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事就是這樣誤會加誤會,因爲不夠坦誠,事情就會越來越複雜。
牟遠堅信俞曼是故意在牟馨面前提曲一峰的事情的,她就是故意刺激牟馨,折磨牟馨,這是俞曼的計劃,她不想讓牟家的人好過,又怎麼會讓曲一峰愛的女人好過,牟遠並沒有想過俞曼只是想知道一個真相,一個她應該知道的真相而已,他只從牟馨的角度去考慮問題,就越來越誤解俞曼,那些誤會盤根錯節,在他心裡一點點積聚。
車裡的兩個人互不理睬,一個看着前方,一個將頭撇向窗外。
其實牟遠並不想這樣的,這幾天,他已經再次放下那些恨,很想和俞曼好好過日子,他以爲他慢慢的去感化她,慢慢的影響她,她總會有回頭的時候,何況,他並不覺得俞曼對他是完全沒有感情的,這在他們親密的時候,他就能感覺到,一個女人如果對一個男人沒有愛,是不會那麼投入與陶醉的,雖然他不是花叢間遊走的男人,但是本能的感知他還是有的。
可是,今天晚上發生的事讓他抹去了那些美好的想法,蠍子就是蠍子,怎麼可能沒毒呢?
終於回到家裡,俞曼進門就往樓上走,牟遠在後面進來,冷冽地說了一句:“下一個目標是馨馨嗎?”
俞曼還沉浸在悲慟之中,聽到牟遠的話,緩緩回頭,卻碰上他刀子似的眼神,狠狠地看着她。
“你敢動馨馨,就不要怪我不顧夫妻之情了。”牟遠繼續放狠話。
俞曼恍然回神,終於明白牟遠在說什麼,她難以抑制淚蒙雙眸,她不懂,那段她曾經認爲她人生中最溫暖的日子竟是一段謊言,她的青春本就是支離破碎的,這些年來唯一的目標就爲曲一峰復仇,好像成爲她的使命似的。然後,又殘酷地告訴她,她心中的愛情只不過是一個男人的謊言。
而眼前的這個男人,劍拔弩張地看着她,她一度以爲這個男人或許是可以託付終身的,她一度爲他懷疑自己的真愛,到頭來也要這樣對她,是她做人的失敗嗎?是的,她真是太失敗了,敗得一塌糊塗。
“好啊,殺了我吧,殺了我一切就停下來了。”俞曼不是說氣話,這一刻,她真是萬念俱灰,她真的很想死,死了才能真正的解脫,她也好去地獄問問曲一峰爲什麼騙她,讓她落入這般境地。
牟遠並不知道俞曼此刻的心裡,他憤怒地攢着拳頭,一字一頓地警告她:“如果馨馨真有什麼事,我會的。”
俞曼莫名狂笑,笑得眼淚奔涌,笑聲可怖,好像瘋了似的癲狂起來,轉而又變成了哭聲,越哭越大聲,哭得幾乎失控,看得牟遠微怔,這才意識到她有些不對。牟遠想起凱文的話,心又軟了,他上前一步,想拉住俞曼,俞曼卻像被電到了似地閃躲,邊退着退到了樓上,他彷彿從她的眼中看到了絕望,但他還是忍住了沒追過去。
俞曼回到自己的房間就再也沒出來過。
牟遠站在窗邊,遠眺着窗外,緊凝濃眉,良久也想不通俞曼今晚的怪異
。最後,他嘆了口氣,對俞曼他又如何能割捨得下。若是她真的對馨馨做了什麼,他要怎麼做?他只想着在俞曼動手之前阻止她,這樣,最起碼他還能說服自己繼續愛她。
他來到自己的房門口時,不禁看了一眼俞曼的房門。
剛纔俞曼的樣子實在是可怕,她會不會有事?他擔心地走過去,剛要敲門,又停住了,他知道她是不會開門的。他將耳朵貼在門上,聆聽裡面的動靜。
安靜,太安靜了。或許她睡了?牟遠想往回走,腳步又頓住了,莫名的預感讓他心神不寧,他又折回去,邊敲門邊喊:“俞曼。”
“俞曼!”他又喊了一聲,仍然沒有動靜。
牟遠用力按下把手,門是鎖着的。
他拼命地砸門,裡面都沒有任何動靜,牟遠越來越緊張,風似地跑下樓找來鑰匙,可是沒用的,門在裡面被反鎖住了。
牟遠跑回自己的房間,他住的那個房間與俞曼的房間有個相通的陽臺,平常都各自鎖着,他打開自已這邊的門,俞曼那邊被她鎖住了,他在房間裡拿來椅子,重重地向陽臺上的玻璃門砸了過去。
進到俞曼的房間後,牟遠聽到嘩嘩的水聲,房間裡沒有人,他直奔浴室。
觸目驚心的鮮紅色撞進眼裡,牟遠只覺頭暈目眩,他從浴盆裡撈出沉在水底的俞曼,瘋狂地喊着她的名字。
俞曼慘白的臉色駭人,鮮血染紅了她雪白的睡衣,牟遠將她抱出浴室,放在牀上,拼命地搖晃俞曼,俞曼沒有一點知覺地任由他搖晃。牟遠拿手巾去綁她不斷流血的手腕,心疼得就像那血是從他胸口流出來的一樣,只覺無法呼吸。
“小曼,小曼,爲什麼要這麼做?”牟遠邊哭邊捂着傷口,有些慌亂得不知所措。
總算有一秒鐘的清醒,他顫抖着撥打凱文的電話。
凱文從牟遠顫抖的聲音中聽出事情的嚴重,馬上給醫院打電話,調最好的加班醫生跟着救護車去牟遠家裡。自己也一刻不停地趕去醫院。
凱文的醫院一直是爲豪門名流服務的,保密工作做的好,不然,這樣的事情第二天恐怕就要上頭條了。
在等救護車的那段時間,牟遠除了給俞曼止血,就是用被子包住她冰冷的身體爲她取暖。
“小曼,爲什麼要這麼做?懲罰我嗎?這纔是你的復仇嗎?”牟遠邊說邊流淚,他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害怕失去一個人,怕得那樣徹底。
“你不能死,你還沒復仇呢?我們的遊戲還沒結束,你怎麼能死?”牟遠口不擇言,可懷裡他最愛的女人,都沒有一點反應,
那種感覺每一秒鐘都是煎熬。
總算等到救護車,牟遠拼命地喊着,才讓那些醫護人員在這若大的房子裡找到他們。
醫生緊急處理後,告訴牟遠,她還活着。這四個字彷彿重生似地讓牟遠興奮:“她還活着?”他不斷地反問。
醫生手也不停地邊處理傷口,邊說:“是的,
但很危險,我會在救護車上開始搶救的。”
牟遠神情緊張地跟上了救護車,看着醫生爲俞曼實施搶救,心底只有一個念頭,“求求你,活過來。”
終於,儀器上的生命指標開始跳動,搶救醫生鬆了口氣,牟遠跟在俞曼旁邊,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小曼,小曼,聽到了嗎?”
恍惚間,俞曼耳畔有人在叫她,聲音好熟悉,是誰?我是不是已經到了天堂,是曲一峰嗎?一峰,你快告訴我,他們說的都是謊話對不對?他們在騙我,你愛的是我,我們那麼相愛,怎麼可能像他們說的那樣。
俞曼睜開眼睛,眼前還是那麼模糊,燈影晃動,有張男人的臉正看着她,可她看不清那張臉的樣子,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累,她真得很累,睡吧,睡吧……
“怎麼回事?”已經等在搶救室的凱文看到俞曼被送進來時的樣子,嚇了一跳。
牟遠臉上還有淚水,慌亂地語無倫次:“晚上,我們發生了一點爭吵,她就……”
不由分說,凱文親自帶領搶救,總算是救回俞曼的命。
看着監護室裡的俞曼,牟遠懊悔不已。
見牟遠冷靜了,凱文又問起今晚的事,牟遠將在牟家的發生的一切講了一遍。凱文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明白了俞曼爲什麼會這麼做。
他拍拍牟遠的肩膀,“不要太過自責了,這件事,和你沒有太大關係。或許是因爲小曼對一峰的失望。”
牟遠看着凱文,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你是說,她從馨馨那知道了曲一峰愛的不是她,所以才?”
“嗯。”凱文點點頭,“小曼對一峰的愛實在是太執着了,有時候,我甚至覺得已經不是愛那麼簡單,已經成了她生命的信仰,小曼經歷了太多悲傷,她破碎的人生早就影響到她的性格,從在西京看到她,我就有這種感覺,只是,我不確定。她現在陷入人生的迷茫中,她根本沒有方向。爲一峰復仇只是她自己想像出來的人生目標罷了,而現在,那些可以支持她信念的東西崩塌了,她整個人也就崩潰了。所以,她纔會選擇這樣做。”
牟遠聽得緊閉上眼睛,“而我,又是在她走向深淵時候,再補上一腳的那個人。”自責的無以附加。
“不,你沒錯。但是我們要把小曼拉出來。”凱文鄭重地看着牟遠問:“牟遠,你愛小曼嗎?”
牟遠凝視凱文,半晌才說:“我想,我是愛她的,特別是剛剛,我真的很怕失去她。”
“那就救救她。”
“怎麼救?”
“幫她擺脫心魔,擺脫曲一峰。”
兩個男人透過一個玻璃窗看着病牀上那個安靜的女人,悽美的容顏令人心疼。
“好。”牟遠堅定地回答,如果說,過去這三個月他只是覺得自己是愛俞曼的,經過了這夜,他已經非常堅定自己對她的愛,他不能失去她,再也不能失去愛人了。他和她都不能,小曼,我們從新開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