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子。”
周崢德念着這個名字，手中把玩着一張照片。
現在是堡壘的下午時間，周崢德剛處理完了本職工作以及那些附加的加班。
魏娜準時出現在治安所辦公室，敲了敲門，拿着一疊紙質檔案推門而入。
“怎麼樣？樣本分析出來了嗎？”
“他的血液中出現了一種很複雜也很難定性的能量，基因沒有突變，全身肌肉組織出現了醫學沒辦法解釋的變化，包括內臟器官！”
魏娜有些興奮地低聲說：
“終於，我們人類開始變異進化了，爲了對抗刃獸！”
周崢德拿着這些檔案仔細翻看。
他低聲道：“這件事僅能我們兩個知道，儀器數據刪除了嗎？我後面會把他直接引薦給我的外公，其他人我都不信任，包括執政官和我母親，我會拼上一切，在十三所的威脅下保護好他。”
“刪除了，物理意義上，稍後幫我批幾臺新的儀器。”
魏娜話鋒一轉：
“下城那邊真的沒事了嗎？我們不用把後續告訴他嗎？”
“你想讓他再衝動的冒險，去幹掉那些靈能者嗎？”
周崢德苦笑：
“事情已經鬧得夠大了，我快兜不住了。
“我媽那邊因爲班文英的事特別被動。
“十三所強行佔據了那些設施，他們在保護他們的秘密，我猜得沒錯，黑火幫就是生物十三所人體實驗素材的重要來源。
“現在我們需要找到那份名單，或者說賬單。
“這名單有兩部分，一部分是那些達官貴人們在找的，他們怕自己身敗名裂，一部分是我想找到的，十三所人體實驗數據。
“還有，來看看吧，我的人發現了這個，穆良要找的小葉子。”
他將照片放在桌子上推了過去。
魏娜拿起照片，緊緊皺眉。
照片中，有個提着行李箱的白裙少女，正被兩名穿着作戰服的靈能者帶走，一名女靈能者牽着她的手。
“她就是葉子，他們問詢了萬利金那邊的成員，小葉子因爲乖巧漂亮，在大棚區還是挺出名的。”
周崢德低聲嘟囔着：
“她已經被帶去上城的靈能者駐地了。”
魏娜問：“穆良找葉子做什麼？”
“不知道，”周崢德搖搖頭，“可能是要一槍崩了她，穆良不是說了，那十幾個孤兒是被她殺的。”
“等等！我腦子轉不動了！”
魏娜仔細回憶，緩聲道：
“穆良在那個木屋生活了一段時間，他親口跟我說過，他還挺喜歡這些孤兒，葉子應該是孤兒中最大的那個。
“他甚至主動說要欠你一個人情，請你出面去找萬利金幫會幫忙，把這些孤兒從這次漩渦中拉出來。
“但葉子用十幾把菜刀，親手殺了他們。
“這，我的天，這個葉子應該不是心理扭曲這麼簡單……怪不得穆良情緒崩潰了。”
周崢德低聲道：“穆良也跟我交流過，用文字，他說那些孩子雖然很吵，但孩子們並沒有被灌輸犯罪的理念，他們是純淨的。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幫他？這很可能會影響到他的心理健康。”
魏娜道：“我過來時，他看起來已經沒事了，問我中城的圖書室在哪兒，他已經過去借書了。”
“好吧。”
周崢德想了想：
“那我們把晚上的派對儘量搞的熱鬧些怎麼樣？多邀請幾個朋友？
“下城的生態問題，是我接下來努力的方向，而要解決下城生態，就要先改革上城制定的規則。
“上城對下城的剝削和壓迫，很大程度上來源於那些老人的私心。
“雖然我說這個有些政治不正確，但人生來被劃分在不同的位置，沒有晉升通道，這是對人性的扼殺。”
魏娜笑吟吟地道：“好呀，天真周，你可以爲了理想而努力，但不要忘了一件事？”
“什麼？”
“根源在刃獸，人類文明在對抗刃獸的前面這一百多年中，已經無限接近失敗。”
魏娜小聲嘀咕：
“他們說的沒錯，你生錯了時代，你如果在人類主宰這顆星球的年代，伱的背景加上你的品行，會讓你成爲一個出色的黨派領袖。
“可現在不是。
“不要跟一個醫生討論政治，尤其是女醫生。”
她轉了個圈，性感的身姿輕輕搖晃：
“我已經放棄追求穆良了，他真的是保守派，比你還要保守，不過我有幾個姐妹也是極端保守派，今晚我會邀請她們出席我們的派對。
“能用你的人脈，搞來一點點酒精飲料嗎？周公子。”
“不能，”周崢德果斷搖頭，“那是對糧食的低效率運用。”
“切，我自己去搞。”
魏娜翻了個白眼，黑着臉甩身離開。
她離開治安所時剛好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王機玄雙手揣在口袋中，胳膊下夾着兩本書，正低頭走在遠處拐角。
魏娜剛想開口呼喚，卻又忍住。
她看着王機玄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隨後嘴角露出了幾分自信的微笑。
減減小肚腩，找個新帥哥！
再幫穆良這傢伙介紹個漂亮美女，免得他稍後真的要去等二十五歲的基因匹配，那就是爲了繁衍優質後代而繁衍了。
魏娜如此想着。
……
‘他們的分析報告應該看不出什麼，這裡的人類文明沒有對炁的運用。’
王機玄感受着體內流淌的這些氣息，看了眼手裡的卡片，尋找着自己的新宿舍。
他接受了周崢德給的庇護，並決定後續除了給周崢德搞點延年益壽丹，再給他搞點凡俗男子需求量最大的……
培元壯骨丹。
那是一種很棒的丹藥，可以讓周崢德找到充沛的自信。
新宿舍離着中央環形公園並不算遠，是監控齊全的街路，王機玄拐了兩個彎就能尋到。
他剛走入這條毛細通路，就禁不住皺了皺眉。
幾個混混正在那邊圍一個年輕男人，年輕男人手中拿着的一袋應急食品，被混混蠻橫地搶了過去。
擠血袋。
王機玄緩緩向前，站在一處門框內，從口袋中掏出了幾隻螺母。
走廊盡頭突然響起了一聲大嗓門：
“艹！幹啥呢！找死是不是！”
幾個穿着藍色運動衫的混混奔跑着衝了過來。
那幾名擠血袋的混混被摁在了牆上，兩邊立刻開始了一波對彼此直系親屬的互相指責。
混混爭地盤？
王機玄默默多掏出了幾隻螺母。
這幾隻螺母此前跟着他在下城，也算是見了大場面，這點小場面着實有些不值一提。
他剛要出手，耳旁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男嗓。
懶洋洋又有點拽拽的。
“又來擠血袋，老子不是說了，這片兒也歸老子管了，擠血袋的事以後都不能有。
“你們老大上次被我揍的還不夠啊？”
一羣混混瞬間止聲。
王機玄額頭掛了幾個問號，略微探頭看去。
在走廊盡頭，四個穿着藍色運動衫的年輕男女邁正步向前，走近了事發地點相對轉身，揹着手貼在牆邊，一起大喊：
“魚、哥、好！”
那幾個擠血袋的混混渾身哆嗦了幾下，老老實實站在牆邊，乖巧的像是幼稚園的小孩。
過道盡頭，穿着黑色背心、一條七分褲，留着爆炸頭的混混頭子漫步而來。
經過一段時間的鍛鍊，本就算是精壯的混混頭子身上出現了明顯的肌肉塊，兩條銀灰色的機械義肢靈活地攥拳、張開。
那張臉還是那麼欠揍。
他懶洋洋地說着：
“怎麼着，說了不聽，非要把你們都弄殘是不是？”
嗡、嗡！
那兩隻義肢攥拳、舉掌，正在不斷對碰。
“昨天的療養院義工活動，你們老大又沒參加吧？
“我讓他把自己的食物份額拿出三分之一給那些老傢伙，也沒照做吧？
“很好，好啊。”
他輕笑了聲，已經走到了幾個混混面前，突然平向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一名混混的脖子。
機械義肢的引擎飛速轉動。
那名混混身體緩緩上升，其他幾人嚇的連忙抱頭蹲下。
“回去告訴你們老大，整個十三層，我藍宇宰的大哥周崢德罩的。
“我大哥說了，血袋禁止，霸凌禁止，拐賣禁止，你們老大不服就讓他跟我火拼，我再給他最後的機會，馬上給我滾去療養院做義工！”
藍宇宰猛地一甩，那名小混混身體被扔出去了幾米遠，其他幾名小混混連滾帶爬的跑遠。
藍宇宰輕輕撇嘴，穿藍色運動衫的混混們同時鼓掌。
“謝謝魚哥！”
那名被救下來的年輕人激動地喊着：
“魚哥！我以後能跟你混嗎！”
“混？混什麼？好好生活啊混蛋！這年代能體面活着已經很棒了好吧！”
藍宇宰沒好氣地罵了句：
“老子護你們是爲了贖罪，不然以後見到老子的大大哥，老子都不好意思跟他打招呼，麻溜的走吧！
“繼續巡邏！
“都給我聽好了！
“治安隊管的事，我們幫！
“治安隊不管的事，我們也管！
“周隊特許！大佬指導！這就是……良人幫！”
“魚哥，這話真霸氣！”
“那可是，魏娜醫生寫的，還有一段更霸氣的，我給你醞釀下情緒，咳咳……”
藍宇宰帶着他的小弟們朝十三層邊緣地帶走去。
王機玄禁不住擡手扶額，心底一百萬個槽不知道從哪開始吐。
他灑然而笑，平靜的目中多了幾分亮光。
王道長剛要去找自己的房間，靈覺突然一跳。
炁。
好多氣，斑駁的氣！
他身體繃緊，貼着門框內，隨後立刻反應過來，身體放鬆、面向門口，自身氣息沉入四肢百骸靜止不動，拿着房卡對比着。
耳旁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
一羣靈能者在毛細通道盡頭的圓環區路過，朝十三層治安所方向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