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穿越就一定會穿到平行時空的?
時間樹?
在某個時空,多了一個蝴蝶扇翅膀,就會從這個時空的主幹上又生出另一個枝椏,讓整個歷史偏離主幹道,從而走向新的岔道……這話很有道理,可是,誰能證明?最重要的是,你怎麼知道是生出另一個枝椏,而不是讓主幹道直接彎曲到了另一個角度?就像是那些園藝師,爲了讓花草植物按自己的想法生長,直接用繩子或者漁網之類的東西將植物按自己想象的形狀包起,強迫植物按預定軌道生長……雖然不知道有沒有人有這麼大的力量能夠把時間樹也給包起來,可是,誰也不能保證時間就是一棵樹,而不是一條永遠沒有分岔的直線不是?
秦衛想到這裡,臉色蒼白如雪……他發現,自己似乎麻煩大了。
……
“有問題!”
郭隨根遠遠地看着躲在那叢竹子後面的秦衛,越看越不對勁兒……先前這傢伙還是又說又笑的,雖然有點兒毛病的樣子,跟那些大煙鬼抽完鴉片差不多,可抽完了鴉片也應該很快活、很舒服纔對,怎麼這傢伙突然又一副受了驚的樣子,居然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去看看。”猶豫了一下,郭隨根決定過去瞧瞧。
“誒,你幹嘛去?”一邊兒的張烈抓住了他的胳膊,“小心打草驚蛇!”
“還打草驚蛇呢,你沒看到那傢伙已經跟受驚了似的?”郭隨根打掉他了手,“我過去瞧瞧有什麼事兒沒有。”
“慢着,”張烈又一次拉住了他,“上面說了,不許未經許可打攪他。你就不怕違背上峰命令?”
“可你看他那樣子……萬一真有事兒,你負責?”郭隨根反問道。
“現在大家相安無事,心照不宣而己。可你這麼過去就等於亮相了……到時候這傢伙找上門兒去,說咱們監視他,上峰怪罪下來,你頂着?”張烈反駁道。
“可你看他……”
“沒什麼事啊,你看他不又站起來了嗎?”
……
一不小心摔了個屁墩兒,可秦衛卻顧不得臀部的疼痛,因爲剛剛想到的問題讓他感到非常恐懼。古天樂那版《尋秦記》裡有一句話:後世的人之所以存在,就是因爲歷史,如果歷史發生了改變,那麼後世的人也就有可能會消失……這代表了什麼?代表着,如果他再“胡作非爲”,那下一刻,就有可能是他消失的時候。
“老、老顧,你說我會不會成爲那隻引起風暴的蝴蝶?”
電話還通着,看來兩個時空之間的通話並不怎麼消耗電話費,至少應該比越洋電話便宜的多。秦衛爲自己居然還能想到這樣的問題感到自傲……剛纔那個屁墩兒肯定不是因爲害怕,只是腳滑了一下,肯定的。
“我也不知道。”顧長鈞自然不曉得這邊的情況,更不擔心時空會發生什麼變化,因爲他到現在都還不相信秦衛穿越了:“不過我個人覺得,就算你是那隻蝴蝶,恐怕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爲什麼?”
“每年到海邊的人多了,他們中間隨便找一個揮揮手,也比一隻蝴蝶猛的多,怎麼也沒見這世界被風暴肆虐不停?嗯,最近這幾年地震有點兒多,有可能是因爲大家都開始用汽車,兩條腿兒走路走得少了,讓地表和地下的震動不能相互抵消,從而使得地下的震動延伸到了地表,從而發生了一連串的地震!”顧長鈞很認真地說道。
“有道理……”秦衛同樣很認真的點頭:“可我還是害怕。你說,萬一我在這邊兒活動,影響到了幾十年以後,又把自己給弄消失了,怎麼辦?”
“這個問題你還真問對人了!”顧長鈞對着天空狂翻白眼兒,嘴上卻是不停:“我先告訴你一個真理,那就是:存在即合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秦衛點頭。
“存在即合理。也就是說,你已經存在了,那麼,你就會一直存在下去,直至生命終結……”
“你錯了。”秦衛突然插嘴道:“你剛纔那句話是黑格爾說的,他的原句是‘凡合乎理性的東西都是現實的,凡現實的東西都是合乎理性的’,這也就是所謂的‘存在即合理’,在黑格爾那裡,理性不僅僅是主觀的理想性,而且是事物的本質,而事物是符合自己的本質的,所以合乎理性的東西一定會成爲現實;而只有合乎理性的東西才能‘稱’爲現實,因而一切現實的東西就都是合理的。由於黑格爾認爲歷史的發展就是絕對精神的發展和自我實現,而最爲本體的絕對精神是好的,所以對於黑格爾而言,他就過濾了‘現實’,他說‘在日常生活中,任何幻想、錯誤、罪惡以及一切壞東西,一切腐敗幻滅的存在,儘管人們隨便把它們叫做現實,但是,甚至在平常的感覺裡,也會覺得一個偶然的存在不配享受現實的美名。因爲所謂偶然的存在,只是一個沒有什麼價值的、可能存在的,亦即可有可無的東西。’也就是說,黑格爾所言的現實,是經他重新定義過的,並非口語中,平常意義的現實……”
“……黑格爾?”
“嗯!”
“那個……”顧長鈞撓撓頭,“不是我懷疑你的水平啊,只是我覺得你絕對沒這個能力……這個解釋你從哪兒聽到的?”
“你忘了我第一個女朋友是哲學系的?”秦衛道。
“哲學系,哦,我想起來了……”顧長鈞恍然:“不過我記得人家好像沒怎麼理過你吧?就是跟你說過幾句話而己,什麼時候成了你前女友了?老秦,做人不能這麼厚臉皮,要遭天譴的。”
“我能理解你的嫉妒,不過你大可不必灰心。對於那句話的誤解其實也並不是從你開始,早在黑格爾的年代,這句話就已經被用來爲普魯士王朝‘現實’統治的‘合理性’辯護了……所以,傻叉的不只你一個,而且,即便是在這些傻叉之中,你也並不冒尖兒,頂多也就是那泯然的衆人之一。”秦衛道。
“也是……”顧長鈞擡頭看了看天:“時間也差不多了,我掛了啊,該吃午飯了。”
“別——”
“怎麼了?你不餓?”顧長鈞問道。
“老顧,再跟我說兩句……我還有事兒求你幫忙呢。”秦衛換了一副祈求的口吻。他知道顧長鈞是因爲被自己損了一句而故意示以威脅,可他還就只能吃這一套……誰叫他現在處於求助者的位置呢?
“求我?呵呵,這話說的,咱倆誰跟誰啊……”顧長鈞笑了,笑得很開心:“那個,剛纔是誰逮着我要那一百二十塊的飯錢來着?”
“那天明明是我請客,哪有什麼一百二十塊錢?”秦衛很嚴肅地說道。
“原來是你呀,你看你,才一百多塊錢而己,居然也沒有,還反過來借我的……”
“不是,你……”秦衛一時氣結,“別太過份啊。老子不管着你要就不錯了,別得寸進尺!”
“吃飯去嘍……”
“慢着!”
“你打算還我那一百二?”
“我倒是想還,可我現在在1938年,怎麼還?”秦衛裝模作樣地冷哼一聲,“你要是不介意,可以試試到我住的那個地方,大概凌晨一點兒二十左右,去附近的超市買上五包白沙煙,然後往我的住處走……說不定就能穿過來了。到時候,你來重慶沙坪壩,重慶大學附近有一個觀音庵收容院,我現在在那兒當院長……當然,你如果找不到路,也可以向附近的軍統部門求助,我跟他們的頭兒也算認識,而且戴笠到現在還欠着我的帳呢,讓他先幫我還上也行。”
“編,接着編,……這是你下一部小說吧?現在這一部不滿意,打算結尾了?”顧長鈞笑道。
“我知道我就是說破了大天你也不可能相信,可是……算了,咱倆就算兩清了,這總成了吧?”秦衛無奈道。
“哈哈哈,我就說你敞亮!”顧長鈞哈哈大笑,“說吧,讓我幫什麼忙?一世人兩兄弟,有什麼不能說的……”
“我想先讓你幫我把你自己的口腔清理一下!剛剛還賴帳不還,現在又一世人兩兄弟……做人不能這麼無恥,按你自己的話,這樣要遭天譴的!”秦衛磨着牙,陰森森地說道。
“哈哈哈,不就是幾十塊錢嘛,看你這小氣兒樣兒……”顧長鈞毫不在意,只是得意。
“是三百塊,整整三百塊!”
“剛剛已經兩清了,你怎麼又提?”
“你……”秦衛再次氣結,“我怎麼從來沒發現你這混帳玩意兒這麼氣人?”
“那是因爲以前淨是你氣我了。”顧長鈞得意地“嘿嘿”直笑,“說吧,要我幫什麼忙?老子現在心情好,就順手拉你一把。”
“剛纔已經說了,幫我查一下1938年往後的大事小情,發我手機上……對了,再幫我看看攀枝花的具體方位,我有用。”秦衛道。
“攀枝花?你不是真穿越過去了吧,還想採鐵礦?不是我說你,一個地名而己,你到處打聽一下不就有了嗎?”顧長鈞笑問道。
“所以你只能去寫武俠,寫不了歷史。”秦衛吁了一口氣,“我已經問過了,現在還沒有攀枝花這個地名兒,也就是說,攀枝花肯定是以後才重新命名的,所以,我需要它的具體地址。”
“好好好,看在你那三百塊錢的面子上……”
“你終於承認欠我三百塊了?”
“你剛剛說的,兩清了,不許再提!”
“那你幫我繳電話費!”
“……”
……
“攀枝花,攀枝花……”
回去查電腦太遠,就近找電腦就得上網吧,顧長鈞捨不得花那冤枉錢,所以,他乾脆找了一家新華書店,爲此甚至連午飯也沒吃……雖然整件事依舊透着古怪,可秦衛已經把他的欠帳給免了,雖然不知道那十萬美元是不是也是這傢伙“遺留”給自己的,可不管怎麼說,收人錢財,就得好好的幫人辦事兒。不過可惜的是,書店裡的地圖都是封好的,不買就不許看……想想也是,這年頭有誰買書?偶爾有幾個願意看書的,也都直接把新華書店當成冬暖夏涼的私家書房了,東西不封好,用不了兩天就給人摸舊了。
本來,看到地圖沒開封,顧長鈞已經打算回家查電腦去了,畢竟他不能爲了查個地方就買張地圖不是?可旁邊恰好有一位書店的售貨員,那明顯鄙視的眼神兒讓剛剛有了十萬美元打底兒的顧大寫手極度不爽,一怒之下,他買了……
買完就後悔。
可後悔歸後悔,該查的還是得查。當着那個長得還算不錯的售貨員的面兒,顧長鈞直接就在櫃檯上展開了地圖,然後,僅僅瞄了兩眼,他就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