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賽那天,黎疏雨早早就起來了,換上球衣,綁好頭髮,還化了淡妝。
吃早餐的時候,黎千素看着她打扮成這樣子,揶揄,“不知道的還以爲你選美去呢,打扮成這樣。妲”
黎疏雨臉上浮起一抹紅暈。
家裡傭人從外面走進來,喊道,“老夫人,尹二少爺來了!”
聞言,黎千素和黎疏雨一起放下筷子站起來,不一會兒,尹正鐸走進門,一套白色的休閒裝扮,比平時看起來隨意不少,人也不那麼冷冰冰的窀。
黎疏雨看着家裡衆人,“二哥答應去學校看我打球的——”
說完,她走過去,拉着尹正鐸的手臂。
家裡衆人都反應各異,三房自然是最開心的,女兒這麼爭氣,這架勢顯然是讓尹正鐸上了心。
黎千素和二房就露出憤憤的表情,怎麼比她都不輸給黎疏雨,現在被她捷足先登,說什麼也不甘心。
至於大房,則是抱着旁觀的態度,雪歌還太小,和尹正鐸根本不配,所以他們根本沒有打尹正鐸的主意。
而老太太,一直都是順其自然,孩子們自己的事情,她並不想橫加干預。
而另外一個毫無立場的人,就是一直頭也沒擡的黎葉。
她不參加籃球賽,她也不打算去看,今天要去包子鋪幫忙,她匆匆吃完早飯,拿着揹包,跟老太太說了聲,“奶奶,我吃完了,我出去了。”
老太太看着她,“去吧,路上當心。”
黎葉應了聲,繞開衆人出了門。
看她走,尹正鐸也帶着黎疏雨出去。
大門外,尹正鐸開着豪車出去,正碰上站在路邊的黎葉爬上一輛摩托車,騎車的就是那個瘦高個子,一身的痞氣,一看就是個混混。
坐在副駕駛的黎疏雨探頭看了看,笑道,“是葉葉和她男朋友——”
還沒說完,尹正鐸的豪車就從那輛摩托車旁邊飛馳而去。
看着身後那越來越小的影子,黎疏雨嘆道,“其實像葉葉這樣也挺好的——他男朋友很疼她,他們從小就在一起。”
他將車子開的飛快,黎疏雨感覺到了不安,握着扶手,“二哥……你不要開這麼快啊……”
他置若罔聞,一路疾馳,到了學校,黎疏雨嚇得出了一頭的汗。
球賽很快開始,他坐在場邊,吸引去無數目光,他卻不自覺,一直如入無人之境似的坐在那兒,與球賽的熱烈氣氛不太融洽。
黎疏雨表現的泛泛,長得漂亮的女人只需要在場上給觀衆欣賞就夠了,相當一部分人只是來看美女,單純想看球技的,也不會來這裡看比賽。
快到第一節結束,尹正鐸忽然聽見旁邊有個熟悉的聲音叫自己——
側頭,他眉梢一緊。
“尹二哥。”好不容易擠進人羣,黎葉氣喘吁吁的叫他。
若沒記錯,這是她第一次這樣稱呼自己,她走的急,額頭微微冒汗,因爲太嘈雜,她只能湊過來跟他說話。
溫熱的氣息落在耳畔,只覺得身上的血液霎時間停止流動,尹正鐸突地站起來,臉色格外的緊繃。
黎葉擡頭看着身高高出自己許多的男人,他低着頭,側耳,“你說什麼?”
黎葉見他也聽不清楚,着急之下,拽着他就往外邊走。
看着自己的手腕,她的小手抓在上面,倒是挺有勁。
一直走到人稍微少點的地方,說話也能聽清楚了,黎葉放開他,從包裡掏出一瓶藥,遞過去,“這是三嬸讓我送來的,早上你們走的太快,疏雨忘了帶。”
疏雨體質不是很好,藥是每天都要按時吃的,今天早上只顧着穿衣打扮,藥就丟在了家裡,徐曼發現後追出去送藥,發現人已經走了,看見黎葉,就叫她順路送過來。
尹正鐸看着那瓶藥,“就這事?”
黎葉看了眼等在不遠處的賀松濤,“是啊,你記得提醒疏雨按時吃,二哥我走了。”
那細軟的聲音還在耳邊,圓溜溜的眼睛,細膩到看不見毛孔的皮膚……他站在那裡,心臟久久強有力的撞擊着胸口。
尹正鐸看着她頭也不回的奔向那個男人,兩個人騎着一輛摩托車,她一直緊緊的摟着那個人的腰。
球場裡忽然一陣喧鬧,他回頭,就見一個人跑過來,“怎麼辦!疏雨扭傷了!”
繼黎葉上課摔壞腿之後,黎疏雨也扭傷了腳,黎家上下都說家裡是犯了什麼說法,不然怎麼接二連三的出事。
幸好疏雨受傷不重,拍過片子,骨頭沒事,扭傷需要一點時間恢復,並不會對以後造成影響。
但自那天起,每天早上尹正鐸都會親自來接她上學,下午再送她回來,那親密的樣子,儼然就是要公開關係的趨勢。
有一天午後,黎家幾個姐妹湊到一起喝茶,黎千素看着黎疏雨紅光滿面的抱着電腦查看男性用的香水,忍不住問,“疏雨,你想買給誰啊?”
她嬌羞一笑,“想送給尹二哥,他快過生日了。”
“你跟他,在談戀愛嗎?”黎千素直接問。
“哎呀!”黎疏雨一臉緋紅,“幹嘛這樣問,纔沒有呢!”
否認的卻比承認更令人遐想,黎雪歌在旁邊邊吃蛋糕邊說,“真的談戀愛就承認了嘛,其實你跟二哥還是挺配的,是吧,葉葉姐?”
突然被問到,黎葉看着疏雨,她白皙優雅,一雙大眼睛楚楚動人,黎家其他幾個女孩也是美女,但是其實黎疏雨是最拔尖的一個。
對尹正鐸的瞭解,也僅限於從其他人嘴裡聽說,不過人人都誇他優秀,家世也是絕頂的,外貌也沒得挑。
他和疏雨站在一起,倒是一幅很養眼的畫卷。
點點頭,黎葉認真的道,“是啊,很配。”
黎疏雨紅着臉,“好了,別取笑我了,真的沒有談戀愛。”
一旁的黎千素狠狠瞪了黎葉一眼,“難道你們覺得配的就應該在一起?那麼會看,怎麼不去算命!”
“大家開玩笑的而已。”黎疏雨笑笑安撫。
後來尹正鐸過生日,黎千素送了他一瓶男士用的香水,昂貴稀少,很是用心。
他收了,請她去外面餐廳吃了一頓。
黎疏雨看着他紳士的爲自己切牛排,忽然笑着問,“二哥,前幾天,千素問了我一個問題,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他擡起頭,等着她複述一遍。
“她問我……”緋紅的臉蛋異常可愛,黎疏雨目光如星,“我和你,算不算在談戀愛……”
尹正鐸也沒有表現出什麼特別,繼續切牛排,“你怎麼回答。”
黎疏雨心裡撲通直跳,“我說沒有……”
他便不再搭話,好像盤子裡的牛排比她更吸引人。
坐的有些煎熬,她決定趁熱打鐵,看着他,“雪歌,還有葉葉,她們說……我跟你很配。”
他終於停下切肉,擡眼看着她。
黎疏雨只覺得臉上火燒一樣,看他的眼神十分濃稠,“二哥……我的腳也好的差不多了,你以後,還會繼續接送我嗎?”
見他不說話,她又道,“我的意思是,我那次摔倒,是自己不小心,你真的不用覺得沒看好我內疚,二哥,不帶着這種心態,單純的,因爲是我,你願意每天接我上學放學嗎?”
試過被更熱烈的方式表白,尹正鐸此時此刻顯得甚爲平靜,他放下刀叉,喝了口紅酒,其實答案在他腦子裡異常清楚,可是他並不想馬上說出來。
他看着對面的女人,男人對女朋友的一切要求她都具備,溫柔,乖巧,美麗,氣質,學識,家世,她統統出類拔萃,他還有什麼不中意的理由?
連他自己也想不出來一個不答應的理由,所以他懷疑是自己的判斷力出了問題。
既然判斷出了問題,他就不能再由着自己胡來,他抓過餐巾,擦了擦嘴,沒有回答也沒有否認,起身,“我送你回去。”
那晚,黎疏雨失眠,尹正鐸也同樣無眠。
可是被牽扯在其中的另一個女人,卻完全渾然不知,徹夜好夢。
雖然沒明說,可是尹正鐸仍舊接送黎疏雨,這樣的舉動形同默認,黎疏雨非常的開心,臉上的幸福藏不住,她太滿足於這段關係的確定,這樣的欣喜也讓她發覺,自己竟然是這樣深刻的喜歡那個男人。
時間就那樣過去,從起初興奮的手足無措,漸漸的,黎疏雨發現,這段感情不像自己想的那麼確定。
她根本就沒有抓住過尹正鐸,他也根本不曾屬於過自己。
他有時出差,一個星期甚至半個月,他不會打電話給她,什麼時候回來她也不知道,只有他閒暇了,想起來了,會來黎家,或者接送她,或者坐一會兒就走。
黎疏雨自認是聰明人,可是她卻搞不懂尹正鐸的心情。
他好像是喜歡自己的,不然他爲什麼唯獨接送自己上學放學,還會去餐廳買東西給她吃,他跟雪歌,跟千素,跟黎葉就從來沒有這樣過。
可他好像又根本不喜歡她,他從來不跟她親密,連她的手都沒摸過,他也不說任何確實的話,比如喜歡她,比如他們是什麼關係,比如,他的這種行爲算作在追求她。
越是搞不懂,越是忍不住去猜想,越是撲朔迷離,越被吸引着無法擺脫。
黎疏雨陷入了這個巨大的漩渦裡,明知道危險,也已經無法自控。
她雖然沒有確實的把握,不過也不着急,因爲尹正鐸一點也不像其他的闊少那樣花心濫情,認識他這麼久,從來沒見過他身邊有什麼女人,更沒見他對哪個女人態度親密,所以對手只有他一個,看樣子,征服他只是時間的問題。
黎疏雨沒想到,時間沒有幫忙自己征服尹正鐸,卻讓他對自己的態度越來越淡。
她想不通自己哪裡讓他不滿意,他優秀,她也自小聽別人的讚美長大,黎家比尹家實力是差一截,可是總歸是大戶人家,她思來想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從哪裡入手。
直到有一天,她不請自來,去尹家拜訪。
尹正鐸在上班,她想着和他的家人多親近一些,一來了解一下他的脾性,二來,他的家人喜歡她,也能潛移默化的影響到他。
她和尹家人相談甚歡,他們也很明確的表現出喜歡她,尹鏡嵐還帶她上樓去看了尹正鐸的房間。
房間簡潔利落,一目瞭然,她嗅着滿屋子屬於他的味道,愈發強烈的渴望要走進他的世界。
趁着尹鏡嵐走開,她好奇的打開了尹正鐸的抽屜,裡面擺放着他的攝影器材,簡直媲美職業。
她翻看着所有的照片存檔,他做事是個十分有條理的人,光盤全都按時間排放。
她找了一下,很快就找到她們做活動那天,可是光盤卻不見了,她前後翻找也找不到。
合上抽屜,她以爲是丟了,順手打開另一格抽屜,裡面有個小盒子,她打開,裡面正裝着一張光盤。
她以爲是其他的什麼內容,沒有想看,可是她看着光盤外面的封皮,和其他那些批量的全然不同,上面什麼圖案都沒有,只有一行他手寫的字。
08,09.26,她。
女人總是格外敏感,日期是和她們活動那天對的上的,尤其那個‘她’字,令黎疏雨一下子就警惕起來。
尹鏡嵐很快回來,她急忙將光盤放進包裡,關好抽屜。
回到家,她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腦,把光盤拿出來打開。
裡面的照片一張張拍的唯美,卻讓她如遭雷擊。
她一邊哆嗦,一邊告訴自己,那什麼也不能代表,拿着相機的人本能都會尋找美麗的景色,那天黎葉穿着一件素雅的旗袍,端莊可人,若自己是攝影師,也會被她吸引。
可她的心理建設還沒做好,尹正鐸就驅車趕來,沒讓人通報一聲叫她下去,他直接就到了樓上。
她心裡殘存着一點希望,他是來跟她解釋原委,可是門打開,他伸手,只有一句話,“東西還我。”
她站在那裡,他直接走進去,從電腦裡退出光盤,裝起來回身就走。
那樣的利落絕情,她想裝傻也不能,跟着他,“你難道不該解釋一下嗎!那些照片是什麼!”
他的憤怒不比她少,頭也不回,“我以爲答案很明白。”
“你爲什麼不說清楚,明知道我看了照片會誤會!”
他說出最冷漠無情的話,“那不是誤會,你以爲的,就是事實。”
從那以後,尹正鐸再也沒接送過黎疏雨,足足一年,他也再沒來過黎家。
大家起初沒有發覺,後來才察覺到兩個人不太對勁,問起,疏雨只說尹正鐸工作太忙,再後來她便避而不談。
徐曼問過女兒一次,她激動的直掉淚,卻什麼也不肯說,過來人太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婚姻大事,能促成再好不過,不能成,做父母的也不能強求。
緩和的轉機還是黎老太太大壽,年年那天都是全家的大日子,尹正鐸再不願出現,那一天他也一定會來。
果然,那一天他如期而至,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裝,沒有太刻意的隆重,卻反而成了矚目的焦點。
黎疏雨端着他愛喝的酒,問他待會兒有沒有舞伴,打從一開始他們之間就是淡如水的,好的時候沒有多濃烈,散的時候也那樣靜悄悄。
尹正鐸看了她一眼,她看到了那些照片,她也清楚是怎麼回事,可是她沒有吵鬧,也沒有將仇恨轉嫁到那女人頭上,光憑這一點,尹正鐸不討厭她。
照例黎家的人是要在開席後先出來跳舞的,她沒有舞伴,一直站在他身邊,太多人都看見了,也那樣以爲了,他於是伸手握住她,允了一支舞。
本來要帶男朋友來的黎葉今晚卻落了單,姍姍來遲不說,一直心情欠佳的躲在人後喝酒。
玩了會兒,黎雪歌看到她,走過來,“男朋友呢?怎麼一個人喝悶酒?”
黎葉搖搖頭,只說賀松濤有事來不了。
其實他們是在不久前吵架了,他一氣之下走掉,不肯陪她一起來。
黎葉自從被黎家收養,表面上是入了豪門,身份一下子不可同日而語,實際上,她從來不認爲自己是這個家的大小姐。
她的實質是什麼樣的,她從來沒有忘記過。
她不要貴重的衣物,僅有的幾件是奶奶買給她讓她出席活動穿的,她也沒有什麼首飾,有些是奶奶送的,有些是雪歌不要了送給她的。
唯一和過去的區別,就是改了名字,她換了個豪華的地方住,可這裡,並不是她的家。
但是賀松濤不這樣認爲,他心裡對她有了距離感,以前他會以玩笑的口吻說出來,可是漸漸的,他的態度實實在在的發生了轉變。
不久前她拿到競賽第一名,全校張榜表彰,她也收到快遞來的禮物,高高興興的戴上去找他,可是他看到那條價值不菲的鑽石項鍊,卻一臉的不高興。
黎葉和他吵了一架,才知道那項鍊不是他送的,他準備的禮物是兩張電影票。
項鍊貴重,她又不知道往哪裡退回,又不敢扔掉,她只好先收起來。
賀松濤以爲她變得高不可攀,所以寧願對她冷淡,她氣他不懂自己,解釋多了也覺得疲憊。
黎葉不勝酒力,喝了一點點就覺得臉上發燙,她看見黎千素走過來,叫她,“要不要出去玩?”
這裡太吵,黎葉想出去,但是又有些遲鈍,黎千素見她沒說不,又走開去叫疏雨和尹正鐸。
幾個人湊到一起,沒人反對,尹正鐸就開車帶她們去了菡碧閣。
路上,他看着躺在後座臉蛋紅撲撲的女人,目露沉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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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完,明天見!就快到一夜那啥啥了!我押一根黃瓜,那是尹老二的處.男終結夜,有人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