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爲,只憑着鐵木辛哥的一個集團軍,就能將遠東的領土全部光復嗎?”
聽完寺內壽一的推測,土肥原不禁冷笑。蘇日開戰至今,雙方其實早就都明白了各自的優缺點所在。說真的,土肥原等人還是對這一戰捏了一大把冷汗的。雖然他們確實是取得了前期的勝利,不僅擊敗了蘇聯在遠東的軍隊,還揮師向西向北向東,接連攻佔了蘇聯在遠東的大片領土。可根據戰後的繳獲和各種情報分析,他們卻明白了一件事,如果不是他們掌握了蘇軍的確切情報,如果不是他們幸運的在一開始就炸死了蘇軍的指揮官朱可夫,如果不是……等等,他們號稱最強的關東軍恐怕是打不過蘇聯人的。說不得還要被狠狠地教訓一番,而如果蘇聯人發狠的話,可能現在的情況就不是蘇聯人困守海蔘葳和退守伊爾庫茨克,而是他們退守瀋陽或者大連、旅順了。
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
這是被稱爲“日本第一軍事家”的石原莞爾的原話。
蘇聯人擁有龐大的工業,盡乎無窮無盡的資源,充足的兵力……別的不說,光是坦克裝甲的厚度,就足以羞死所有真正懂得軍事的日本人。石原莞爾甚至認爲,僅以陸軍面對面相爭的話,日本陸軍將被蘇聯人的鐵蹄碾壓。毫無勝算。哪怕蘇聯人的指揮官差上幾個層次,他們也將在對方炮火和裝甲集羣的衝擊下迅速戰敗。
就憑這話,要不是阪垣徵四郎力保,石原莞爾就得上軍事法庭。
可知道石原莞爾的人卻都知道這傢伙絕不會妄言。
不過幸好,他們在這場戰爭中擁有制空權。蘇聯人雖然飛機很多,卻根本不是他們的“零式”的對手。這也就使得他們可以自由地在空中對蘇聯人進行打擊。雖然蘇聯人近期又製造了大批的高射炮運至遠東軍前,但這根本無法抵消他們的空中優勢。何況經過長時間的休整,以及對已佔領城市的修復,關東軍的陣地已經極爲堅固,他們纔不怕敵人打上門來。相反。在空軍的幫助下,蘇聯人的攻勢越猛,死得人也就會越多。
“我對阪垣君雖然有信心,但是蘇聯人的強大的工業能力確實還是很讓人擔心。”
連打數次敗仗,寺內壽一早就沒有了剛到中國時的狂妄。而數次被人打臉又無法還手,更是讓他顏面丟盡。所以,在思考問題的時候。他也越發的理智,而不再像是以前那樣,腦子一熱就敢帶着軍隊猛衝……現在這招對中國軍隊都不管用了。何況是蘇聯人。
“空軍不是一直都在轟炸西伯利亞鐵路嗎?只要我們依然掌握着制空權,那麼,就算阪垣君擋不住鐵木辛哥,我們的航空兵也可以將蘇聯人阻在鐵路線上。”土肥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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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北方還是冬天。”寺內壽一道:“這是對蘇聯人而言最好的時機。”
“難道……大本營對阪垣君和石原君就這麼沒有信心嗎?”土肥原從寺內壽一的話裡聽出了擔憂。
“大本營不是沒有信心。他們是太有信心。”寺內壽一嘆了口氣,“據我所知,畑俊六和東條英機給阪垣君的命令是不許後退半步。而這,跟石原莞爾的作戰計劃顯然是相悖的。”
“這兩個蠢貨。”土肥原頓時大怒。只許前進,不許後退……這要是放在以前也就罷了,可現在帝國軍隊在中國人面前都連吃敗仗,面對更加強大的蘇聯人。又怎麼能這樣要求?這不是讓阪垣徵四郎和石原莞爾空有優勢都不能發揮嗎?阪垣徵四郎現在呆在烏蘭烏德,後退數百里纔是赤塔,再後退還有一大片的土地……如果戰事不利,他們完全可以借後退的方式來拉長對方的補給線,同時減短自己的補給線。當初的日俄戰爭,俄國人就是因爲死戰不退,才讓日本取得了勝利。如果俄國人當初明智一些,選擇主動後撤。將日軍的戰線拉長,那結果將完全不同,日本也將無法崛起。可現在,俄國人的錯誤竟然要日本人重演一遍,這在土肥原看來簡直就是諷刺。
“其實大本營也是沒有辦法。”寺內壽一又道:“我們在中國戰場上接連失利,本帝國本土都先後遭到了中國人和蘇聯人的轟炸,如果再在遠東戰場上敗退,那麼。整個國家的信心都將遭到難以估量的打擊。我們能有今天的局面,可以說靠的就是這種一往無前的勇氣,可如果勇氣失去,我們將再次被迫困守孤島。重複我們祖先幾千年來的命運,再次向大陸俯首稱臣!”
“戰術性的撤退是爲了嬴得戰略性的勝利。中國人放棄了一多半的國土,現在卻越打越強,畑俊六和東條英機都是傻子嗎?居然連這個也不清楚?”土肥原憤怒道。
“他們應該能想到這些,不過我相信他們之所以依然做出這樣的決定,應該是以爲能夠繼續從中國人那裡獲得‘幫助’……如果能夠擊敗鐵木辛哥,那麼,蘇聯人將徹底喪失西伯利亞。這將是一場偉大的勝利。”
“他們以爲中國人是傻子?讓帝國一直在西伯利亞跟蘇聯人對峙下去纔是他們最好的選擇。因爲不論是帝國,還是蘇聯人取得勝利,接下來的局勢對中國都將是毀滅性的。尤其是帝國,如果我們取得了對鐵木辛哥的勝利,並且鞏固了勝利果實,關東軍就可以由西伯利亞直下外蒙古和新疆,爾後直逼他們的西北。一旦佔領了這些地方,就可以由陝西和湖北、湖南同時向四川以及重慶地區發起攻擊。這對他們來說將是亡國之戰;而蘇聯人如果突破了關東軍的阻攔,勢必趁機進軍滿洲……那就代表着中國將完全失去東北諸省。哪怕是他們有朝一日能夠打敗我們,也無法再取回片土地。這兩個結果,他們以中國人會選擇哪一個?”
“那些事情還遠着呢。”寺內壽一嘆了口氣,“你還是先看看這份電報上的命令吧……大本營現在要的是活的秦衛。”
“那我可就沒有辦法了。刺殺行動已經開始了。”土肥原冷哼,“秦衛今天就會到達昆明。所以,我根本無法阻止。”
“那這個刺殺行動成功的機率有多高?”寺內壽一問道:“那可是個厲害的傢伙。總不可能一點防備都沒有吧。”
“成功的機率?”土肥原微微搖頭苦笑,“我認爲可能還不到一成。”
“不到一成?”寺內壽一一怔,“這麼低?”
“你也說了。那是一個厲害的傢伙,而且是相當厲害。”土肥原嘆息道:“他能準確地查探到我們的軍事計劃,又怎麼可能對我們的刺殺行動一無所知?何況這一次的行動非常倉促,動手的那些人也都只是些普通的情報人員,真正的殺手都沒幾個。這樣的佈局,想要殺掉一個比戴笠還要狡猾的人,簡直就是不可能。”
“那你不是白白浪費了在昆明的那些情報人員了嗎?”寺內壽一不滿道。
“刺殺秦衛。哪怕是隻有一成的希望也是值得的。何況,”土肥原臉上再次掠過一絲苦楚:“我們設在重慶的所有情報和聯絡機構幾乎都被軍統給消滅了,而對方的行動簡直就是無聲無息,甚至可說是毫無徵兆。你以爲這是戴笠之輩能做到的嗎?秦衛現在到了昆明,昆明軍統的負責人是他曾經的手下沈醉,他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那些情報人員。既然不會放過。何不乾脆讓這些人試試看,看能不能殺掉這個對帝國威脅巨大的傢伙。”
“那我們怎麼對大本營交待?就說……行動已開始,來不及阻止?”寺內壽一問道。
“什麼都不說。”土肥原面無表情,“免得失敗了,還要再受大本營那羣蠢貨的訓斥。”
“好吧。反正就算失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如果成功了還是天大的好事。”
寺內壽一也不堅持,向土肥原點點頭。就那麼掉頭走了。而土肥原看着他順手關上辦公室的門之後,就抄過了桌子角上放着的地球儀,使勁兒一抹,那個小號的地球就快速地旋轉起來:
“好事嗎?秦衛如果死了,失去了他的情報支持,我們跟蘇聯人的戰事可就更沒有多少把握了。可是我們現在偏偏又已經陷在西伯利亞抽身不得……秦衛,你這個狡猾的傢伙,到底該不該死?”
“該死的東西!”
龍雲的咆哮聲再次響徹昆明城的某一兩條街道……他快崩潰了。那個坑爹的東西。把他的車給撞了,害得他一時找不到座駕,在來客面前丟臉不說,居然還不知悔改,又要調戲人家老婆……那個姓周的小娘們兒是你個紈絝能招惹的嗎?青海馬家爲什麼完蛋?傳說就是因爲馬步芳的兒子不識好歹,居然當着秦衛的面調戲他這個姓周的秘書。結果氣得秦衛當即就找到了蔣介石,鼓着蔣介石把青海馬家給收拾了。不僅如此。姓秦的不僅親自派兵拿了馬步芳一家,還攛掇着老蔣把馬家的財產給颳得一乾二淨……這件事在重慶的高層傳得沸沸揚揚,誰不曉得?這秦某人就是個頂尖頂尖兒的小心眼兒。可自己這個坑爹的兒子竟然自己送上門兒去了!
龍雲當然不怕秦衛。可是他實在是不想惹事兒……老蔣看他們這些割據一方的諸候不順眼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姓秦的又是老蔣最信重的人之一。萬一這傢伙在背後陰他幾句,惹得老蔣不高興,拿大義壓他什麼的,那可就不是一點兒半點兒的麻煩。再說了,當着人家男人的面調戲人家老婆,這事兒傳出去,丟的還不是他龍雲的臉?
而偏偏就在他還沒有決定的時候,秦衛似乎也發現了後面的不對,打開了車門……
於是,氣怒急三相夾攻之下,龍雲三步並作兩步,搶在秦衛下車之前,一腳就把龍繩斌踹出了三米遠:
“給老子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