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大小姐?你打聽她幹嘛?”
顧長鈞的主意在秦衛看來比拜孔祥熙當乾爹還讓人難以接受。雖然顧長鈞信誓旦旦的保證孔令儀是一個淑女,跟孔令侃和孔令偉壓根兒就是兩路人,絕對會是一個好媳婦兒,但從與這傢伙多年的交情來看,秦衛一眼就看出了其隱藏在這個主意後面的“險惡”用心:這貨分別就是覺得這事兒很有意思,想躲在一邊看熱鬧。更有甚者,那貨是想看一出民國版的豪門恩仇……他秦某人是什麼人?日後不管怎麼說也是要發達的。可孔家那些人又都是些什麼貨色?孔令侃和孔令偉那些人如果看到他這兒有好處,會不來爭?所以,顧長鈞一定是嫉妒他穿越到了民國,想給他找點兒麻煩。……可有句話怎麼說來着,不做夫妻,也能做朋友嘛。如果那個孔令儀真像顧長鈞所說的那樣真的是一個與其弟妹完全不同的,實實在在的淑女,結交一下也未嘗不可。說不定,有這麼一個朋友,真的有可能在他未來面對孔令侃的時候有些幫助呢。
所以,在重新搭上飛機回重慶的當兒,秦衛就像戴笠打聽起了孔令儀的情況。而這,自然也就引起了戴笠的警覺和注意。
“因爲孔令侃?”戴笠首先就想到了這麼一個原因。
“我如果說,我聽說孔家大小姐是名門淑女,有意認識一下,進而結交結交,你信嗎?”秦衛並沒有直接承認,而是先表述了一下顧長鈞的意思。
“當然信。”戴笠的嘴角咧了一下,“不過這兩年孔家先後找了胡宗南、衛立煌,意圖將其介紹給孔大小姐,結果孔大小姐連面兒也沒見一下就拒絕了。你覺得你比這兩位怎麼樣?”
“一個武夫,一個年紀大了,如果我是孔大小姐,也肯定不樂意。”秦衛笑道。顧長鈞有意“撮和”他跟孔令儀,自然也會把孔令儀的“情史”向他彙報一下。胡宗南和衛立煌的事情也都告訴了他。而結果自然也就是他給戴笠說的那樣,一個武夫性格太濃,不曉溫柔;一個年紀大了,比孔祥熙都小不了多少,還是續絃,孔令儀一個都沒看上,甚至連面兒都沒見。
“那你覺得你合適?”戴笠饒有興趣地看着他問道。
“我肯定要比那兩們合適的多。可惜啊,別人樂意,我還不樂意呢。我說了,我就是想跟這位孔大小姐認識一下,順便結交結交,看能不能做個朋友。”秦衛道。
“原來如此。”戴笠是人精裡的人精,哪還聽不出秦衛話裡的意圖?“想用孔大小姐壓制一下孔大少爺……想法不錯。可惜不實用。”
“怎麼說?”
“孔大小姐雖然出身孔家,但一向不問實事,從來都是安安穩穩地當着她的大小姐。雖然性格比起孔大少爺和孔二小姐那些弟妹好的多,可如果你想用她來對付她的弟妹,你覺得,她會幫誰?”戴笠笑問道。
“這倒也是。”秦衛頓了一下,又看了戴笠一眼,“聽說孔大小姐拒絕與胡宗南見面之後,孔家又有意撮和他跟那位二小姐?”
“有這事兒。”戴笠點了點頭,倒並沒有在意秦衛眼中的異樣目光:“不過胡宗南確實就像是孔大小姐說的那樣,武夫一個,哪曉得什麼溫柔?頭一次見面,約了孔二小姐去遊山觀景,結果自己一個人在前面悠哉悠哉的跑得飛快,卻把人家一個嬌小姐落在後面不管不問……聽說孔二小姐的腳都給磨出水泡了,回到家就罵個不停。這麼一來,這婚事自然也就泡湯了。”
“有意思。”秦衛笑笑:“我聽說這婚事是陳立夫給拉的線?”
“這你也知道?”戴笠被這話弄得怔了一下,但旋即他就看到了秦衛那戲謔的眼神,心裡頓時又是“咯噔”一下。
“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是哪個傢伙暗地裡使壞,給胡宗南出了那麼一個餿主意……聽說也是這位仁兄暗地裡告訴胡宗南,說娶了孔二小姐不啻於娶了一個惡魔。”秦衛笑眯眯地看了戴笠一眼,“老戴,我沒說錯吧?”
“這倒是個新聞,是誰啊?”戴笠臉上淡淡的,反問道。
“呵呵,管他是誰呢。反正那姓孔的小妞就不是什麼好鳥,活該一輩子找不到婆家,對不對?”雖然戴笠沒有承認,可秦衛還是笑了,笑得還很開心。
“你想幹什麼?”戴笠警惕地問道。他雖然沒有承認,可秦衛顯然知道那個暗中壞人好事的傢伙就是他。這雖然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也不怕給孔祥熙、蔣介石等人知道,可問題是,這裡面還牽涉着一個女魔頭啊。那小娘皮要是知道了他從中使壞的經過,還不把軍統鬧個兒底兒朝天?當然這還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就算孔令偉找上他的門兒大鬧,他也只有受着,還不能報復,誰叫人家孔祥熙的親閨女,是宋美齡最疼的外甥女兒,連蔣介石都得讓着三分呢?相比這老幾位,他一個軍統局長算老幾?而以他對孔二小姐的瞭解,一旦記恨上了,那可就是長長久久……也就是說,一旦消息泄露,他以後的日子就麻煩了,當然,胡宗南估計也會夠嗆。那傢伙躲在西北,又是大軍在手,孔令偉沒法親自找上門兒去,可人家老子管着國家財政啊,讓老孔隨便使點兒小手段,給胡宗南穿兩下小鞋還有的是辦法。而以孔祥熙的性格,十有八九會聽自己女兒的挑唆,就算他不聽,家裡還有個宋藹齡呢,那老孃們兒肯定不會讓那些耍了自己閨女的人好過的!
“這小剛纔就是在套我的話。可惡。”如果說剛剛還只是有點兒難受的話,等想通了得罪孔二小姐後的一切可能之後,戴笠就已經是頭大如鬥了。誰叫那是孔家人呢?除了蔣經國和蔣緯國,全中國就這一家的崽子最有背景。可老蔣跟老孔不一樣,人家一向對自己的兒子們教育的很嚴厲,絕不會允許出現紈絝子弟,所以,孔家那一堆小崽子就成了全中國最不能惹的一羣人,誰惹誰倒黴。
“我其實也不想幹什麼,就是想問問,你有什麼招沒有?”秦衛並不知道孔家人對戴笠能形成多大的壓力,但他能看得出戴笠已經被自己威脅到了……這時候不趕緊地壓榨一下,還什麼時候?可惜,在他滿懷期望的注視下,戴笠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沒辦法。因爲我也得罪不起那一家。”
“不是吧?你可是軍統局長。”軍統的赫赫威名,在抗戰期間那幾乎就是可以止小兒夜啼的存在,居然還怕孔家?而且看戴笠這樣子,彷彿還不是小怕。秦衛剛剛升起來的心又瞬間落下了深淵。
“委員長也得讓着他們,你說我這個軍統局長又算個屁?”戴笠冷冷地反問道。
“那你有什麼辦法讓我躲過這一劫沒有?”秦衛又問道。
“沒辦法。”戴笠的聲音依舊死板得沒有任何波動,“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到底是誰讓你這麼倒黴的。”
“誰?”秦衛的拳頭禁不住一緊。
“你自己。”
“我自己?”
“沒錯。”戴笠漠然地點了一下頭,“你自己在會上亂說什麼能搞到七八百萬美元。以孔令侃的爲人,聽到這個消息,還不拼了命的往重慶趕?”
“就因爲我那一句話?”秦衛愣了,“他就不怕我說的是假話?”
“當着那麼多教授學者,大學的校長之類,你敢說假話嗎?”戴笠反問道。
“可我說的本來就是假話。”秦衛叫道。
“什麼?”
“莫說七八百萬,就是一千萬也不成什麼大問題,如果處理得好,三五千萬也不是不可能的。”
“……”戴笠愣了。直勾勾地盯着秦衛,良久,才緩緩出了一口氣兒,“你是這種‘假’?……你、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蒙你幹什麼?那可是石油,一片一片的石油。現在的石油市場,全在英國、荷蘭和美國人的手上,法國人如果知道消息,肯定會拼了老命地來搶,多花點兒錢又算得了什麼?”
“石、石,石……石油?”
戴笠嚇着了,他從來沒有發現說話在有的時候居然如此艱難……可剛剛他聽到了什麼?石油?這小子說他有石油?這怎麼可能?這怎麼能夠?
“你那什麼表情?不就是一點兒石油嘛,至於讓你這個軍統局長變成這樣兒?”秦衛很鄙夷地看着他,“你放心,那兒還離着咱們遠着呢。在非洲,夠也夠不着。就是沾點兒便宜罷了。”
“能沾便宜也不賴了。”不過,如果是石油的話,這點兒便宜未嘗不能多沾一點兒?戰爭在即,全世界可都缺這東西呢。戴笠的大腦以超越飛機的速度在高速運轉,兩分鐘之後,他終於一咬牙,“秦衛,我只問你一句,你剛纔說的都是真的?”
“如果能把孔令侃弄滾蛋,就肯定是真的。如果不能,可能就會變成什麼別的玩意兒了。”
“好!”戴笠猛一點頭:“傳令,飛機轉向,我們回武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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