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閃安穩出來坐在閃陽身邊低頭紅臉的喂鵪鶉。
隨後,袁秀秀雙手捏個紅布包,神色凝重地來到閃陽面前,語重心長地說:“陽兒,從今天起,我把這隻玉佩交給你,你千萬可要把它珍藏好!”
閃陽接過紅布包,心中明白,這必然和自己生母有關。
閃陽顫抖着打開布包,是一枚帶有淺紅色花紋、懷抱聖水瓶的觀音玉佩,長約六釐米,寬約三釐米,在底座的蓮花瓣上,刻有‘聖水保命’四字。
接着,閃安穩不無誇大其實的講:“那年重陽節夜裡,我和您媽做了一個相同的夢!夢見我拾回一個身戴觀音玉佩的男孩子,夢中,我自己向您媽說,‘這孩子不是凡人,是愛神轉世,收養愛神,積了大德,大愛至情,天地感動,將來會再捐給咱一個親生閨女’!
次日清晨,我和您常青大爺一起進城,在賈營橋頭,果然就遇到了你。
當時的情景十分神奇,從你身邊沖天一道紅光,立刻燒紅了半拉天,連太陽都提前出來幾分鐘!你身上還繫着一條紅絲帶,裡面包着四百塊錢和這枚玉佩。
拾你回來的頭幾天,我跟您媽都喜歡的要發瘋。
因爲,那時候,我同您娘結婚幾年沒有生育,你當時臍帶未乾,絕對是重陽節出生,拾到你的時候,我明明感覺到太陽確實提前出來了幾分鐘,所以,在給你起名字的時候,我跟您娘毫不猶豫、異口同聲的就叫你‘閃陽’!
後來,果然,您媽親生一女,算是愛神的捐贈,故而給你妹妹起名愛娟。”
末了,閃安穩又嚴肅地補充說:“陽兒,這玉佩裡必有不同凡響的神秘,你沒看紅樓夢裡,賈寶玉生來嘴裡含有一枚玉佩嗎?那是女媧娘娘補天的神石頭哩!所以,你不但要收好,而且要代代相傳,這就是傳家寶啊!”
閃陽十分激動地點點頭,向養父養母保證說:“爸,媽,我一定給這個家爭氣!”
袁秀秀也又一陣難過,含淚說:“我命就是絕戶頭,算一百回卦,都說我‘老來牀頭無子女,枕着銀錢也餓死’!嗨!誰也沒有我命苦哇!”
這時,閃安穩忽然放飛手中的鵪鶉,起身跺腳,眼中也噙着淚滴,傷心說:“日她娘,這人只沒啥活頭,越品越沒啥味,算了,他媽,走,咱倆也拉棍要飯去,隨便哪個山溝深,一頭紮下去她娘那個水瓢,也省得埋個墳疙瘩荒廢龜孫四釐地!”
閃陽明知道養父這是慪氣的話,還是要去捉住鵪鶉安慰老人家說:“爸,閃陽永遠都是您的兒子!”
閃安穩嘆口氣,似乎聽見的是鬼話,仍滿臉懷疑。
袁秀秀轉身拉起愛陽,哀傷地泣訴:“我的孩子,天爺不睜眼啊!”
也許人世間的恩恩怨怨其實是沒有界線的,平凡的人更猜不透它源於何處。
在普通的不順心人的面前,‘老天爺’似乎不單是一個虛擬的名詞,也像一個定位詞,即爲生命的起點,也爲生命的終結,表現在歷史和自然法則中其實也正是這樣;但它本來決不是神爲,而是人自身本性使然。
牡丹聞聲翻牆過來,看着婆母哭的傷心絕望,撕心裂肺。突起一身雞皮疙瘩。
牡丹沒有去勸婆婆,反而過來對閃陽說:“咱媽,哭得叫人心焦毛亂!俺小姨在她家裡也連哭幾天了,聽說兔哥連班也不上了,辭職不幹了,要去找英敏報仇。
我在家不敢明明白白的和你過,不要說什麼享受,連做**子的權利都沒有,這苦着你也耗着我自己的日子何時纔算盡頭?看來,咱這低層人生的命運,不光是靠老老實實的計劃生育和小康生活就能簡單改變得了的,應該還有許許多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難道咱倆結婚錯了嗎?
說實在的,咱媽的哭聲,真如一瓢冷水澆頭,要我涼到腳心,絕望透頂!現在我終於明白了施英敏爲什麼那麼些煩惱那麼多愁,原來她歌中的‘我’,其實代表的是所有女人!
——‘怨天生成還怨地造就,打量不清我是一件啥事物?
別把我只當小寵物,親我的時候才摟摟!”
牡丹由說話變成哭吟,唱完施英敏的《別把我只當小寵物》,閃陽只顧驚歎她對人生的感悟竟忽然如此深刻,也無言以勸。
這天晚上下雨,雷聲也格外響,就像從牀底下發出的,轟隆隆拖着長音且經久不息。
牡丹似乎十分害怕,自己已抱緊閃陽,還再要求閃陽將她抱緊。
閃陽不禁問:“以往沒見過你這麼怕打雷呀?”
“人不是常說,‘心中沒有鬼,不怕五雷罩頂’嗎?我現在正和你偷情,你聽雷就在牀底下響,我能不怕麼?不知咱倆這輩子還能不能堂堂正正地做夫妻了?”
牡丹的聲音有些顫抖。
“咱倆互相是真正的愛,比世界上所有情侶都更真正的愛情,別人不理解,只要咱倆能互相理解不就行!雖說你是藉助英敏的名字和我結婚,也不能算偷!”
“話是這樣說,不怕虎狼當面坐,就怕人情兩面刀;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背後說閒話!少年夫妻老來伴,一天不見問三遍!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別忘了我們是蜜月期間?
我不能給你應該的滿足和快樂,甚至連日常生活的照顧都不能給你,你嘴上儘管照樣說好過,心中的煩惱呢?”
“煩什麼?‘水退石頭在,好人說不壞’;‘再大水漫不過不漏的船,再大火燒不壞滿水的鍋’。‘天無絕人之路’!現在父母還不算老,別的暫不考慮,但講你對我,只要能永遠這樣,我就知足了。我不瞞你一個秘密,在沒有你的夜晚,回憶着你給我的幸福和溫柔,那種美妙鑄成我對你無限的渴望,滔天的激情淹沒在流逝的時光裡,使我更加感到你的神聖!美好的品味,也不亞於現實你給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