,我爲你感到驕傲……”
納威激動地說不出話來,僵硬地站定在原地任由麥格教授整理魔法袍。
這份寧靜的喜悅並沒有持續多久,在喬治和弗雷德將納威拋飛起來後,人羣就開始沸騰了起來。
洛倫和赫敏沒有跟着湊熱鬧,他們鑽出人羣,避開趕着去擁抱納威的小巫師們,在空出來的巨石前找到麥格教授,以及醞釀許久才決定開啓儀式的哈利和羅恩。
羅恩嚴肅地盯着洛倫,沉聲叮囑道:“如果我變成獅子發狂的話,請一定要控制住我,哪怕讓我受傷,也不要傷害其他人!”
赫敏:“……”
不用這麼嚴肅,其實按照大多數人的情況來看,你們兩個多半會失敗,一點反應都不會有。
就連麥格教授眼中都流露出一絲無語。
洛倫卻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聲音聽起來有些慷慨激昂:“我知道,這是你身爲格蘭芬多應該做的!”
“嗯!”
羅恩眼中流露出決絕的神色,對準心臟唸完咒語後將魔杖一扔,乾脆地喝下魔藥,閉上眼睛等待變化的來臨。
“……”
不遠處的歡呼聲格外刺耳。
等待了幾秒鐘,羅恩悄悄睜開一隻眼睛瞄了一眼。
赫敏和哈利表情麻木,麥格教授臉上隱隱浮現出笑意,只有洛倫表情凝重且專注,但他們都在盯着他。
羅恩迅速閉上眼睛,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嘴裡發出噝啊噝的壓抑的痛呼。
“……”
哈利覺得自己有些牙疼,無奈地站出來說道:“麥格教授,我也開始了。”
認清自己多半會失敗後,哈利內心不再緊張,利落地完成儀式,喝下魔藥。
沒等幾秒鐘,就在他想要向教授報告情況時,異樣的心跳在他耳邊響起,緊隨其後的是心臟發起的劇烈疼痛。
猝不及防的哈利感覺到澎湃的血液涌上大腦,眼前一黑瞬間跪倒在地上,嘴裡發出一連串的痛呼。
“哈利!”
洛倫和赫敏趕忙靠了過去,卻被麥格教授伸手攔住了。
羅恩忍不住睜開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在地上捧心哀嚎的哈利。
他身上的肌肉在無規則的跳動,扭曲的血管像是晃動的小蛇,身上的骨頭似乎也在錯位,看得人揪心不已,瘮人的雞皮疙瘩冒出皮膚。
好在整個過程只持續了不到一分鐘就結束了,哈利癱軟在草地上,疲憊地喘着粗氣。
麥格教授蹲下身確認了一下哈利的狀況,動作輕柔地把他扶起來交託給洛倫和羅恩:“第一次變形過程中的暴動,這是正常情況,說明你離成功很近了……回去向納威請教一下經驗,說不定下次就變形成功了。”
哈利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目送麥格教授離開清點人數準備返程,羅恩表情複雜地看着洛倫:“你也成功變形了,對吧?”
洛倫思索了幾秒,最終點了點頭。
羅恩悲哀地看了一眼三位小夥伴,神情悲慼。
他又跟他們有了一層可悲的厚壁障。
……
噼裡啪啦的雨滴被透明的空氣膜擋在外面,小巫師們興奮地討論着今晚的事情,除了幾位級長,幾乎沒有人留意到幾位教授落在了隊伍後面。
洛倫幾人走在隊伍末尾,豎起耳朵偷聽着教授們的談話。
“這麼多學生裡,有三個人完成了阿尼馬格斯變形,十三個人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變形……”弗立維教授用尖細地聲音說道,“米勒娃,你會被載入史冊的!”
麥格教授臉上露出笑意,看來她對今晚的成果也很滿意。
斯普勞特教授不解地問道:“如果說隆巴頓是經驗豐富,積累充分,那格蘭傑小姐呢?我的意思是,她的確很有天分,但是塞德里克跟珀西也不錯,爲什麼會相差這麼大?”
弗立維教授也有些疑惑,儘管格蘭傑小姐博聞強記,但論及魔法天賦,她還沒有到遠遠超越其他小巫師的地步。
斯內普瞥了一眼前面那個黑頭髮的小東西,別以爲他沒注意到,雖然米勒娃把洛倫·摩根也算在變形成功的人選裡,但他從禁林出來時就空着手,根本沒有進行儀式。
至於格蘭傑的異常,多半也和他有關係。
麥格教授表情複雜,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但她隱隱知道答案。
聖誕假期剛剛返校的一段時間,格蘭傑小姐曾頻繁請教人體變形的有關知識,還是把人變成動物。
如果跟她想得一樣的話……
阿尼馬格斯教學班又有新的教學內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