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潔和父母離開西京,到了一座臨海的小城,那裡不夠繁華卻也很美,很寧靜。所有的浮燥都可以在這裡隨海浪沉澱。
到了這裡,季潔每天都會到海邊散步,望着漫無邊際的海面,就如她此刻茫然的心情,什麼也看不到,看不到未來,看不到希望,更看不到她曾那麼用心愛的那個人,然而,就在這裡海天之間,彷彿又浮起那張臉,那張她熟悉的臉,淚水滾滾而落,爲什麼越是想忘記,世間萬物去如此偏袒,無一不在提醒着他的存在。
好一段日子。葉佩蘭和季榮揚都擔心女兒想不開,總是在後面跟着,儘管女兒對他們封閉了心扉,但他們不能放棄自己的女兒。
這樣過了一個月,季家的院子前停了輛豪車,裡面下來一位清瘦而面色白皙的帥氣男人。男人來到海灘,看到佇立在海岸面向大海的娉婷身影。
緩緩向她走去。走到季潔身後,澀然開口:“季潔。”
季潔聞聲垂下頭,轉過身,看着眼前這個大病初癒的男人,眼底轟然一熱,“牟遠?你好了?”看着牟遠蒼白的臉色,季潔淚流不止。
牟遠微牽嘴角,“嗯,這個世界上又我放不下的人。”
牟遠在醫院裡睜開眼睛那一刻,想的不是自己,而是季潔,他知道季潔一定會受傷,果然,在他知道季潔流產,和離開西京之後,曾一度憤怒地想去找牟言爲季潔討個說法,可是,隨後聽說牟言去美國做開顱手術,又大爲震顫,他不相信地搖頭,這是老天爺的懲罰嗎?他自己都說不清。
“你還好嗎?聽說你離開了西京,我找了你好久。”牟遠看着他愛得心痛的女人,本來他應該給她幸福的生活,給他快樂的人生的,偏偏命運是這樣弄人。這個世界爲什麼這殘忍,他想爲她狠狠的痛打那個負她的人都做不到。
季潔笑得比這冬雨還冷,“我也不知道我好不好。”話音輕飄飄的落下,看着她那雙深陷的眼窩,他就知道她有多痛苦。
“潔兒,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能讓你愛上我,纔會讓你受了這麼多的苦,上天待我不簿讓我遇見這麼好的一個你,可是我不夠好,不能像光華的月亮那樣吸引你,不能給你幸福,我是罪人。”牟遠忍不住心痛,目光忽閃如搖曳的燭火,恨不得將季潔的心照亮,他想她那裡一定暗無天日,就像當初他失去她的時候那樣。
季潔悽然一笑,“牟遠,是你太好了,我配不上你。”誰知道感情到底是什麼?爲什麼看起來好的,卻不是自己愛的,自己愛的總是讓自己痛的。難道一定要痛過了,才知道愛情真諦麼?
“潔兒,大哥去國外做手術了,他現在不能來找你。”
季潔沒想到到了這樣的時候,牟遠還在爲他大哥說話,可是,現在這些對她又有什麼意義?那顆破碎不堪的心,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要怎樣縫合。她臉上露出一個恍惚的微笑,用輕的幾乎可被海風吹走的聲音說:“還重要麼?”
見她失去靈魂似的臉,牟遠的心如刀割,恨不得替她受苦。
“牟遠,我的心很疼。”季潔突然間淚已決堤,她無處傾訴的話,在看到這個把一生的愛都給了她的男人時,終於瓦解緊繃的靈魂,纖瘦的手捶打着胸口,窒息得憋悶感,已經讓她快透不過氣來,生命彷彿就是一縷輕薄的呼吸。
牟遠哪裡忍受得了季潔這般模樣,走上去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裡:“哭吧,潔兒,哭出來就好了。”
季潔在牟遠的懷裡痛苦失聲:“爲什麼?爲什麼這樣對我?”
“潔兒,我多希望你過得幸福,至少比我幸福,愛一個人就是想讓她幸福,哪怕這幸福是別人給你的,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可以放棄一切。可還是讓你受傷,心痛,難過,每當想到這些,我就恨自己的無能。”
面對這樣深情的牟遠,季潔放聲痛哭,她不知道是爲自己還是爲牟遠,在感情的世界裡,人總是愛着那個傷害你的,傷着那個愛你的。可無論如何,又不能回頭去愛那個愛自己的。這道情感的題,就這樣不斷的循環下去。
“牟遠,對不起!”
“傻瓜,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你有多愛他,我都看在眼裡,你的眼裡只有他,就如我的眼裡只有你一樣。誰對誰錯?誰對不起誰?這大概就是愛情吧。”他抱着季潔纖瘦的身體,恨不得將他嵌入身體裡,這世上除了牟言,只有他這樣抱過季潔,連歐子強都不曾這樣過。
這樣抱了一會兒,哭着,痛着,漸漸得季潔慢慢平靜,牟遠感覺到她的平靜,擡手輕撫她凌亂的髮絲,溫柔地說道:“潔兒,無論怎麼樣,等大哥回來,給他一次解釋的機會,好嗎?現在對他來說,也是生死攸關的考驗。”
這話又說得季潔心碎,老天,就算她恨他,她也不願他死去。
牟遠走的時候很悲傷,她看着他的車着遠去,他亦是在後視境中看着她纖瘦的身影,他知道他說什麼也是無用的,她的心只給了一個人,就算那個人不在這世上了,她的心都會跟着死去。
他只盼着大哥能康復而歸,能讓這個傻女人幸福,除此,別無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