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完這話,手袖一甩就走了。容兵氣不過想去拽住他,好好教訓一下他。又被林鳳給拽了回來。
“小兵,算了。你教訓他教訓不出什麼名堂來。重要的是你爸。你爸到底會跟容顏說什麼。那套房子到底會不會分給她。”
“憑什麼分給她?她自己不是有房子嗎?那房子本來就該是我們的。我們都住了這麼些年了。而且我還沒有結婚呢,我還指着這房子結婚。爸應該不會這麼糊塗吧?”
容兵說道。容嬌嬌聽了又不高興了:“你還指着這房子結婚?那你讓我和媽住哪?跟你媳婦住一起?饒了我們吧。”
“那我不住這裡我住哪?你們又沒錢再給我另買新房。”
“你結婚憑什麼我們買房子,真是笑話。”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就這麼吵開了,吵的林鳳頭都要炸了。
“夠了,都閉嘴。裡面還不知道什麼情況,那房子還不知道歸誰呢,你二先就在這吵上了。要是萬一,你們那個死鬼老爸就把房子獨獨留給那丫頭一個人,我看你們吵吧。吵死都沒有用。”
這話是賭氣說的。可也確實點醒容兵和容嬌嬌,二人這才都閉嘴了。
容嬌嬌想了一會又問道:“媽,我真搞不明白。你是我爸的合法老婆,這都幾十年了,非要拿那個房本才能過戶嗎?不能找找他們廠裡的關係,哪怕給負責人塞點錢把房主的名字改成你也行啊。”
“你以爲我沒想過啊?”林鳳瞪了容嬌嬌一眼:“很多年前,那時候廠子效益還好的時候我就找過了當時的廠長了。可人家說,這房子早就分配到個人,也早就辦理好了房產證了。要更改房主就必須現在的房主同意自己帶着房本去房產局改。他們已經沒有權利了。你就送他錢都不行。 ”
“怎麼這樣啊……”容嬌嬌有些失望。容兵冷笑一聲:“也就你蠢,這點常識都沒有。還問。問個屁。”
“你……”容嬌嬌氣的指着容兵,又想跟他吵。
林鳳煩躁的伸手把他二推開:“你二安靜點。現在不是吵的時候。我們現在要一致對外。你爸的意思我們誰都不知道。也許他會念着我這些年伺候他,又給他生了一雙兒女的份上把那房子留給我們。也許,他又想着那丫頭也分給她一部分。也有可能,最壞的一種情況是……”
說到這裡,她突然停住了。
容嬌嬌瞪大一雙還算漂亮的大眼睛:“最壞的情況是什麼?”
“最壞的情況是你爸把房子就留給那丫頭一個人。我們,一根毛都沒有.”
林鳳冷聲道。這時候容兵也叫了起來:“那怎麼可能。爸腦子秀逗了吧。我纔是他兒子耶,要留也該留給我一個人。怎會留給那丫頭一人?不會的,媽,你太危言聳聽了。”
林鳳瞪了兒子一眼:“我危言聳聽?你是他兒子不錯。可你瞧瞧你們最後做那事,我跟你講過了,他已經沒幾天了,就對他好點好歹留個好印象啊。可你們呢?一個成天就知道在外面玩,爸要死了都不回家看一眼。另一個呢,我給你爸煮了一鍋紅燒肉,都被你吃光了,還當着你爸的面說,反正你都要死了,吃這個浪費。小兵啊。你怎麼這麼笨呢?心裡再不痛快也不能忍這幾天?現在好了,我看這事真玄。你爸要是真對你們死了心,那房子就很有可能就留給那丫頭一人。”
被林鳳這麼一說,容兵和容嬌嬌就都沉默了。他們倒不是在檢討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爲,他們是被林鳳的話給嚇到了。林鳳這話說的很有道理,人之將死的時候,想法和觀念也許都會發生根本性的轉變。如果容建國也是這樣,那麼他就也許真的會做出什麼對他們來說很可怕的決定。
“媽,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沉默了半天容嬌嬌才擔心的問了一句。
林鳳撇撇嘴:“我也不知道怎麼辦,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看你爸到底怎麼安排的。”
這話說完之後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中,各想各的心事,半天沒做聲。大概過了十來分鐘,重症監護室的門開了。
裡面傳來了容顏的哭聲。林鳳一聽這聲音就知道容建國不好了。也顧不得說什麼了,便拽着容兵和容嬌嬌往裡面跑。
三人跑進了監護室果然看見護士已經在拔管子了。而放在容建國牀頭的那臺監護儀上面的線條也變成了一條直線。
容建國真的死了。林鳳母子三人站在牀邊,看了一會,最後林鳳撲到了容建國的身上哭嚎起來。
“你這個死老頭子啊,你就這麼走了。留下我們這個孤兒寡母的可怎麼辦啊?”
她的聲音相當大,卻絲毫聽不出哀慼之意。不過,相比容兵和容嬌嬌來說,林鳳還算好的了,至少她還裝了一下。容兵 和容嬌嬌壓根是連裝都沒有裝一下,他們筆直的站在牀邊,一滴眼淚沒有,一絲哀傷沒有。
林鳳哭了一會,直起身子,看向容顏,伸手抹了一把眼淚。“小顏啊,你也別哭了。你爸已經走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別哭了,哭壞了身子你爸也不安心。”
這話說着很貼心,可是容顏卻沒有搭理她。林鳳是什麼人她心知肚明,這樣極端自私的人是絕對不會突然迸發出什麼善心來真的關心你的。除非她對你別有企圖。
果然,很快,林鳳的企圖就暴露出來了:“小顏,你爸把你叫進去這麼長時間都給你說了什麼?”
林鳳問道,容顏擡起淚眼,想起容建國臨終拼了最後一口氣跟她說的那些話,她含淚的眸光中迸發出了無限的恨意。
“該說的都說了。”容顏只淡淡的迴應了這麼一句。林鳳皺起了眉:“這是什麼話?什麼叫該說的都說了?他到底說什麼了?”
她剛這麼問完,容兵就不耐煩了:“媽,你跟她囉嗦那麼多幹什麼?直接問不就完了?容顏,你就說吧,爸有沒有說他這套房子怎麼辦?”
容兵到底把話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容顏的心涼到了極點。她撐着牀邊,艱難的站了起來。雙眼一瞬不瞬的看看着容兵。
“容兵。你是爸唯一的兒子。爸從小就對你傾注了全部的愛。甚至爲了你,忽略我。這都是事實吧?”
她的話,容兵沒有接,只是冷漠的哼了一聲。
“那麼現在,爸去世了,你心裡有難過嗎?”容顏盯着容兵問道。作爲唯一的兒子,作爲父親生前最疼愛的兒子,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父親去世的難過,有的只是算計。算計父親的唯一財產,那套房子。
此時,容顏真的很替父親容建國感到悲哀和難過。容建國這一生娶了二個女人,一個杜月,爲了跟有錢男人,最終拋夫棄女。另一個就是林鳳,林鳳倒是沒有拋棄他,可是她對他鮮有溫暖,更多的是榨取。就算現在死了,她還是沒有放棄對他的企圖。她想佔有他的房子,那是他一生唯一留下的財產。
這就是父親的一生。想到這裡容顏覺得悲哀急了。因爲悲哀,她對這三個人的恨意也更濃了。
她的質疑,只換來容兵一聲冷哼:“我心裡難過不難過你管的着嗎?我難過是在心裡,我可不像你那麼會表現。 別忘了,爸生病的這些日子是誰留在身邊伺候,誰跑的影子都沒有的。你還有什麼資格說我?”
容兵梗着脖子,挺直了腰桿,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多麼大言不慚。
容顏看着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好弟弟,真是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好了。跟臉皮比城牆還厚的人理論,你是永遠 理論不出什麼想要的結果的。
這時候,有護士過來把白布蓋在容建國的臉上。容顏見父親的臉被蓋住,心中又是一片悲慼。不免又哭了出來。陳旭緊緊的站在容顏的身邊扶住她,也心裡難過跟着掉了眼淚。
容建國的遺體被從監護室推出來要推去太平間。容顏跟在後面,剛出了門又被林鳳從後面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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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別走。等一下。”
容顏以爲這些人又要纏住她追問房子的事情,心中的怒氣就快要壓不住了。可一扭頭,林鳳說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你爸這次生病,到最後住院,把家裡的錢都搞光了。現在醫院還欠着幾千塊的醫藥費,我們是沒錢交了。你去交一下。否則你爸的遺體大概他們是不讓領出去火化了。”
林鳳這話一出,陳旭恨的牙咬的咯咯響。見過無恥的,還真沒見過這麼無恥的。這還是人嗎?人才閉眼,她這當後媽的就要來逼着人家閨女給錢了。好歹 也是夫妻幾十年,臨終了連個醫藥費都不想出的。聽她話那意思,容顏要是不交錢,容建國的遺體他們也不會再管了。
容顏心裡的氣憤絕不比陳旭要少。她深吸了幾口氣,纔算壓住心中的怒火。隨後冷冷的朝着林鳳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