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布利多宣佈宴會結束的聲音剛剛落下,禮堂裡響起一片桌椅板凳的碰撞聲,納威有些驚慌地站出來,扯着略微顫抖的嗓音喊道:
“一年級的新生們,往這邊走!”
一羣新生怯生生地從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桌子之間的過道中走了過來,一個個稚嫩的面孔儘量縮在後面,不敢出頭,卻又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地看着這位有些害羞的級長。
納威的嗓子眼發緊,他可以肯定,自己當初剛剛分進格蘭芬多的時候都沒有這麼緊張:“跟……跟在我後面,不要混進其他學院的隊伍裡了。”
幸運的是,剛帶領着新生們走出禮堂,帕瓦蒂就接過了引導工作,面帶微笑,表情鎮定:
“剛纔的位置就是禮堂,我們在這裡吃飯,在這裡接收貓頭鷹送來的包裹和信件,在這裡參加學校舉辦的特別活動,總之,除了公共休息室以外,這將會是你們在學校待的最久的地方……”
“我們的級長看起來很可靠呢。”
洛倫手裡還拿着一份蛋撻,看着新生們排成一排,整整齊齊地走出大門,對赫敏感慨道。
“納威一直都很可靠。”
“哦!你的意思是帕瓦蒂不可靠?”
“……”
聽着那兩人嘀嘀咕咕說着沒營養的俏皮話,哈利用胳膊捅了捅羅恩,用只有四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我要去找鄧布利多聊聊夢境的事情,你們要一起去嗎?”
“我要去!”羅恩舉手響應。
“洛倫,赫敏,你們呢?”
“算了,我們打算早點回去整理牀鋪。”
“嗯?”羅恩有些驚愕地看着他倆。
“那待會兒見。”
哈利倒是沒有多說什麼,點了點頭後拉着羅恩朝禮堂外走去,擠開人羣匆匆走上了大理石樓梯,將衆多悄聲議論和指指點點甩在了身後,很快就消失在樓梯拐角處。
“哈利看起來有點不高興的樣子……”赫敏收回目光,露出有些無奈的微笑。
“整場晚宴都被那種目光打量,誰都高興不起來吧。”洛倫搖了搖頭,“《預言家日報》受魔法部的指使誹謗鄧布利多的時候,順便把他也帶上了,說他分不清現實和幻想,說他是個莽撞的傻瓜,爲了出風頭才編造漏洞百出的謊言……”
赫敏輕輕嘆了口氣:“帕瓦蒂和拉文德放假之前還是好好的,現在也開始懷疑起了哈利,就在剛纔,我還聽見他們在討論鄧布利多有沒有老年癡呆的跡象,真不知道她們是怎麼想的?”
洛倫將最後一口蛋撻嚥下,不置可否地拍了拍手:“走吧,回去看看室友們怎麼想的。”
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看上去像以前一樣讓人覺得愉快,塔樓中的圓形房間擺滿了扶手椅和舊桌子,已經磨破了表面的布皮,桌腿搖搖晃晃咯吱作響,坐起來卻很舒服,又鬆又軟的。
壁爐裡噼噼啪啪地燃着旺火,幾個人蹲在那裡聊天,悠閒地伸手烤火。
在房間的另一邊,弗雷德和喬治正把什麼東西釘在布告欄裡,看見赫敏後立即挺直腰背將後面的公告遮住,嘻嘻哈哈跟他們揮手道晚安。
洛倫回到宿舍,發現西莫和納威已經回來了,正拉着隔壁宿舍的迪安往牀邊的牆上貼海報和照片。
“我媽媽本來都不想讓我回來的,你看過了吧,《預言家日報》上面的那些文章……”西莫專心致志地調整着紅隼魁地奇球隊的海報,“她還從巫師酒館裡聽到了一些小道消息,比如克勞奇父子就是他謀害的,那些人都說他的確有那個實力。”
“誰?鄧布利多?這可真是個冷笑話!”
迪安還打算繼續調侃幾句,一轉頭看見洛倫推門進來,笑着對他說:“嘿,洛倫!暑假過得還好嗎?”
“不好不壞吧,總感覺假期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我也這麼覺得!”迪安深感贊同,搖頭晃腦地感嘆道,“明明感覺年終晚會就在昨天,結果今晚就是分院晚會了,唉……”
洛倫站在牀邊,取出家裡準備的牀單被褥,一邊鋪牀一邊答道:“這倒不至於,畢竟《預言家日報》每個版面都標明瞭日期,證明假期的確是一天天結束的。”
聽見這話,西莫的耳朵豎了起來,睜大眼睛驚喜地看着他:“洛倫你也在關注《預言家日報》?”
“偶爾看看吧。”
“你對上面的消息怎麼看?”
西莫斟酌着詞語,壓低了聲音問道,“哈利真的是中了八眼巨蛛的毒,又被欣克龐克引誘,最後由博格特引發了幻覺嗎?”
“你不是已經問過哈利了嗎?”
“他……他說這個問題沒有答案,或者真正的問題在於,我究竟是相信魔法部,還是相信鄧布利多……”
西莫躲避着他的目光,撓了撓腦袋,“我當然相信鄧布利多,他今晚也很清醒,沒有一點老糊塗的樣子……嗯……唉,主要是我媽媽,她聽人說了很多小道消息。”
“這不是很清楚嗎?”洛倫取出秋季的睡衣抖了抖,“如果伱心裡還是沒有答案,那就推測一下不同選擇的後果唄。”
“啊?”
“聽信魔法部發布的消息,就是世界和平,沒有什麼捲土歸來、暗中潛伏的黑魔王,你們該做什麼做什麼,如果魔法部是錯的,等到危險來臨就把腦袋埋進沙子里正常生活,眼睛一閉,往地上一趟就好了。”
“什……什麼意思?”西莫一臉茫然。
一直默默收拾牀鋪的納威擡起腦袋,語氣幽幽地說道:“中了食死徒的索命咒,就能閉上眼睛安詳躺下。”
“如果相信鄧布利多那就麻煩了,你們得做好面對戰爭的準備,要儲存充足的應急食品和魔藥,在房子周圍做好防護,儘量掌握幻影移形,最好準備好能隨時撤退轉移的門鑰匙或者壁爐。如果鄧布利多是錯的,你們的應急工作都白做了,得花費很長時間才能吃完儲備的糧食……”
“……”
西莫默默低下腦袋。
他終於體會到前幾年斯萊特林魁地奇球員們的感受了,沒有任何粗鄙髒話,沒有任何侮辱性詞彙,但那些話就像尖利的冰碴子一樣,不斷往心臟最嫩的地方扎,又冰又疼。
身側的迪安眨了眨眼,悄悄往旁邊挪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