疙瘩藤的觀察記錄是小組合作完成的。
赫敏是毋庸置疑的第一作者,她詳盡而仔細地描述了溫室內疙瘩藤的生長狀況,與教材上給出的樣本描述作對比,分析了各項性狀差異產生的原因,剖析了地理條件、溫室環境對植物產生的影響,並提出猜想——溫室內其他作物也是影響因子之一。
初稿寫了約兩英尺羊皮紙。
二作洛倫分析了疙瘩藤形狀改變對藥性及內部魔力的影響,結合魔藥學鍊金術等學科猜想應用場景,重點突出疙瘩藤及其產物的經濟價值……篇幅大約一英尺。
哈利和羅恩並列三作,負責繪圖、定稿後整合謄抄工作。
繪圖就是對照實物和照片臨摹,疙瘩藤整個植株分爲根莖葉三部分,其他還有觸鬚、疙瘩、果實、種子等十五個具體部位,遇到複雜圖樣就參考參考教材與其他同學的作業。
落在紙面上的工作量很大,但好在不費腦子,兩人都做得樂呵呵的。
完稿上交已經是一週後的事情了。
今天是接觸疙瘩藤的第二課。
上週還有些夾生的豆莢徹底成熟,斯普勞特教授單手捧着一枚剛掏出來的莢果,扯着嗓子喊道:“各組成員分別採收自己負責的植株,對果實收穫沒有硬性要求,小組成員受傷人數最少,傷勢最輕的一組將獲得嘉獎!”
那是一個撲撲跳動的噁心玩意兒,有一個葡萄柚那麼大,果皮沾着黏稠液體,管脈鼓脹。
拿去隔壁保護神奇動物課堂做教具也沒人會懷疑。
“嘖……提高班的課程就是和低年級不一樣,這樣的標準,知道的是草藥課,不知道的還以爲是黑魔法防禦課呢!”洛倫嘖嘖讚歎。
小組四人慢慢圍住一棵佈滿節疤的疙瘩藤,和上週相比,藤根上的觸鬚粗壯了許多,莢囊裡傳出黏液輕微蠕動的聲音。
“格林德,哦不,是巴沙特教授,他的課堂可不一點也不危險。”赫敏開始戴防護手套,往常的手套是龍皮的,太厚實了,不方便操作,這節課的手套是樹膠皮的,彈性十足,跟手術醫生的橡膠手套有點像。
“按照巴沙特教授的說法,鄧布利多校長嚴格管制着他的教學,當然不會有風險。”哈利臉上兩層眼鏡,裡面的是近視眼鏡,外面的是防護眼鏡,鼻樑壓力很大。
“說起鄧布利多校長,我上週去他的辦公室,他給我展示了鮑勃·奧格登先生的記憶……”哈利將冥想盆裡看到的記憶娓娓道來。
奧格登前往岡特老宅轉達傳喚通知,馬沃羅和莫芬兩父子惡意襲擊魔法部職員,虐待女兒梅洛普……
“……他說是爲了讓我更加了解伏地魔的過去,可我感覺怪怪的。”
“校長之前也給我講過這些事情,只是沒有展示這些記憶……”
“所以鄧布利多讓我下次把你也叫上。”
“下次?”
“明天晚上。”
哈利戴好樹膠皮手套,伸手去掏莢囊裡的果實,那些刺藤觸鬚炸毛一樣揮舞起來,發出無聲的顫鳴,彷彿是爲了保護果實,向周圍敵人發出警告。
“……”
洛倫心底隱隱有所猜測,拍拍哈利示意他讓開位置,一隻手輕輕安撫主藤上的節疤,讓它逐漸安靜下來,另一隻手伸手去掏,取出一個像斯普勞特教授弄到的那種莢果,放進羅恩遞過來的碗中。
隨後手指輕輕挑動,無形的鋒刃掠過,那顆撲撲跳動的果子立即被剖開,碗裡頓時滿是蠕動的疙瘩種子,黏糊糊的,綠油油的,毛毛蟲一樣。
第一顆莢果順利完成,三人起身呼了口氣,還算輕鬆,暫時安全。
環顧一圈,其他小組鬧得雞飛狗跳,隔壁帕瓦蒂的手腕被洞口咬住,正在尖叫着往外拔。對面納威倒是順利取出了莢果,但他們組打不開堅韌厚實果皮,賈斯廷舉起小鏟一個重擊,結果把陶碗敲破了,莢果到處亂彈……
嚇得女生們哇哇亂叫。
黏糊糊還會蠕動的東西,小女巫們多少有點抗拒,赫敏也是,她默默往洛倫身後挪了兩步,漂亮的眉眼微微皺起。
沒有任何不好意思,分工就是這樣的,她負責主要的腦力勞動,男生們負責髒活累活。
這節課剩下來的時間裡,他們熟練地掏空了疙瘩藤的莢囊,那些刺藤乖巧地縮了起來,佈滿節疤的殘根靜靜地躺在那裡,像一截不會動的正常植物。
……
這天晚上,月明星疏。
福靈劑充分汲取了滿月的魔力,清冷的月華銀輝似乎在坩堝裡凝聚成了液體,輕盈流動着,撒入少量的芸香粉末,液麪泛起漣漪,碧綠的細碎光點若隱若現,彷彿沉靜的星空。
洛倫右手舉着魔杖,控制時間的魔力光輝映照液體,色彩晶瑩,交相輝映。
前面所有步驟順利完成,各項材料充分反應,魔力融洽的匯聚在一起,整個儀式只剩下最後一步。
收斂杖尖的光輝,洛倫轉頭看向滿臉期待的斯拉格霍恩:“教授,最後由我來完成可以嗎?”
“這個……”
斯拉格霍恩興奮的笑容頓時收斂,臉上寫滿了糾結,“我知道你的魔藥學成績非常優秀,可是洛倫,最後一步並不只是魔藥的範疇,還涉及到了魔咒……好吧,你的魔咒成績也非常優秀……菲利烏斯和阿不思都很看好……”
他嘀嘀咕咕地碎碎唸叨,聲音越來越小,像是在說服自己似的。
下意識不放心把一堝即將出爐的珍貴藥劑交給學生,理智卻認爲可以。
“好吧好吧……反正這堝福靈劑是因爲你纔有可能成功的,只靠這個年紀的老頭子可堅持不了六個月……大不了下個月重頭再來!”斯拉格霍恩花白的眉毛向下耷拉,別過腦袋,似乎有些不敢看,“你動手吧!”
看着他孩童似的表情,洛倫忍不住笑起來,魔杖按照特定軌跡連續揮動八次,沉穩吐聲:
“【福靈普落】”
沉寂的藥劑立即咕咚咕咚沸騰起來,銀中泛綠的液體在翻涌中恢復了本來模樣,那隻小坩堝裡面的藥劑歡快地飛濺着,它的顏色如同熔化了的金子,在表面跳躍着的大滴大滴液體,像一條條金魚,但沒有一滴灑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