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蒼大陸廣袤無垠,山川縱橫,河流交織,將偌大的浩土分割得七七八八。
天蒼中央,自然最是肥美,大川大河千古沖積,匯成大片平原闊地,也集中最多的人口。這裡城鎮林立,繁華富庶,享譽天蒼的心禪寺、古劍院、密宗、連雲劍宗、道虛觀都坐落於此。
中央以北,被稱爲塞北。塞北天氣惡劣,終年飄雪,民風彪悍,勇武好鬥,修真並不繁盛,反倒多了許多江湖門派,崇尚外家功夫,人人練就一副鋼筋鐵骨。
中央以南,被成爲南荒。南荒溼熱,古木參天,大片土地被荒莽的原始森林所覆蓋。南荒崇尚巫術,擅長毒蠱,自成一系。‘南荒之人多詭異’!這是中土對他們的看法。
中央以西,卻是萬里荒漠,風沙漫天。傳說中,久遠之前,極西之地本是綠洲,卻突生異變,化作滾滾荒漠。
中央以東,卻是碧波萬頃。碧海之上,無數島嶼明珠般點綴,傳說其上就有仙人出沒,有緣之人得賜仙丹就能長生不老,青春永駐!
道虛觀坐落於中土以東,瀕臨大海的岐黃山。由陳州出發,豈止萬里之遙。
和軒承運作別,千千卻非要跟來,軒承運也不阻攔,牛二更樂意,一路上有美女作陪,找大老婆順便再泡個小老婆豈不快哉!
牛二不會御劍,千千也只得帶他。牛二油嘴滑舌,乘機大佔便宜,直至落日,纔看到一座小鎮,兩人落下金光,緩步走入。
小鎮名爲河間鎮,地方不大,卻繁華異常,大街之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牛二和千千買了些小吃,步入客棧。雖然高來高去,瞬息萬里,卻也需要休息,傳說中不吃不喝依靠天地靈氣補充自身的不是神仙就是白癡,至少大乘期高手也要吃喝拉撒睡,否則沒等飛昇就要去閻王那報道。
小鎮不大,客棧卻繁華異常。此時將晚,正是晚飯十分,大堂熱鬧非凡,食客高談闊論,話說南北。
“聽說最近又出大事兒了。”牛二剛一步入,就聽旁邊桌上一個濃眉大眼儀表堂堂的中年男子道。
“什麼大事?”旁邊立刻有人問道。
“聽說‘血魔’牛二又傷了恆嶽派掌門元玉真人,大鬧鐵家堡,殺了鐵飛和鐵家二十三人,我剛剛來時,又聽說有人看到苦禪大師抱着滿身鮮血的念塵痛哭流涕,大罵‘血魔可惡’,想來也是牛二所爲。”
牛二差點一個跟頭載到,沒想到這位仁兄長的人模狗樣,也是個八卦高手。老子什麼時候宰了鐵飛了?又用哪隻手殺了鐵家堡二十三人?還有,‘血魔’是誰?苦禪大和尚會哭?念塵什麼時候斷氣兒了?
八卦無敵,八卦無敵呀!牛二仰天長嘆,又沾沾自喜,幸虧出門前化了裝。
“啊?‘血魔’果然厲害,想不到心禪寺高僧都不是對手,想來都是那玄天鑑的功勞。”旁邊立刻有人附和道。
“不知兄弟從哪聽說此事?”臨桌,一個一身白衣背背長劍的年輕男子微微抱拳道。男子對面,坐着一個一臉高傲,歲數差不多的男子;身邊,則是一個約莫十**歲一身紫衣的丫頭。
“陳州,我剛從那過來,親眼看到了,那‘血魔’周身血光繚繞,面目可憎。和人鬥法時,身後浮現一個血色虛影,融入自身,頓時功力大增,手裡還有一口奇異的‘殺豬刀’,威力無比,着實可怕。”男子心有餘悸地道。
我靠!牛二真想衝上去揍他一頓。老兄你濃眉大眼,沒想到卻得了白內障。那個發紅光裝‘血魔’的有二哥帥麼?還有,二哥什麼時候學會合體技能了?還血影加身,手拎戰刀。二哥的菜刀什麼時候借給那老鬼了?
“哼,心禪寺枉爲正道,如此丟人,他要是敢在我古劍院地界出現,我莫向天保證他有來無回。”問話的白衣男子對面人一拍桌子道。
“太能裝了,小爺非教訓他一頓不可,哦,對了,莫向天是誰?後臺很硬麼?”牛二顯然不滿青年男子的話,嘀咕一句回身對千千道。
“還可以,是古劍院院主莫劍南的獨子,據說修爲不高,勉強到了元嬰中期。”心月笑吟吟地看着牛二道。
“哦,原來是老莫的兒子小莫,算了,看在他爹的面子山放他一馬,下次見到定然嚴懲,嚴懲不貸。”牛二一陣鬱悶,媽的,怎麼隨便蹦出來一個不是那些名門大派的高徒就是獨子。滿世界看看,好像就自己沒後臺!
“給什麼面子?他爹來了一起收拾不就完了?”千千當然知道牛二打什麼主意,煽風點火道。
“有種你去啊。”牛二一翻白眼兒回頭道,“掌櫃的,來兩間上好客房,再來一桌上好酒菜,兩罈老酒,錢找她要。”說完一指千千,大搖大擺的上樓去。
“你……大牛,你給我站住。”千千微微一愣,隨即大怒,扔下一片金葉子追上去。
牛二舒服地靠在大木桶裡,任熱水洗滌身體,閉上眼睛。
自從逃出玄玉山,一路除了逃命就是逃命,幾次險象環生,瀕臨死亡。雖然古武戰技強橫無比,甚至可以跨越境界挑戰高手,但他本身修爲畢竟不高,一旦遇到鐵鷹、苦禪大師等人毫無勝算。況且,修真界現在更是風起雲涌,關於他的傳言愈演愈烈,常此以往,難保那些老輩高手不會出手。提升實力,成了他面臨的第一要務。
Wшw● ttκá n● ¢ O
靜下心來,摒棄雜念,牛二默默拆解天蒼訣。
觀天之道,執天之行,盡矣!
天之道爲何‘道’?什麼又是‘觀’?如何‘觀’?天之行爲何‘行’?什麼又是‘行’?如何‘行’?
天蒼訣爲古武戰技總綱,重要性可想而知。古往今來無數古武傳承者無比潛心揣摩,以求窺得天道,超脫塵世輪迴,真正邁入蒼穹之上。只是天蒼訣太過深奧晦澀,又字字珠璣,想要解之一二都難過登天,更遑論融會貫通。
天之道爲何道?若爲人道,該如何觀?如神明般高高再上俯瞰塵寰麼?不,絕不是。
牛二隨即否定自己的想法。何謂神明?誰又見過?那些世人景仰的仙人只不過是個笑話罷了。他們一樣殺戮、貪婪,孤傲、冷漠。真正的神明,應該胸懷廣博,容納萬古,順天而行,代天刑罰。既不求世人叩拜,亦不求香火供奉,只是默默守護。
如此說來,天之道即爲神明之道,神明之道又如何觀呢?觀天嗎?那樣繞了一圈兒豈不又回去了?
如果不是神明之道,那又是什麼?鬼道?畜生道?阿修羅道?更不現實,唯有人道,纔是最真實存在的。
即爲人道,又是何人之道?販夫走卒還是達官貴人?修佛者還是修道者?若是整個天蒼,那人生百態,冷暖自知,別人該如何觀?一雙肉眼,豈能看盡世間繁華?
牛二心中一閃,覺得似乎抓住了什麼,卻又飄渺不定。
深吸口氣將頭埋入熱水,牛二強迫自己靜下來。越是煩躁,越要靜心。正所謂‘心氣平和事理通達’。
擡起頭,長出了口壓抑的濁氣,清冷的空氣立刻撲面而來,牛二精神一震,思路也清晰起來。
肉眼不見,即用心眼。心眼觀世界,卻是體味。觀天之道既是體味天之道,體味人之道,體味天下蒼生之道。任滾滾紅塵洗盡鉛華,大Lang淘沙,百鍊之後,纔是真金!
如此說來,何謂觀?格物致知之爲觀,極深研幾之爲觀,心知神會之爲觀,迴光返照之爲觀,不隱不瞞之爲觀……凡用心體味盡皆爲觀。
一理通,百理同。牛二思路如江河直下:何謂執?專心致志之爲執,身體力行之爲執,愈久愈力之爲執,無過不及之爲執,始終如一之爲執。觀天道,無爲之功,頓悟也,所以了性;執天行,有爲之學,漸修也,所以了命。能觀能執,用陰陽之道以脫陰陽,依世間法而出世間,性命俱了,心法兩忘,超出天地,永劫長存,只此二句,即是成仙成佛之天梯,爲聖爲賢之大道,外此者,皆是旁門曲徑,邪說yin辭,故曰盡矣。
好,好一個‘觀天之道,執天之行,盡矣。’短短十字,總括天蒼訣,提綱挈領,簡明扼要卻直指根本,無愧天蒼二字。
思路貫通,牛二暢快至極,手舞足蹈,雖然功力沒有半分長進,卻有一絲奇異的感覺,似乎他真的看到‘天’了!
“大牛,大牛,洗完了麼?”正興奮間,千千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洗完了。”牛二賴在木桶裡壞壞一笑,應了一聲想着千千進門後自己是突然站起來好呢還是說‘妞兒,給哥笑一個’好呢。
“洗完了下樓吃飯,我先去了。”話音落點,咚咚咚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我靠,小妞兒,就不會進來扶哥一起去嗎?牛二目瞪口呆,隨即躍出水面,拉過乾布擦了擦身體套上衣服跑下去。孃親的,小爺從早晨到現在還沒吃飯,別讓那小妞吃光了。
剛到大堂,聽到一個流裡流氣的聲音傳來:“我就是牛二,誰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