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之上,出現了一隻被剝了皮的野貓。
宮中並沒有人養貓,這些貓都是從外面跑進來的,皇宮很大,它們的藏身之所很多。
慌亂並沒有持續很久,當衆臣發現那不過是一隻被剝了皮的野貓之後,他們便慢慢安靜了下來,而皇上李炎則瞪着一雙眼睛,怒視着衆人,他覺得這是恥辱,對他皇權挑戰的恥辱。
竟然有人,敢攪亂他的宮宴,他絕對不會讓這個人好過的。
羣臣安靜下來之後,已然感到了害怕,不過現在的害怕和他們之前的驚恐是不一樣的。如今他們的害怕,來自於皇上李炎。
李炎一雙眼睛瞪着衆臣,怒道:“這是怎麼回事?”
大臣那裡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們只不過是來赴宴的,衆多大臣戰戰兢兢,一語不發,這個時候,李德裕站出來道:“皇上,此事必定有陰謀,不如派人調查一下吧。”
皇上李炎微微頷首,隨即問道:“那位願意擔任調查一事?”
衆位大臣相互張望,可卻無一人願意站出來調查,因爲這件事情太奇怪了,想來是不好調查的,而就在這個時候,喜公公在皇上耳邊低語了一番,皇上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望向蘇無名,道:“蘇愛卿,此事就交由你來調查吧。”
今天早些時候在後宮的花園裡發現了一隻被剝了皮但死了很久的野貓,如今在這裡又出現了一隻剝了皮的野貓,因此不難理解,這是同一件事情,剛纔喜公公在皇上耳邊說的應該就是這個,蘇無名既然已經插手,也就不好推辭,起身道:“遵命!”
因爲剝皮野貓的事情,宮宴是無法再繼續下去的了,不過皇上並沒有忘記蘇無名詞作勝出一事,他望向蘇無名,道:“蘇愛卿,你想要什麼,只管說出來,只要朕能給的,一定不會吝嗇。”
此時要蘇無名要東西,倒真有些難爲他了,每個人心中都有慾念,都有自己熱衷的東西,可這些東西有些是難以啓口的,比如說每個人心中都有對美人的渴望,可這種渴望在這樣的場合下,能說出來嗎?蘇無名能說自己想要美人,很多很多的美人嗎?
當然是不能的。
而權力,也不是蘇無名能要的,如果你在這樣的場合要權力了,皇上李炎可能爲了面子,給你了,可你在他的心目中已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因此,他能給你權力,也能將你手裡的權力給收回來,而收回來的時候,甚至可能要了你的命。
很多想要的東西都不能要,這實在是一件很糾結的事情。
而蘇無名又不想浪費這樣一個機會,所以一番思索之後,蘇無名開口道:“微臣暫時不知道想要什麼,不知可否容微臣想一想?”
李炎點點頭:“好,等你想好了再開口。”
李炎說完這些之後,便在太監的簇擁下離開了,而這次宮宴,也就在這樣的情況下結束了,不少大臣陸陸續續的離開,花柔姑娘有些失落,她本以爲蘇無名會開口要她的,畢竟那天蘇無名失措的樣子,很明顯是喜歡她的。
整個大殿,很快安靜了下來,最後只剩下蘇無名跟幾個太監,蘇無名是看着那些王公大臣一個接着一個離開的,可是他並沒有見到柴郡,他知道柴郡是受到了請柬的,而受到皇宮的請柬,敢不來也是要冒很大風險的,不過從今天的情況來看,柴郡沒來,興許是他的幸運。
天色已暗,皇宮各處都掌了燈,蘇無名在幾名太監的引領下,到了御膳房,那是御廚做飯的地方,今天那道燜雞便是從這裡出來的,既然如此,那剝了皮的野貓也定然是在這個地方放進了碟子裡的。
要調查宮宴上發生的事情,就必須從這裡開始。
御膳房很大,而且比蘇無名想象中的要嘈雜很多,就算如今宮宴已經結束,這裡至少還有幾十個御廚在忙碌,根據蘇無名瞭解所知,整個御膳房無論白天黑夜,都是要有人的,因爲那些皇上妃子,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想吃個什麼東西,所以他們必須時刻準備着。
而御膳房中的御廚,多達上百位,而這麼多御廚,來自天南海北,所以無論皇上還是妃子想吃什麼飯菜,都有廚子能夠做。
這是一個很龐大的存在,蘇無名進入御膳房的那一刻起,便感覺到這件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要難辦,因爲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要找出那個偷換了貓屍的人,簡直是不可能的。
蘇無名找到了製作燜雞的那位御廚,他是個身體很胖的中年男子,一雙手潔白無瑕,見到蘇無名後連連行禮,只不過在他的眼神之中,有很明顯驚恐的痕跡。
想來,宮宴上發生的事情,他是已經聽說了的。
蘇無名並未多說廢話,直接問道:“那道燜雞是你做的?”
御廚連連點頭:“正是!”
“整個製作過程中,有多少人可以碰到那道菜?”
御廚露出爲難的樣子,道:“燜雞並不是什麼很獨特的菜,而且因爲製作的過程比較久,製作的又多,所以整個御膳房的人,都有機會接近這道菜的。”
聽到這個回答之後,蘇無名微微凝眉,不過他並沒有放棄,因爲根據他對那具貓屍的查看,貓應該剛死一天左右,興許就是昨天晚上被殺的那隻,貓屍上雖然全是血,可血已經幹了,不過貓屍雖幹,可並不溼潤,或者說並沒有被蒸過的痕跡,也就是說,貓屍是在端盤上桌的時候,被人給換下來的。
在這種情況下換貓屍,很容易被人發現,所以必須有絕佳的時機才行。
有了這個限制,想來想要找到嫌疑人,就不是那麼的困難了。
所以這個時候,蘇無名繼續問道:“當時裝盤的都有誰?”
御廚神色微驚,可還是連忙將裝盤的人給說了出來,一共有兩個人,是御廚的兩個徒弟,年紀都大概二十歲左右,其中一人叫張洋,一個叫張角,是兄弟兩人。
這兩人倒還沒有發福,來見蘇無名的時候,毫不例外的有一絲恐懼。
蘇無名讓他們兩人將裝盤時的事情說一遍,包括裝盤時遇到的什麼人。
兩人將當時的事情說了一遍,可是聽完他們兩人的敘述,蘇無名有些不敢置信,因爲他們兩人說,他們裝盤的時候,雖然有其他廚子在廚房裡來回走動,可並沒有人碰過他們的燜雞,而他們也是一個一個進行的裝盤,絕對不會有錯,他們更不可能將貓屍放進盤子裡。
如果裝盤的時候沒有人動手腳,那就有些說不通了,就在蘇無名爲此而煩惱的時候,張角突然說道:“這道菜是燜雞,就算雞子裝盤之後,也是需要蓋上蓋子燜一會的,我們兄弟二人裝盤之後,便告訴端盤子的宮女,讓她們什麼時候端,會不會是在等的時候被人掉了包,亦或者是那些宮女搞的鬼?”
張角的這番話倒是解了蘇無名的燃眉之急,所以他連忙讓人將端盤子的那幾個宮女叫了來,可以說,這是他最後的希望了,如果從這些宮女當中還找不出嫌疑人,那這件事情,就真的難辦了,因爲在燜的過程中,是很難找到那個人可疑的。
宮女陸陸續續的被叫了來,一共有二十人之多,二十個宮女站在一起,彷彿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在這暮春夏初的夜晚,頗能勾起男人的慾望。
二十個宮女相互之間張望着,心中有許多的驚慌,害怕。
蘇無名看了她們一眼,然後問道:“是誰將那貓屍端給國丈曹大人的?”蘇無名覺得,那麼多燜雞,爲何偏偏端給曹滿,可能有人對曹滿這個人不滿,不過如今想要仔細調查,似乎有些來不及,不如直接問出來的好。
大家相互張望了一番,然後一名宮女從人羣中走了出來,她微微欠身,行禮:“是奴婢!”
“你叫什麼名字?”
“小月。”
“你平時是做什麼的?”
“奴婢跟這些姐妹都是在御膳房做事的,平時洗菜燒柴,再由就是端盤。”
“今天端燜雞的時候,你可覺得那裡奇怪?”
小月微微擡頭看了一眼蘇無名,然後又很快地下了頭:“並沒有覺得奇怪的,我們都是陸續去端的那道燜雞!”小月說這話的時候,心裡已經暗自嘀咕自己今天好倒黴啊一百次了,可雖是如此,她仍舊低眉順目,因爲這是他們宮女該有的姿態。
蘇無名微微凝眉,又道:“你是第幾個端的?”
“最後一個!”
“端的時候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嗎?”
“沒有,拿到那道菜之後,奴婢便緊跟其他姐妹進了大殿!”
聽到這個回答之後,蘇無名有些失落,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在端盤的過程中也就沒有什麼地方可疑了,而將燜雞換成貓屍的時間,必定是燜雞放盤之後燜的那一段時間,可這一段時間整個御膳房都是很亂的,根本找不到嫌疑人,更別說兇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