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的夜飄着細雨,偶有微風吹過。
在場的人被一首詞感動了,金風玉露一相逢,也許真能勝卻人間無數,兩人的感情若是長久,朝朝暮暮不見,又何妨?
很多人還在稱讚這首詞,有的人是真心稱讚,有的是因爲蘇無名的身份而稱讚,畢竟在這個世上,人心難測,就算詞是真的好,也不一定有懂的人,也不一定有真心欣賞的人。
丹鳳姑娘站了起來,在她聽到蘇無名那首詞的時候已經不自覺的站了起來,她雖在風雅樓當歌姬,可對詩詞也是有一定了解的,就蘇無名剛纔所吟那首詞,可謂是她平生所見,吟七夕最好的詞了。
丹鳳的眼中有一股興奮,她想馬上譜曲彈唱,可在場的很多人依舊在議論,在讚賞,她根本就插不上話。
就在這個時候,丁威突然乾咳了一聲,本來吵雜的庭院突然安靜了下來,丁威對蘇無名的看法並沒有改變,只覺得他是一個有才之人,可這才只在詩詞上,而不是破案上,興許蘇無名破的那些案子,都不過是運氣好而已。
因爲看法沒有多大的改變,所以丁威在說出下面這些話的時候,有些口不應心。
“如今諸位都已經把詞作完,從大家反應的態度來看,蘇大人的詞是極好的,不過先前已經說過,要譜那首詞,彈唱那首詞全聽丹鳳姑娘的,所以現在由丹鳳姑娘選詞吧!”
丁威這番說完,丹鳳姑娘立馬起身道:“在聽完大家的詞之後,小女子已經心裡有數,曲也已經譜好,現在由小女子先彈唱如何?”
衆人聽得丹鳳姑娘已經譜好了曲,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希望來,譜曲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在蘇無名吟出詞的那麼短短的時間內,丹鳳不一定能譜曲,如今丹鳳姑娘說她已經譜好了曲,那麼她譜曲所用的詞,很有可能是之前某一位才子書生寫的。
那些士子書生心中燃起了希望,紛紛靜等丹鳳姑娘彈唱,可當丹鳳姑娘唱出第一句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的時候,那些士子書生紛紛輕嘆了一聲,剛剛的希望,霎時間被澆滅了。
丹鳳的曲很美,很悠揚,在這有着小雨的七夕夜裡聽來,就彷彿是在聽一段纏綿悱惻的故事,這故事感人又美好,讓聽到的人不由得投入其中,彷彿自己就是那故事中的男女主角。
一曲罷了,風輕微涼,丹鳳姑娘的髮梢微溼,長長的睫毛處掛着一兩滴雨珠,讓她看起來更是有種說不出的魅力來。
庭院寂寂,雨絲不停,掌聲和讚歎聲不絕於耳,丹鳳姑娘微微起身,向衆人道了聲萬福,然後便轉身離去,而在她轉身離去的時候,用餘光望了一眼蘇無名,那個時候蘇無名也在望她,兩人這麼一對視,彷彿便有了心靈感應似得,在心頭激起了一陣漣漪。
丁威似笑非笑,他覺得剛纔讓衆人作詞是個錯誤的決定,他早知道蘇無名進大理寺是因爲作了一首詩,他讓人作詞,豈不是正中了蘇無名的長處?
他應該找蘇無名的短處來讓他出醜纔對。
丁威想要蘇無名出醜,倒並非因爲他很討厭蘇無名,而是他心裡多少有些不平衡,自己在沙場征戰多年,之後又熬了好多年才混到杭州刺史這個位置,而蘇無名不過在考場上作了一首詩便進了大理寺,後來不知道破了什麼案,在短短半月之內升任大理寺司直。
若蘇無名丰采俊秀,家境又好的話,他丁威也就不多說什麼了,可這個蘇無名還是個賣布的出身,這怎能讓他忍受?
若這蘇無名對自己恭敬之至,丁威心裡倒還好受一些,可蘇無名來到錢塘縣之後,卻一次都沒有來他刺史府看過自己,他就更是生氣了。
所以,丁威想要蘇無名難堪,想要他在衆人面前出醜。
如今作詞彈唱丁威失算了,所以他想另外找機會讓蘇無名難堪。
“丹鳳姑娘的曲和唱都是極佳的,當然,蘇大人的詞也不錯,如今一曲終了,大家還有什麼娛樂項目沒有?”
丁威這麼說完之後,瞟了一眼丁俊,丁俊是丁威的表弟,對丁威的想法最是明白,所以在丁威的話剛說完,丁俊立馬起身說道:“剛纔玩了文的,不如現在玩個武的吧!”
剛纔那些文人出盡了風頭,讓場上的武將很是欣羨,恨不能也找機會表現一把,如今他們一聽丁俊這話,紛紛表示贊同,一時間整個庭院又喧囂起來。
丁俊見武將的興頭很高,於是繼續說道:“大家平時都是朋友,用兵刃難免傷了彼此,比武不過是爲這宴會助興,所以一概只比拳腳,大家意下如何?”
這些武將個個十分彪悍,無論比什麼都不在乎,所以聽完丁俊的話之後,紛紛叫好。
這樣商定之後,立馬有武將站出來相互搏擊,他們的身手都很不錯,這樣在場上摔來摔去,十分的精彩好看,唯一一點的不好就是地上有些溼,若是不幸被人摔倒在地,衣服恐怕是要弄髒的。
幾個武將這樣比來比去之後,丁俊突然望向蘇無名道:“蘇大人能進大理寺,必然也是個抓賊的好手,不知這雙拳搏擊,蘇大人是否在行?”
蘇無名早料到丁俊會找上自己,不過他在這方面的確不在行,所以不想充好漢,在丁俊問完那句話後,他便連忙淺笑道:“在下進大理寺主要負責查辦疑案,對拳擊之術並不擅長!”
蘇無名說完,丁俊嘴角微微一笑:“原來蘇大人進大理寺並不會抓賊啊,這……這大理寺可是破案抓賊的地方啊,你不會抓賊,在大理寺做什麼?”
聽丁俊這樣說,南宮燕和唐雄他們頓時有些憤怒,而這個時候,蘇無名淺淺一笑:“丁大人此言差矣,古人云術業有專攻,本大人只負責查案,抓賊的事情,自有人去辦。”
蘇無名說完,唐雄立馬站出來說道:“我就是跟着蘇大哥抓賊的,你們不就是想看搏擊嘛,我上就是!”
唐雄說着,一步跨了出去,然後對場上的兩人喊道:“你們來打我!”
那兩人本來打的好好的,如今見唐雄口氣如此之大,心中頓時憤慨不已,兩人對視一眼之後,突然揮動雙拳向唐雄打來,唐雄冷哼一聲,接着突然出手。
那兩名武將能夠打到現在,絕非泛泛之輩,可他們兩人剛揮拳打來,各自的拳頭便被唐雄給一掌握住了,而他們的拳頭在唐雄的掌中,竟然一絲動彈不得。
這個時候,唐雄又是一聲冷哼,然後喝了一聲去,那兩名武將便被唐雄一股大力推着跌倒在地。
唐雄一出手便解決了兩名武將,全場譁然,丁俊見此,飛身喝道:“我來領教你的高招!”
其實唐雄並沒有什麼高招,不過是打架多,力氣大罷了,所以在丁俊襲來之時,唐雄一點也不客氣,一出手便抓住了丁俊的臂膀,冷不防的便要將他給扔出去。
這丁俊是杭州刺史府的長史,身份不比其他,蘇無名見唐雄要摔丁俊,連忙喊道:“唐兄弟,我看算了,丁大人不跟你計較,你還當真了呢!”
唐雄並非笨人,聽了蘇無名那話之後,立馬明白過來,所以在還未將丁俊摔出去之前,減小了力道,然後鬆了手,不過雖是減小了力道,那丁俊也還是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
丁俊站穩之後,已然不敢輕敵,微一拱手,這便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丁威征戰沙場多年,對於剛纔的比試看的一清二楚,他心裡明白丁俊根本就不是唐雄的對手,而明白這點之後,他開始對蘇無名有了幾分改觀,他丁威能夠從一個武將當杭州刺史,自然也是有過人之處的,他很明白,蘇無名能夠籠絡到唐雄這樣的高手,又能屢破奇案,沒有一點真本事是絕對辦不到的。
既然看出蘇無名有真本事,那他就沒有理由再輕視蘇無名了。
七夕的雨仍舊在下,不過卻小了許多,宴席因爲剛纔的事情,使得大家都有些隨意,所以喝酒聊天,都顯得更舒適了一些。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名衙役急匆匆跑來稟報,說杭州城戚發戚員外有事相稟。
丁威聽是戚發有事,臉上頓時露出不高興的神色來:“本大人今天派人去請他晚上來赴宴,他不來已經很讓本大人生氣了,如今又來有事相稟,真是太不把我這個刺史大人放在眼裡了。”
丁威說完這些,那名衙役顯得十分爲難,許久之後問道:“丁大人,是否讓戚員外進來一敘呢?”
丁威皺着眉頭,許久後點點頭:“讓他進來!”
不多時,那名衙役領着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走了來,那中年男子神色慌張,走起路來幾欲跌倒,來到丁威跟前之後,只見他突然跪了下去,懇求道:“丁大人,您可一定要救救小女啊,小女……小女她說好今天歸家的,可如今天色已晚城門已閉,卻仍無她的消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