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凡低頭，看了眼那滾落在他腳邊的人頭，對方其實沒有說錯，就算是真的告訴了是誰殺了他孃親，他也絕對不會讓對方死的那麼輕易。
他心中的傷，需要對方的痛來撫平，何歡的死，也需要對方的命來填補。
只是不知道，是這華雄骨頭真的就這麼硬，還是說對方知曉了自己可能的遭遇，索性就是通過你想知道什麼我就不告訴你的方法來進行報復。
最後更是說出了那番話刺激着劉一凡，讓他一個沒忍住就一劍砍了對方的頭。
劉一凡的眼中閃爍着莫名的光芒，他也是在砍下了那劍後，才察覺了出了對方的真實用意。
不得不說，這華雄雖然無力去拯救自己的命，但卻是成功的讓他下了殺手，這也算是早點解脫苦痛去投胎了吧。
劉一凡無意中還是着了華雄的道啊。
可是那番話，不對嗎？
不就是因爲劉一凡其實心中也有着類似的想法，所以聽到華雄直接就給說了出來，這纔沒有控制住自己嗎？
劉一凡看着華雄的人頭，那嘴角的上揚是在嘲諷他嗎，還有那瞪着的雙眼中，爲何他好像是感受到了濃濃的鄙夷？
猛然間，劉一凡擡了腳，就想要踩爆華雄的那張可惡的嘴臉。
可過了半晌，劉一凡的腳到底還是沒有踏下去，他覺得自己真要是下腳了，那豈不是在承認華雄說過的話，自己是惱羞成怒了？
無能？
曾經的他確實如此，再怎麼否認也是無用的，不管因爲什麼，何歡的死確實是因爲他，他應該要去面對。
過去，劉一凡已經是無法在改變什麼，但現在的他變得不同了，這種不同會給帶他來一個不一樣的未來。
他又何必爲了華雄的一番話而失去自我？
何歡的死讓他感到傷感，但他既然還活着，就不能一直被這種情緒所困擾，他不想，他相信何歡也不想他這樣。
直面悲傷，仗劍復仇，笑對今後！
這一瞬間，劉一凡似乎是看透了一些什麼，連帶着再看華雄那人頭上的表情，也不在是剛纔的樣子，那不就是一個死人在最後無力的掙扎嗎。
所謂嘴角的上揚，不過是因爲痛極而讓臉抽搐了而已，那雙眼中有的也只是黯淡無光，就是一雙死人眼罷了。
“呵呵呵呵呵。”
劉一凡忽然是輕笑了幾聲，然後轉身就走到了篝火旁，盤膝打坐了起來。
剛纔的一番戰鬥追逐，後來又給孫尚香穩定傷勢，他的消耗也是不小，是需要好好休息休息了。
養足了精神，還有李儒等着他去殺！
篝火旁，孫尚香剛纔看到劉一凡走過來的時候，下意識的朝後退了小半步，臉上也是隱隱有着一股戒備。
等看到對方連正眼都沒瞧她一眼，自顧自的就在篝火邊上那裡盤膝休息，這纔是稍微鬆了口氣。
剛纔華雄最後的那句話可是用吼的聲音說出來的，就算孫尚香捂着耳朵不想聽都是不可能。
她早就看出來對方心中的悲傷和自責，華雄那番話真是傷口上撒鹽，會被人砍頭那純屬自找的，換做是孫尚香自己肯定就忍不了。
只是殺人的場面孫尚香不是沒有見過，可這麼削胳膊腿，還差點想要踩爆人頭，最後更是在那裡“呵呵”直笑的人，她是真的沒見過。
“這人，不會是被華雄給氣瘋了吧？”孫尚香看着那張陌生的臉，心裡泛起了嘀咕，瘋子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可是不好判斷。
輕輕的把孫翊朝自己這邊拉近了一些，免得對方要是有什麼異動，她也好能做出反應來。
孫翊可能是因爲這些天在地牢裡等待死亡，這冷不丁的重獲生機之下，心中的疲勞一口氣就爆發了出來，到現在還沒有醒來。
不過從那雖然緊閉雙眼，但嘴角帶着淺淺的笑來看，他整個人是很輕鬆的，也許此刻正做着什麼美夢也說不定，全然不知道他的這個妹妹心中的那份擔憂。
孫尚香就這麼提心吊膽着，可過了一會，又過了一會，那人還在盤膝打坐，絲毫沒有起身發狂的意思。
孫尚香眉頭一皺，又仔細打量了一番劉一凡，看對方臉色舒緩自然，周身也沒有了剛纔那股濃烈的憤怒和殺氣，若不是身上還有着血跡和傷痕，根本看不出來是一個江湖客，倒像是一個來避雨的普通人。
“是我想多了？”孫尚香不由如此想，她可是沒見過如此安穩平和的瘋子。
這麼想，孫尚香卻還是不敢大意，弓不離手的拿着，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就這麼直勾勾的盯着劉一凡。
“原來，他還真是劉辨啊。”
孫尚香雖然從來都沒見過對方，可各大門派也都是有收集情報的人員在，對於一些身居高位的，像什麼掌門宗主，少主護法之類的都是有畫像在。
她以前知道她爹孫堅曾還想着把她許配給對方的時候，曾經就拿着那個畫像當過射箭的靶子，所以說記憶上可以說恐怕比武烈門中的誰都清晰。
可今天見到真人了，孫尚香才發現，和畫像相比還是有不小的差距，臉還是那張臉，可給人的感覺上卻好似完全不是一個人。
“看來，炎漢宗滅亡之後，他應該是經歷了很多事情吧？爲了救你的孃親，你又是做了多少事情呢？”
她剛纔從華雄的言語中，知道了這人很可能是從爭奪至尊寶印的時候就加入了神教，那樣的話，後來那從各大門派手裡奪得了至尊寶印，殺了不知道多少的正道的同僚。
如今呢，殺了華雄，還想着去殺魔教的二把手文尊者李儒，這人爲了自己的孃親，可以說把正魔兩道的人都得罪了。
孫尚香想到要是自己經歷了相同事情的話，是會做的比他更好，還是說承受不住而崩潰？
想了想，孫尚香並沒有得到什麼答案，只是不由得對這人心裡升起了一絲敬佩的感覺。
劉一凡雖然是閉目打坐，可對於四周感知卻是沒有絲毫鬆懈，孫尚香雖然在那裡，他也剛纔救過對方一次，可那又能怎樣？
即便在相熟的人都有可能背叛，那跟他不熟的人就根本不用說了，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此刻感受到那個目光盯着他看了半天，劉一凡心裡奇怪，就緩緩睜開了眼睛，問道：“你一直看着我做什麼？”
“啊！”孫尚香驚叫了一聲，她一直盯着別人看結果那人忽然開口了，一時間沒有準備倒是嚇了她一跳。
“啊什麼啊，怎麼，是想要給你三哥討個公道？”劉一凡看着孫尚香，問出了一個有些敏感的問題。
孫尚香又是一怔，不過她也沒有否認什麼，回過神來就說道：“是想過，不過還是算了，你剛纔又救了我一次，我不會對你出手的。”
“而且，你的身份我也不會說出去的，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