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言沒有直接回家,現在時間對他來說十分珍貴,他約了季潔去漢彌頓。顧衛理回來了,他要做最後的部署,他怕自己隨時昏迷過去,所以他要爭取一分一秒。
“言少。”顧衛理接到牟言的電話就一直在漢彌頓等他。
“阿里,美國的進展怎麼那麼慢?”牟言走進他的辦公室就問。
“對不起,言少,狄雲凡做的很周密,幾個重要的線索到一關鍵時刻就斷,每次都要回到起點重新開始。”顧衛理面露難色,愧對牟言的信任。
牟言凝眉看着顧衛理,若有所思,有些事也不能怪他,狄雲凡的確學聰明瞭,這段時間和狄雲凡交手,他深有體會,他拍拍顧衛理的肩膀,“阿里,我知道很難,不過,你必須要加快速度,我等不了太久。”
“是,言少,我聽說你被調查收押,情急之下趕了回來,你沒事就好,我回去繼續追查。”顧衛理凝視着牟言眼睛,驀然發覺那其中彷彿藏着話要說,他挑了挑眉,似在尋問。
牟言能看出他的意思,轉移了視線,他沒想好要不要把一切告訴顧衛理,可是,又覺得必須告訴他,畢竟萬一有什麼事,顧衛理是自己極少數能信任的人之一,到時候,很多事可能都要靠顧衛理。
“阿里,有個壞消息。”牟言走到落地窗邊,緊鎖着眉頭眺望遠方,背對着顧衛理,有些事,無論是說的人,還是聽的人,都需要一點承受能力。
顧衛理看着牟言的背影,最近壞消息實在太多了,顧衛理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情會讓牟言這般擔心。
“醫生說,我腦子裡長了個不屬於那裡的東西。”他儘量說的含蓄。
話音落地,顧衛理有幾秒鐘的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驟然間,心猛地揪在一起,向前一步,“你說什麼?”一臉的不可置信,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牟言無奈地苦笑了一下,“說是個海綿狀血管瘤,不過,也沒有那麼可怕,不算是什麼不治之症。”
顧衛理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牟言繼續說道:“只不過,也可能隨時爆掉,帶來什麼樣的後遺症還不確定。”經過這十幾天的沉澱,牟言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
“這不可能,去哪裡查的?國內的技術不可靠,我們去國外查查看,不可能,絕不可能。”顧衛理感覺到自己眼底氤氳一片,激動得口不擇言。
“牟言!”
季潔喊着跑進牟言的辦公室,顧衛理一驚,牟言連忙給了他一個眼色,迴轉過身時,季潔已經掛着一臉淚痕撲進他的懷裡。
顧衛理能猜得到牟言肯定沒有告訴季潔這些事,心底的酸楚和難過,忍了又忍,發紅的眼圈藏不住悲傷,他側過頭去,逼回眼底的微波。
“怎麼哭成這個樣子?”牟言笑着輕撫季潔的頭髮。
季潔卻只是哭,眼淚止不住地流着,喉嚨被堵住了似地說不出半個字。
“好了,好了,我沒事了,難道你不該高興點給我慶祝嘛?”牟言笑着哄她。
顧衛理總算讓自己恢復了平靜,看一眼牟言,儘量讓自己平和地說:“言少,我先出去了。”
牟言點頭示意,顧衛理便轉身離去,心底翻江倒海般難過,無論怎樣,他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可惜季潔突然來了,他沒有機會和牟言多說。
季潔將牟言抱得緊緊的,顧衛理出去了,她不但沒有停止哭泣反而越哭越兇,哭得牟言手足無措,“潔兒,不要哭了,我不是回來了麼?”
季潔猛然擡着,凝注着他的臉,哭着說:“言,這個世界上如果沒有你,我的生命只能是漂浮在湖上的霧氣,風吹即散。”
“不許亂說。”牟言眼前轟然一熱,不禁簿霧迷漫,她不能這樣說,未來的日子她還要面對許多,他不允許她有這樣的想法,“你必須堅強,無論遇到什麼事。”他心底卻在說:即便是有一天,我躺在牀上人世不知,你也要好好地活着,只要我一息尚存,我就會回來找你。
他擡手輕撫着季潔的如瓷的臉龐,心疼萬分,他該拿她怎麼辦?他覺得自己總是無法給她幸福,而愛情與幸福又頻頻與他擦肩而過。或許,他當初就不該去爭取什麼幸福,就應該讓她和牟遠在一起。
想到這兒,他隱忍着淚水衝出眼底,低頭吻住那片柔軟的雙脣。激烈而纏綿地擁吻,狂熱得幾乎窒息,可就在這時,牟言一陣劇烈的痛。
“啊!”他捂着頭。
“怎麼了?”
“沒,沒事,只是頭很痛。”牟言疼得半天沒喘過氣來,這是訊號麼?心不斷得下沉,緩緩擡起頭看着一臉緊張的季潔,又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裡,“潔兒,我愛你。”
“我也愛你。”季潔不知道牟言怎麼了,看樣子,他真的很痛苦,她用手在他背上輕輕的婆娑,一雙淡眉輕輕地皺着,“是不是在那裡沒有休息好?”
“嗯,是吧。”牟言閉着眼睛回答,心酸得無法言喻。
“今天不要工作了,泡個澡放鬆一下,然後,睡個好覺,好麼?”季潔小女人般柔情似水。
牟言閉着眼睛皺眉,他有好多事情要做,他的時間有限,可是他又不忍拒絕季潔的請求,輕聲答應,“好。”
季潔推開他,牽着他的手。
漢彌頓有牟言的專屬套房,季潔拉着牟言去休息。
她像個小妻子似地跑去浴室放洗澡水,忙裡忙外,牟言站在那兒看着她,心底幸福得暫時忘記了所有的煩憂。
“水放好了,來洗澡吧。”季潔一臉可愛的笑容,此刻,她的確很幸福,一直以來,都是他在照顧她,現在她終於有機會照顧他了,這讓女人的天性一覽無餘。
牟言一直呵護着季潔,他們相差十一歲,在她面前他總是覺得自己老了,可有時又覺得是季潔喚醒了他曾經沉睡了八年的青春,今天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季潔這樣的一面,不由得深感溫馨甜蜜,如果時間可以停在這一刻該多好。
季潔拉着他進了浴室,牟言仍然似笑非笑地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季潔走到他面前,一雙纖手擡起,解開他胸前的扣子。
“你,這是在勾引我嗎?”牟言實在忍不住逗她。
季潔雙頰驀地紅了,儘管他們之間不是沒發生過親密的關係,可是被他這樣說,季潔仍然害羞,“我纔沒有。”她俏皮又嬌羞地回答更令牟言怦然心動。
“不如……”牟言繼續笑着逗她,“我們一起洗吧。”
季潔越發臉紅,可想到剛纔牟言頭痛的樣子,俏眉輕凝,“剛纔你頭疼的樣子,嚇壞我了,還是好好洗個澡,然後上牀休息。”她一臉的嚴肅認真,那表情可愛極了,牟言千迴百轉的心思糾結在一起,爲什麼?我與愛情無緣麼?老天爺,難道我真的不配得到真愛?這悲傷的想法讓他有些沮喪。
牟言順從地由季潔伺候着,躺進飄着浴泡的水裡,頓感渾身放鬆了許多,“哦,好舒服。”他仰靠着,季潔輕輕地撩水到她身上,她的手好軟,牟言越來越放鬆,漸漸地閉上了眼睛。
“潔兒,如果能永遠這樣多好。”牟言喃聲自語。
季潔澀然一笑,什麼也沒說,小女人似地溫婉動人。
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睏意來襲,這幾天來牟言神經都高度緊繃着,此刻,稍微放鬆下來。
他拉着季潔一起躺在牀上,緊緊地擁着她,不許她走,就像一個可憐的孩子,季潔拗不過他,只好由他抱着入睡。
很快,牟言就睡熟了。
季潔輕撫他那張俊逸的臉,似有一種恍惚的感覺。不知道爲什麼,她總是覺得會失去他。千思百轉間她又向他靠了靠,貪婪地聞着他身上的味道。
最需要的東西往往在最不需要的時候來臨。愛情也是這樣的。所以在最不需要愛情的時候遇見愛情時,千萬要小心自己把它當成最不需要的東西錯失。要知道,儘管它是在你最不需要的時候出現的,但它可能一生只出現一次。
牟言最需要愛情,自從錯過焦若琳,擁有了自己的帝國後,他一直在尋覓,只是,他並沒有真正的意識到自己在尋找什麼,他以爲他只是在找焦若琳的影子,彌補缺憾,他不瞭解自己內心深處對愛的渴望。
這一夜,他睡得出奇的好,沒有噩夢,沒有焦若琳,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睡過這樣的好覺了。
初冬的暖陽穿過窗簾的縫隙,微弱的光線提醒着熟睡的人新的一天開始了。
牟言伸出手,身旁的雖然空着,卻還有溫度,他欣慰地笑了笑,他拉來一件睡袍披上。
終於,看到她在陽臺上輕聲的講着電話。
“……嗯,天氣冷,送來的牛奶一定要是熱的,千萬不要冷了。”
原來,她是在訂早餐,牟言幸福地微笑着,一縷冷風吹過來,季潔冷不防打了個冷顫,牟言驀然皺眉,推開陽臺的門,將她拉了進來。
季潔一驚,“你醒了?”
看她凍得微紅的臉頰,他即憐又氣,“你不知道外面很冷麼?”
“還好,不算太冷。”季潔狡辯。
“傻丫頭。”他知道她是怕吵醒自己,隨即將她冰冷的身體攬進懷裡,“我可不想再看到你生病。”季潔前幾次住院他就發過誓,這輩子都不讓她再生病,雖然這個誓言很可笑,但他真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