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塔樓的頂層，狹窄的螺旋樓梯上，一道人影逐階而上。
貓頭鷹棚屋，也被稱作霍格沃茨規模最大的職工宿舍，聚集了幾百只貓頭鷹，有的是小巫師從家裡帶來的，有的是長期受僱於學校，偶爾也接點霍格莫德的臨時小活賺點外快改善伙食。
棚屋由家養小精靈定期清潔整理，打掃得很乾淨，巫師飼養的貓頭鷹智商很高，沒有隨地大小便的壞習慣，所以幾乎沒有異味。
樓梯上倒是有幾根散落的稻草，大概是貓頭鷹們飛進飛出帶下來的。
還沒走進棚屋，貓頭鷹振翅的聲音已經響起，灰褐翎羽的眼鏡鴞撲扇着翅膀，施施然落在人影的肩膀上，親暱地用上喙蹭他的臉和頭髮。
“咕嗚！咕嗚！”
“好了好了，別蹭了別蹭了。”
洛倫露出笑容，一下一下地梳理貓頭鷹的毛髮，從頭頸一路捋到尾巴根，憨憨舒服得打顫，“你已經是一隻成熟的貓頭鷹了，應該學會穩重，撲上來蹭人像什麼話……”
“咕嗚！咕嗚！”
眼鏡鴞憨憨歪了歪腦袋，一副聽不懂你說什麼的樣子。
“不懂沒關係，等天氣暖和起來，給你找個伴侶，讓它管管你。”
說到這裡，洛倫露出思索的表情，手託下巴上下打量着這隻憨憨，“我記得你是雌性，你們貓頭鷹應該不會變態發育吧，不過畢竟是神奇動物，說不定跟我瞭解到的信息不一樣呢，讓我檢查檢查……”
“咕咕！”
憨憨頓時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睛，眼看正在背部捋毛的手往下探，它驚叫着撲扇翅膀，胡亂給了這人幾個大比兜。
“誒，開玩笑的，開玩笑的！不看了，不看了！”
“咕咕！”
“真的是開玩笑！”
“……”
最終洛倫只得拿出五條白鼠肉乾賠禮道歉，憨憨才安分下來，但這並不代表已經原諒他了，眼鏡鴞仍然不依不饒地低聲叫罵。
洛倫捧着自家的貓頭鷹往裡走，來到它在霍格沃茨的職工宿舍，一個乾淨整潔的稻草小窩。
裡面堆放了些貓頭鷹藏品，零零碎碎的，都是些精緻小巧，顏色鮮豔的東西：文人居的迷你典藏款羽毛筆，墨水瓶瓶蓋，格蘭芬多學院的徽章……
“嘖……”
洛倫嘖聲打量，看見眼鏡鴞銳利的眼神，明智地沒有發表任何評價，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憨憨，今天特意來找你，是想讓你飛一趟倫敦。”
“咕咕？”
“不是回家，是去對角巷。”
“咕？”
“脫凡成衣店你知道吧，沒錯沒錯，就在咿啦貓頭鷹商店旁邊。我知道天氣冷，路途遠，等你回來以後，白鼠肉乾管夠……”
叮囑了注意事項，交託了購物訂單。
洛倫狠狠揉了揉貓頭鷹的腦袋，心滿意足地離開棚屋。
……
城堡主樓，圖書館內。
赫敏坐在靠窗的角落裡，背後是書架，旁邊是牆壁和窗戶，停筆整理思緒的間隙，赫敏擡起頭，看見對面兩顆腦袋湊在一起竊竊私語，遠處的平斯夫人正望向這邊。
“……”
女孩默默嘆了口氣，再看看無人經過的門口，收回目光，低頭繼續翻譯一份如尼文的碑文。
哈利和羅恩並排坐着，桌面上攤開各科的教材和一些參考書，兩人中間的位置放着幾卷羊皮紙，都是上週佈置的各科作業。
在霍格沃茨上學已經六年了，兩人已經熟練掌握借鑑作業的技巧，相比保證作業合格的同時不會被教授發現，借鑑過程中儘量減小存在感，不引起學霸好友的注意和方案更加重要。
羅恩裝模作樣地看了看參考書，再看了看兩份論文的長度，心裡已經做出決定，動作輕盈緩慢地拿過了洛倫的論文，仔細閱讀起來。
主要借鑑洛倫前半部分的內容，後面太深奧了，他的水平寫不出來。再加上一部分教科書上的內容，掐頭去尾再挪移拼接，一份不好不壞，成績中等的合格論文就這樣新鮮出爐。
羅恩捋平自己的論文，頗有成就感。
再看看旁邊的哈利，羅恩不禁眉頭一皺，戳了戳他的胳膊：“你怎麼在自己寫論文呀？”
“哦，最近的魔藥課內容比較簡單，混血王子的筆記給了我很多啓發，所以我想試試自己寫。”
“……”
羅恩的眉毛緊緊皺在一起，表情有些難受。
這人怎麼悄悄偷跑呢？
說好的一起做學渣，你竟然揹着我進步？
自己的墮落固然可恥，室友的上進更讓人心焦。
羅恩轉頭看向自己的論文，剛纔還覺得充滿成就感，現在竟然有些燙手了。
他咬咬牙，決定刪減一些借鑑的內容，不夠的篇幅打算再翻翻參考書，從課外書上找找論點事例的補充上去。
一旦開始輸出自己的內容，寫作業的速度就變慢了，反而是旁邊的哈利搶先一步停筆，將羽毛筆放進墨水瓶。
撣了撣羊皮紙，從頭到尾默讀一遍，成就感滿滿。
餘光看見洛倫從外面走來，哈利立即將自己的論文遞過去，欣喜說道：“你去哪兒了，怎麼這麼久，快幫我看看論文，有什麼需要修改的地方嗎？”
洛倫接過羊皮紙，看了看對面赫敏身旁的空位，稍作猶豫，還是在哈利旁邊坐下，拿根鉛筆開始看了起來：“由戈巴洛特第三定律分析糞石與通用解毒劑的異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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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冗雜的敘述可以用學術語言替代，規範用語嘛……至於其他方面，創新性是有的，但系統性不夠，涉及的重點分析內容偏少，而對非重點和非核心內容描述過多，比如這個第三定律的論證，寫這麼詳細幹什麼……”
洛倫一邊看一邊把他的拼寫錯誤圈出來，有些奇怪他爲什麼對這次作業這麼上心，思緒轉動，隱約猜到些什麼，停下手裡的筆擡頭看他：“你是想借助論文拉進跟斯拉格霍恩的距離，然後試探魂器記憶的事情？”
哈利咧嘴笑了笑：“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
“這樣的話，那你這篇論文就別修改了，就這麼交上去。”
“啊？”
“到時候你拿着論文找他當面請教，這樣不是更方便嗎？”
“！！”
哈利睜圓眼睛，露出讚許敬佩的目光。
還是學霸的腦子好用啊。
這麼想着，哈利還是把洛倫剛纔提出的問題都記下了，打算回去好好研究，他忍不住幻想斯拉格霍恩提出這些問題的時候，自己稍作思考就給出答案……
哇！一副魔藥學天才的樣子！
看着面前這人突然露出傻笑，一副很不聰明的樣子，洛倫默默起身，來到赫敏旁邊坐下。
這時候赫敏已經翻譯完了文獻，正在對照上下文檢查語意是否通順，查看一些單詞是否能夠替換。
洛倫看見她沒拿羽毛筆，很自然地摟住她的肩膀，腦袋湊過去看她的翻譯：“作業寫完了嗎？”
這個人提問題只是想轉移她的注意力，不讓她推開摟住自己的手，赫敏表情無奈：“寫完了。”
“用不用我幫忙校對？”
“不用。”
“哦……”洛倫抓住她的一縷頭髮，繞在指頭上撥弄，漫不經心地繼續轉移注意力，“你怎麼不問我去哪兒了，去這麼久是做什麼？”
赫敏將檢查完的作業夾進書裡，不緊不慢地收拾羽毛筆和墨水瓶，語氣平靜：“你去哪兒了，去這麼久是做什麼？”
“去貓頭鷹棚屋了。”
“……”
洛倫投去不滿的目光：“你怎麼不問我去貓頭鷹棚屋做什麼？”
“你去貓頭鷹棚屋做什麼？”
“去找憨憨。”
“你去找憨憨做什麼？”
“找憨憨寄購物訂單！”
“？”
赫敏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頭疑惑地看他。
“哈，是不是以爲我是去給貝茨爺爺寄信了，其實我是去貓頭鷹郵購了。”洛倫說完這些就閉上嘴巴，遞給女孩一個「你懂的」眼神。
赫敏覺得有些無奈：“郵購什麼？”
洛倫下巴一揚：“你問我就要答嗎？”
“……”
赫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伸手就要把他的手推開。
“郵購你的聖誕禮物。”洛倫連忙答道，隨即低頭盯着女孩的眼睛，咧開嘴露出笑意。
赫敏想要繼續追問，但是看着他眼裡的笑意，臉頰莫名有些發熱，於是忍住好奇將疑問憋在嘴裡，低頭默默收拾桌面的書本文具。
那人卻不依不饒，繼續發出惱人的聲音：“訂單寄到脫凡成衣店了。”
“會是什麼呢？
“可能是一條圍巾，也可能是幾雙襪子……
“或者是魔法袍，外套……”
聽着這人怪里怪氣地模仿自己心聲，赫敏忍不住拿利巴修·波拉奇的《高級魔藥製作》敲了他一下，但心底不怎麼生氣，惱羞之餘只覺得好笑。
都快17歲了，怎麼還是這麼幼稚。
捱了一下的洛倫不痛不癢，仍然笑嘻嘻的：“悄悄告訴你，是一套禮裙。”
赫敏很快反應過來：“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聖誕晚會？”
“對啊，雖然留在聖誕當天會更驚喜，但是我擔心你不知道我準備了，傻乎乎地再買一套。不是瞧不起你的審美怕你買什麼顏色單調款式老氣的禮裙，只是我挑的更加符合我的審美……”
“我沒有購買禮裙的計劃，打算穿以前的衣服出席晚會。”
“尺寸不會不合適嗎？”
“適當裁剪一下就好。”
“對自己這麼小氣做什麼？”
“這是節儉。”
“懶得理你，還好我買了。”
“……”
赫敏低頭收拾書本，聽見他哼哼兩聲，沒什麼曲調，心情非常愉快的樣子，摟着她的手忍不住輕輕搖晃起來。
或許是那套裙子真的很符合他的審美吧。
“你說我們每年聖誕節都買一套正裝怎麼樣，然後拍照記錄下來，等我們以後老了，就在家裡放個展櫃欣賞，從現在這樣的年輕時候到鄧布利多那樣頭髮都白了，魔法照片還是會動的，哇！聽起來就很浪漫……”
赫敏收拾的動作不自覺慢下來，聽着他的話語，腦海裡似乎也浮現出那樣的畫面，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
這周的作業交了上去，下一週的作業又佈置下來，循環往復，看不見盡頭。
但這一次卻少了很多抱怨的聲音。
小巫師們從沉重的課業負擔中解脫出來，倒不是教授們良心發現減少了作業量，而是聖誕將至，假期即將來臨，大部分學生都打算把作業留到假期再做。
準備回家的小巫師們趁着空閒抓緊收拾行李，留校的學生無所事事地待在公共休息室，看着他們上下忙碌的身影，竟然生出一種微妙的愉悅。
洛倫等人坐在老位置，百無聊賴地打發時間，擼貓看書，吃零食聊天。
“等假期返校，我們就重新開始魁地奇訓練吧。”
“哦，哈利，你是怎麼回事，假期還沒開始，我們就要思考假期結束的事情了嗎？”
“親愛的韋斯萊隊長，你也不想格蘭芬多球隊下場比賽輸球吧？”
“……”
“先別想下學期的事了。”洛倫撓動着克魯克山的下巴，看向那位正在被威脅的球隊隊長，“斯拉格霍恩的聖誕晚會需要攜伴出席，羅恩，你邀請到女伴了嗎？”
“沒有。”羅恩聳了聳肩膀，心口不一地說道，“我都快忘記這件事了，我並不是一定要參加晚會對吧，斯拉格霍恩教授根本沒想邀請我，他更在意你們這些有前程的好學生……”
“別這麼說，羅恩。”哈利安慰道。
赫敏眉頭微蹙，不置可否地說道：“我問過帕瓦蒂了，假期留校的女生很少，你最好在放假前發出邀請，或許還有時間向麥格教授申請留校。”
“哦。”羅恩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雖然表面上裝作不在意，但是想到朋友們參加熱鬧的晚會，自己一個人待在休息室，心裡彆扭極了。
“對了，拉文德今年也留校。”赫敏隨口說道。
“我跟她已經分手了。”
赫敏看了他一眼：“聖誕晚會又不是情侶晚會，跟你們分手有什麼關係？”
羅恩愣了一下，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