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中國的思維,州政府自然得配合聯邦查案,不會跟“中央”對着幹,但在美國卻不一樣,state的含義除了州,還有“國家”的意思。實際上美利堅合衆國,就是五十個擁有高度自治權的“state”聯合體。
所以,影視劇裡就經常出現州執法機關不怎麼鳥聯邦調查局的事情,他們之間沒有上下級關係,甚至是涇渭分明的,州警的薪水由州政府撥付,聯邦警察由聯邦支付,州警只需要對州政府盡義務。
乖一點的州可能會積極配合,但如德克薩斯這種彪悍地區,還時常有團體想鬧獨立的,配不配和主要看心情,除非上頭有強制命令。而現在,加州的檢察機關就得到州長命令,不是配合,而是監督f逼。
梅耶清楚其中的複雜關係,只有在當事人很重要,與州長有密切關係時纔會發生,按照法律來說,他也沒有辦法阻撓州政府執法,因爲事情發生在加州土地上,對方硬是要插手,f逼也無可奈何。
最後他們就一起查案子。
現在安峰對面或坐或站有六七個人,氣氛活躍了許多。兩名f逼特工的臉色很不好看,你做事專心時,被人插手肯定不開心。但由不得他們,對方現在不賣面子,鐵了心要參與這件事情。
安峰的律師團代表說:“我將代表當事人發表任何具有法律效應的言論。”
安峰點頭:“我贊同。”
f逼特工內心無奈,臉上惱火,在多方的監督和配合下,一點點的梳理案情,f逼的證據,證人。或者證物,甚至律師還要追究f逼此次行動到底有沒有經過sac(顧問委員會)的商議並批准。
梅耶反對:“這不是重大事項!”
沒等律師說話,州司法部的代表就說了:“按照事情性質、當事人在當地的影響力,對政府和經濟的影響等,都屬於重要大項的標準,聯邦調查局在下令拘捕當事人前。需要有委員會決議書。”
律師接上:“我將爲當事人保留追訴的權力!”
梅耶不想再跟這幫混蛋辯駁,很明顯的,加州政府偏向安峰,重不重要還不是你們一張嘴說?
“我反對存在嚴重不平衡的審查環境!”另一名特工說,“當地州政府嚴重影響到事情性質的判斷!”
州長秘書說:“事情發生在加利福尼亞,按照法律來說,加州執法部門也要參與此事,並且州長會盡快召開會議決議,讓此事在加州審理。在法令條款尚未出臺前。當人事不能離開加州!”
梅耶搖頭,這下想離開加州去華盛頓找庇護都不行了。
律師不理睬他的心情,繼續:“在你們出具的某種‘沒有實際效應的一種口頭推斷的言論’,你們將其稱之爲‘證據’時,我的當事人深表懷疑,要求你們出具這方面切實、符合法律條文的證據。”
“我們有充足的證據!”梅耶說。
司法部和律師都看着他:“請出示!”
梅耶被他們攪亂了,沒辦法只能出具證據,他們漫不經心的看着。律師仔細的記住了其中的關鍵點,然後大家繼續就着審問的每一個步驟。每一個細節都挖出來,包括安峰指證對方“種族歧視”。
“完全沒有的事!”梅耶堅決的說,這大帽子可不能落他頭頂。
律師說:“跟我我當事人的描述,你們在進行審問的時候,曾經提及到‘中國間諜’這些字眼,語境裡存在對人種的輕蔑。我想它能夠構成一種潛在的種族歧視暗示。我希望梅耶先生能夠剋制。”
梅耶咬牙,他很律師,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恨!
……
在洛杉磯的馬修和喬安娜得到情報。
根據律師收集到的證據表示,現在對安峰威脅最大的就是污點證人,證人的口頭證據表明安峰參與俄羅斯聯邦安全局進行一項交易。威脅到了美國國家安全。其餘的都是一些監聽和推斷,排次要。
馬修聽了,問道:“證人你見到了嗎?”
哈迪.洛克搖頭:“證人目前處於受保護狀態,有一點利於我們,他目前不願意出庭,不願意面對陪審團,所以在一定程度上,他的口頭論述並不能作爲有效指控安先生的證據。我認爲這是f逼堅持審問的原因。”
馬修說:“只要他不出庭,事情仍然有迴旋的餘地。”
哈迪點頭:“是的,所以這裡面需要你們去想辦法。此外,監聽證據大部分都是推斷,如果真的要以這點來上訴,只要稍加宣傳f逼非法監聽,陪審團就會否決,向法院提起公訴也無從談起。”
馬修弄清楚後,推測道:“監聽可能是多個機構的合作,f逼或者nsa,而能夠下達這項命令的,一定是高層,就共和黨來說,我們是黨派支持者,發生的概率不大,應該是民主黨那邊的。”
“現在的重點呢?”喬安娜問。
馬修想了一下,說道:“我來幫他處理掉監聽證據的麻煩,它是推斷爲主,可是可否,我需要一些有影響力政客的幫助。你如果有時間的話,安排人去找出證人,想辦法讓他改口或住口。”
喬安娜說:“我知道,污點證人在一同前往俄羅斯的隊伍裡。”
“可以從這裡下手。”馬修點頭,然後看向喬安娜,“跟我說實話,他到底有沒有這麼做?”
“我相信他不會這麼做的。”喬安娜回答很肯定。
馬修說:“你就這麼說。”
……
他們分開行動,馬修去找高層官員,喬安娜負責找指證者。
她帶着保鏢飛往下一站:鳳凰城。
神盾安防的總部就在菲尼克斯,亞利桑那州。距離洛杉磯要飛行一個多小時,這次馬修把他的私人飛機借給喬安娜,更快的抵達了鳳凰城。古裡派車來接她。回到神盾安防的總部。
她坐下後,女助手端上一杯加糖的紅茶。
喬安娜直說:“據律師所說,去俄羅斯的那一批人有問題,你要把人找出來,並讓他放棄指控。”
“他們正在休假,我回來後。以最快的速度聯絡上了馬爾斯和哈里,憑印象和最近的舉動,他們的嫌疑很小,因爲我出事時,他們是最主動的。其他三人我無法保證,目前還聯絡不上。”古裡說。
“我不管,現在你是找還是綁,總之讓那個指控的人閉嘴!”喬安娜下的是命令,“證人正處在出庭和不出庭指證間的猶豫。這段時間非常寶貴,如果證人決定出庭,那將會帶來很多麻煩!”
古裡拿出手機:“我會派出能信任的力量,抓拿泄密者。”
古裡現在很惱火,安峰從fsb手裡救回了自己的小命,雖然他只道過幾聲謝,因爲他不善表達感情,但不表示他不知道感恩。現在他就恨不得把泄密的傢伙抓出來。碎屍萬段再用火烤。
古裡把五個人按可能性排序,馬爾斯和哈里的機率不高。他們相處多日,雖然國別不同,但善於觀察的古裡信任他們,同樣的,他們也對古裡託付信任。從他出事後,第一時間響應便知。
而剩下的三人。被抓捕的兩名俄裔,再反回來咬自己老闆一口的可能性也低——但不排除他們抵擋不住金錢誘惑;剩下的一個是迪克,古裡和他有過合作,經常一起行動,但私底下了解倒不多。
不過幾率低不代表沒可能。他都需要重點審查。
……
事情由於多方插手,審查沒有得到有效進展,拖拖拉拉就下班,再有律師的擔保,安峰可以獲得限定的自由,但得在f逼指定的地方活動,指定的酒店居住,周圍特工的監控、監聽無處不在。
安峰和喬安娜吃晚餐時,周圍都是有特工看着的。
安峰說了一些讓她不擔心的安慰,再聽着她對目前事情進展的描述,感覺這裡面水很深,監聽的證據推斷從去年就有了,也就是說這件事情是蓄謀已久的,那時候安德森還都沒上臺呢。
另外一邊,梅耶也在行動。
他並不太願意接手安峰的案子,原因是這個人他曾瞭解過,背景很複雜,幕後關係網龐大,但總部的命令他無法違抗。加上某些線人提供的大量證據,梅耶沒得選擇就在一個月前接手案子。
實際上,從加州共和黨政府插手開始,他就知道這不單純是一件案子,以他多年來養成的職業嗅覺,這裡恐怕會牽扯到嚴重的利益糾紛,因此他表面努力,但卻一直是按照程序來辦事的。
兩頭惹不起,他只能裝。
在州政府施壓後,他雖然被官商勾結的一幕氣着了,但事後一想,這正好是拋掉燙手山芋的機會。
跟着他就把事情報告給f逼總部,讓局長來處理吧。
f逼的局長克里,他是民主黨成員,對總統安德森的態度很一般,反正選舉的時候他投的是民主黨候選人的票。他也不想招惹對手,但在一個多月前,有人出資出力查安德森的其中一個支持者。
安德森支持者的來頭不小,克里感覺這場政治戰火已經從兩黨兩院燒到幕後支持者身上了,自新總統上臺後,國會的爭端十分嚴重,趨於白熱化,他本想明哲保身,不蹚渾水,但有人讓他做。
衆議院民主黨領袖、衆議長明確表態,事情重要。
克里知道自己這次要得罪人,但他沒得選擇,出資出力的是支持黨派的一個大團體,一部分民主黨人都有關係,他也是奧黑時期被拉起來的,知恩圖報還是得有的,所以就負責唱白臉了。
……
鳳凰城。
實際回來的只有四個,迪克暫時聯絡不上。
古裡先給他們道歉,然後讓他們單獨描述自己從俄羅斯回來後的出行。
大家的外出活動都有很合理的解釋,而輪到哈里的時候,他道出一個差點被忽略的事情:“曾經網上有人找我談,讓我提供俄羅斯行動的線索,我以公司機密爲由拒絕,但套出了些線索。”
古裡看着哈里:“細節呢?爲什麼現在才說?”
哈里猶豫着,幾秒後坦白道:“我最近很缺錢,厭倦了工作的日子,想找個女人換個地方度假休息,也曾經把這些想法和其他同事說過,也許就是因爲這個弱點,網上有人找上了我,說可以給我一大筆錢,只要我願意提供證據,並做污點證人,甚至可以給我新的身份生活。”
“後來呢?”古裡問道。
“我沒有馬上回絕他們,而是要求時間考慮。”哈里慚愧的說,“因爲那筆錢足夠我輕鬆生活好幾年的,我當時迷惑着,差點就想做,但想到公司曾經對我有巨大幫助,我不能背叛大家的信任。”
古裡拍拍他的肩膀:“你沒有辜負大家。”
哈里尷尬的笑了笑,跟着說:“事後我用了些手段去查探對方,得到他的身份,我們認識的。”
“是誰?”古裡問。
“事情得追溯到大老闆安排的任務上,我們調查一家暗地裡進行商業間諜活動的報社,並摧毀了它。那個聯絡我的人,他就是那家報社的老闆,最後被指控,但又因爲證據不足無罪釋放。”
古裡記起來了,去年有人偷拍安峰和他的朋友,指使者就是報社老闆。
但事後他消失了……也很有可能是換了身份,而針對安峰的一系列監聽行爲,從那時候就開始了。最後怎麼與f逼發生關聯,雖然尚不清楚,但並不難想,生意競爭對手,政治敵人都能舉報。
哈里說:“我以爲事情並不嚴重,大老闆會有辦法解決,加上我和對方的交談有些敏感,就一直沒說。”
古裡能理解:“你現在說也不遲。”
……
當天下午。
一直僵持着的審查,忽然就有來自聯邦調查局總部的命令和局長簽署的文件,要求持續對嫌疑人進行單獨審問,有權拒絕律師和地方檢察機關的無理請求。並在整理證詞,準備向法院提起訴訟。
頂着壓力的州長也受到了當地民主黨議員提出的抗議和不滿,認爲他濫用職權,干擾到了司法公正,需要他立即停止這方面的行爲,讓聯邦調查局專心去處理這件事情,不能再橫插一手。
這回輪到對方出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