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奸分不分種類?
當然分。而且種類還不少。
第一類都是有共識的。放到古代就是無父無君,背逆祖宗的那些人。這些看來,清朝的漢族官吏基本都算得上。可惜按照歷史的發展,所謂的滿族其實已經沒有什麼自己的特點,九成九九的都已經跟漢人沒有差別。這種情況下,到了民國,滿漢已經在事實上做到了不分家。那麼,在那個時候,除了極少數人,也就無所謂漢不漢奸了。
第二類同樣也是有共識的。就是那些沒有國家民族的概念,有奶就是孃的人。這些人只爲自己活着,不管對錯,不論道德……很“純粹”的一種人。
第三類則是一羣無奈的人。也就是所謂的白皮紅心之輩。這些人可能是因爲種種原因,爲了保住一條小命,又或者爲了能生活下去而做了漢奸,實際上卻對自己的身份比較反感,也基本沒做過什麼壞事兒,或者儘量剋制自己不去做壞事。
第四類,就是有國家民族的概念,卻因爲某些原因,對時局有着不同的想法,覺得可以跟侵略者合作,走“曲線救國”的道路……以比較溫和的方式,以一定的損失換取和平或者國家的發展。這種人不多,但也不少。就像前面說過的高宗武和陶希聖,就是很明顯的例子。這種人多數比較天真,很容易被騙。許多時候也都造成了很嚴重的惡果。能像高陶兩人那樣懸崖勒馬,並且有決心。還能找到機會抽身而出,最終擺脫“漢奸”帽子的不多。
第五類。將私人情誼看得比國家民族大義更重的一類人。比如汪精衛的“和平救國軍”總指揮唐蟒。此人名聲不小,跟國民政府第一戰區司令長官程潛等人相差彷彿,並且在老蔣羽翼未豐的時候就投靠了過去,雖然一直都沒得到重用,但資歷很深。本來,漢奸這種勾當跟他沒什麼關係的,可惜他偏偏就有個同鄉叫周佛海!所以,在周佛海的再三策動拉攏之下。他終於落水當了漢奸,授銜上將,任汪僞政權的中央監察委員、國民政府參軍長、軍事委員會委員,“和平救國軍”總指揮兼第三集團軍總司令。不過,雖然出任了僞職,唐蟒卻一直有負罪感,心情鬱悶,常稱病在家。
而第六類,同樣也是有着國家民族的概念,卻將之置於自身利益之下,在實際行動中爲了自身利益出賣國家利益的人。這就是汪精衛、陳公博、周佛海之流。這些人其實就是較爲純粹的利己主義者,跟第二類漢奸相仿。唯一不同的是。他們比第二類漢奸有學問,也有一定的遠見。
……
所以,周佛海有才。
這一點完全可以肯定,但他的才卻管不住他的心……那顆純粹的利己主義的心。
秦衛就是抓住了他的這個特點。
歷史上,周佛海在太平洋戰爭出現轉機之後,果斷地投效到了戴笠的麾下。跟丁默村一起當起了戴笠的間諜。甚至還受到戴笠的指派,跟丁默村,以及另一個漢奸熊劍東一起,算計了血債最多,同樣也最狂妄的李士羣。讓李士羣被日本憲兵特高課用阿米巴菌毒死。李士羣死相很慘,阿米巴菌讓他上吐下瀉。全身的水分通過吐瀉,排泄殆盡,人死後,屍體縮小得如同猴子一般大小。
當然,李士羣是罪有應得。可週佛海和丁默村卻因爲及時轉向,在抗戰勝利之後,不僅沒有因爲曾經的背叛而受到處罰,還一轉身就成爲了國民政府的高官。尤其是周佛海,更是成了老蔣的接收大員,讓輿論一時譁然。不過或許是老天爺也看着這幫人不爽,所以戴笠出事兒了……因爲只是單線聯繫,戴笠墜機身亡之後,這幫漢奸因爲沒有了證人,轉眼又成了階下囚。周佛海在最後雖然由死刑變成了無期,卻也沒活多久,三年後病死在了監獄。至於丁默村,本來可以逍遙一生的,只因爲在向老蔣請了病假之後又出去遊湖,讓報紙給報道了,老蔣大怒,直接下令槍斃……你有病還遊什麼湖啊?真以爲老子看你很順眼嗎?
而由此,可以看出周佛海和丁默村的那種完全利己的性格。
當然,這個時候還沒有爆發太平洋戰爭,甚至歐洲的戰事也沒有完全展開,但你同樣不能改變周佛海和丁默村的投機者的本質,也不能否認他們倆的才能……這些才能,讓他們只需要受到提點,就可以發現日本的先天不足。
而除了這兩個特點,這兩個人還有一個特點:膽大又膽小!正是這種膽小,讓他們在面對日本人的侵略的時候選擇了投降。也正是因爲這種膽大,讓他們敢予背叛國家。雖然這個特點會使得他們在跟國民政府接觸的時候,仍然害怕日本人,但是,同樣也會讓他們恐懼自己未來的結局,並且做出相應的舉動。
所以,這就有了徐遠舉的上海之行。
……
“周先生很喜歡高官厚祿。”周佛海說要想一想,但徐遠舉沒有給他這個時間,“不然你也不會極力慫恿汪精衛跟日本人談判,並最終促使他登上了離開重慶的飛機……否則,就算日本人有朝一日佔領了中國,你這個不怎麼重要的人也可以比較安全地活下來,完全不必叛變。”
“你又想說什麼?”周佛海冷聲問道。徐遠舉的一番話確實說到的他的心裡,說得他心裡打鼓……美國人萬一真的參戰了,並且還把手伸到了中國,他該怎麼辦?如果是以前,他還可以說日本很強,以此來矇蔽自己,並且阻礙自己做出正確的選擇。可最近國民政府跟日本人打的幾仗都很出彩。這是很重要的一點.雖然日本人和他們在淪陷區的宣傳都是向着日本人的,但他很清楚。日本人在這些戰役中損失慘重,前所未有的慘重。再加上日本還跟蘇聯處於交戰狀態……重慶方面竟然已經有了一絲戰勝的希望。雖然這絲希望在他看來依舊不大,但這個‘不大‘比起當初的似乎償有希望,已經完全是不同的層次了,由不得他不小心了。
“我並非是在鄙視周先生。高官厚祿誰不愛?就像我,冒着生命危險來上海這一趟,還不就是爲了高官厚祿?”徐遠舉笑道:“我只是想告訴周先生和丁先生,雪中送炭和錦上添花的結果是不一樣的。”
“你想讓我現在就向老蔣俯首貼耳?”周佛海明白了徐遠舉的意思。
“沒錯。”徐遠舉點頭。
“這不可能。”周佛海直接搖頭:“我可以答應跟重慶互通一下消息。但完全聽從老蔣的命令,這絕不可能。”
“呵呵,看得出周先生很注意自己的安全。不過我想我剛纔沒把話說清楚,”徐遠舉笑着,露出了那一口因爲幾個月沒刷而極度斑黃的大板牙。“我方的要求並不是讓您向蔣委員長俯首貼耳,而是立即迴歸重慶!”
“你說什麼?”
周佛海和丁默村兩人大驚,差點兒就忘了他們此刻是在進行秘密談判。
“我說的是,我方的要求並非要求二位繼續留在汪精衛麾下效力,而是希望兩位立即迴歸重慶!”徐遠舉正色道。
“你開玩笑吧?”丁默村無法淡定了,“我們這時候回重慶?怎麼回?要是讓日本人和南京方面發覺,豈不是死路一條?”
“一架飛機就夠了。以兩位的地位。坐上飛機之後就直飛寧波,然後轉道迴歸重慶。又有誰能奈何得了你們?”徐遠舉道。
“你……你到底想幹什麼?想逼死我嗎?”周佛海怒了,“我能答應跟你們互通消息,就已經是冒着巨大的危險了。你們竟然還提出這樣的要求……莫不是覺得我周佛海好欺?那正好,大家一拍兩散!我倒要瞧瞧你們怎麼打敗日本人。”
“等我們打敗日本人,周先生您可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徐遠舉冷冷道:“可如果您迴歸重慶。至少能洗脫漢奸的罪名。而且,就算倒退一萬步,日本戰勝了,您也可以避居他國。以您跟汪精衛等人的關係,總也不至於有生命危險。可如果是我們戰勝了。您卻只有死路一條。”
“你威脅我?”周佛海低吼道。
“沒錯,就是威脅。”徐遠舉湊到了他的面前:“我們局座的命令:不能策反。便即殺之!您現在迴歸,還可以獲得原諒,說不定還會獲得高位。不迴歸,便不會再獲得同樣的機會。因爲我們局座在行動之前就已經將之向委員長做出了彙報,委員長也同意了。也就是說,如果你現在不做出選擇,以後也就不用再做選擇。相信你也應該能想象得到委員長做這個決定時是什麼樣子……他恨你和汪精衛可是恨得入骨。”
“你當我是嚇大的?”周佛海咬牙切齒。
“你是不是嚇大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肯定會害怕!”徐遠舉冷笑:“不過你也應該知道我們提出這個要求的原因:我們不會再給你做兩面派的機會!想投機?門兒都沒有!”
“你只要出了這個門,我立即就可以派人把你抓起來……”
“那又如何?”徐遠舉輕蔑地笑着:“抓了我,你也就沒了退路,可我還是會被釋放。”
“你會被釋放?”丁默村滿眼都是不信。他之前跟徐遠舉有過接觸,卻沒有想到對方的條件是這麼苛刻。立即迴歸重慶……那他們在上海這些日子不就白乾了嗎?別的不說,那些家財豈是輕輕鬆鬆能處置得了的?而且,這麼做也等於是把日本人的怒火全都引到自己身上,在未來肯定會遇到大量的危險。所以,他有一種被耍了的感覺:“你應該會被千刀萬剮!”
“我會被千刀萬剮?真是天大的笑話。”徐遠舉不屑地大笑:“岡村寧次可比徐遠舉值錢多了,日本人又怎麼可能爲了我而放棄?想讓我死,你們做夢呢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