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亦下車以後,手裡拎着純鋼的方向盤鎖,跟磊磊對峙着,看着磊磊手裡的菜刀,他肯定也有點打怵,畢竟在園區約架的時候,他就被磊磊掐着卡簧刀追過一次了,看着磊磊的樣子,王亦使勁握了一下手裡的傢伙:“冷磊,我二叔說過,不讓我找你的麻煩,我不惹你,你是不是以爲我怕你了?”
“我不認識你二叔,也不需要他給的面子!你不是想找我嗎,現在我來了!”磊磊面無表情的看着王亦:“動手!來!”
“我不想動手,你別逼我!”王亦單獨面對磊磊,一點都沒有了先前在洗浴時,那股飛揚跋扈的氣焰,我覺得他面對磊磊,心裡肯定是哆嗦了。
“去你媽的!”磊磊聽王亦說完,一菜刀就砍了下去,王亦躲了一下,拿着棍子反手就打了回去。
‘嘭!’
磊磊被一棍子打在額頭,血一下就流出來了,他不躲不閃,反手又是一菜刀,這一菜刀砍在了王亦拿棍子的手上,王亦一收手,被磊磊攥住棍子,一腳踹在小腹,棍子瞬間脫手,人也倒在了地上,磊磊右手拿着菜刀,左手扶着車門,對着地上的王亦就開始踹,幾腳下去,王亦就開始滿地打滾,磊磊踢了一分多鐘,也累了,俯下身,手裡的菜刀直接揚了起來。
‘噗嗤!’
第一刀砍在了王亦的後背上,瞬間就出現了一道拇指長的刀口。
‘噗嗤!’
第二刀在腿上,傷口不大,但是挺深的。
兩刀過後,磊磊站起來看着地上的王亦:“服了嗎?”
王亦翻了一下身,捂着腿跟磊磊對視了一下,舔了舔嘴脣:“服了!”
“知道錯了嗎?”
“......知道了!”
‘噗嗤!’
磊磊聞言莫名憤怒,對着王亦又是一刀:“知道錯了,你還犯!”
“......!”王亦捂着腿上的傷口,鋼牙緊咬,一聲不吭。
“艹你媽!隨時想不開,隨時找我!”磊磊把手裡的菜刀往地上一扔,隨後用下巴指了一下街道:“小飛,走了!”
我點點頭,把菜刀裹在懷裡,跟在磊磊後面,兩個人緩步走出了王亦那夥人的視線。
離開了創維網吧以後,我和磊磊沒有直接回洗浴,而是找了一個小公園,在一片樹林中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小飛,怕麼?”磊磊坐了一會,笑着向我問道。
“不怕!”我激盪的心情還沒平復,強顏歡笑的搖頭。
“沒想到,你今天還真的敢第一個動刀子!”
“被欺負到這個程度,再忍就是軟弱了!”我無所謂的笑了一下:“我想要安穩,卻總是會遇見王亦這種人,忍着就會受欺負,想要保住最後一絲尊嚴,那就必須還手,這個道理,我懂!”
“王亦挨刀了,也許會鬧到王燊那裡,這個事,怕是不好辦了……”磊磊嘴上這麼說,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
我淺笑了一下:“惹了誰都一樣,不都是倆籃子墜着個人麼,誰也翻不了天,大不了鬧到最後,無非也就是被人砍兩刀回去!我覺得人如果連捱打都不怕了,那也就真的沒什麼好怕的了。”
“嗯,倒也是這麼個理!”磊磊叼上一根菸,隨後躺在了長椅上,感覺十分舒適。
幾分鐘之後,冷欣的電話第一個打了過來,我接通電話之後,冷欣的情緒,沒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樣激動,反而挺平淡的:“你們把王亦給砍了?”
“嗯!”我勉強笑了一下:“王亦今天做的有點踩線了,我和磊磊都忍不了!”
“沒事,呵呵!”冷欣的語氣也挺無所謂的:“王亦這人就是個損籃子,我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冷磊在你邊上呢麼?”
“在!”我掃了一遍身邊的磊磊,點了下頭。
“你把免提打開!”
“好!”我直接把免提打開了。
“……”冷欣那邊先是沉默了幾秒鐘,隨後語氣挺失落的:“扈濰被抓了!”
“什麼?”磊磊一下從椅子上坐了起來,眼睛睜的大大的:“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夜裡,我是今天接到的消息……阿虎和扈濰是一起被抓的。”
“媽的!”磊磊煩躁的抓着頭髮,眼圈也有點紅了:“濰哥不是說,這事能運作嗎?!”
“人不是在安壤抓住的,是在回來的路上,經過承德時被按住的,然後被連夜押回了安壤……”
“操!”磊磊站起身,暴躁的踹了一腳長椅,眼睛越來越紅,不知道是因爲憤怒了,還是快急哭了。
冷欣那邊也沉默了一會,隨後嘆了口氣:“扈濰的事,憑咱們根本管不了,就只能看他之前找的關係,能不能起到作用吧……對了,袁琦也回來了!”
“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人在高速上,還沒到安壤,之前我們通過話了,他知道了你砍王亦的事,讓你暫時跟王燊、明軍那些人都先別接觸,對了,袁琦還說,讓你給他打個電話!”
“行!你把他的號碼發過來!”
“嗯,那就先這樣吧!”
“嘟…嘟…...”
掛斷了冷欣的電話以後,不大一會短信就發了過來,磊磊撥通了號碼,直接就按開了免提。
幾秒鐘之後,袁琦的聲音傳了出來:“磊磊?”
“是我,琦哥!”磊磊笑了一下:“冷欣說,你找我?”
“呵呵,我的話你是一點都沒往心裡去啊,到底還是把王亦給砍了!”
“忍了,沒忍住!”
“算了,王亦那個人喜歡招貓逗狗,我清楚!”袁琦頓了一下:“他們現在肯定滿世界的找你呢,現在千萬不能再繼續起摩擦了……九一小區後面那個半地下室的檯球廳,你知道嗎?”
“知道!”
“這樣,掛斷我這個電話之後,你直接關機,然後去那個檯球廳,找他們老闆,一會我給他打個電話,讓他給你找個安全的地方,你就在那等我,我已經到盤錦了,再有3個多小時,差不多就能到家,王亦這件事,等我回去解決!”
“琦哥,我自己能處理!”磊磊抿着嘴,有點不好意思。
“聽我的!晚上我帶着你們,去跟王亦那邊的人見見!”
“知道了,琦哥……對不起啊,總給你添麻煩!”磊磊聽說扈濰出事的消息以後,情緒變的很低落。
“操!誰他媽讓我稀罕你呢!不說了,我先開車了!”袁琦說完以後,直接把電話掛了,我也跟着關機,隨後我們兩個人,就步行去了袁琦說的那家檯球廳。
袁琦說的檯球廳在九一小區後面的小巷子裡,位置挺隱秘的,裡面一共就有四個檯球桌,還有十幾臺電腦,屬於一個帶檯球的黑網吧,我上小學的時候也去過,我們都管那個戴着眼鏡的老闆叫劉叔。
進門之後,磊磊直接找到了檯球廳的老闆:“袁琦讓我來的!”
“呵呵,他給我打電話了,跟我來吧!”老闆笑了一下,帶着我和磊磊往裡面的一個小房間走去:“這個房間是我平時午睡用的,你們哥倆先將就一會!”
“麻煩你了,劉叔!”我推開房門,對老闆笑了一笑。
“你認識我啊?”老安有點驚訝。
“小學的時候,總在你這砍傳奇!”
“呵呵,傳奇,這遊戲我都多少年不玩了……唉…老了!”劉叔感慨一句,隨後把燈打開了:“你們休息吧,我忙去了!”
劉叔給我和磊磊找的這個房間,是用膠合板在角落隔出來的一個小空間,沒有窗子,面積也就十平米左右,裡面擺着一張牀和一個小櫃子,是劉叔平時的休息室,我四下打量了一眼,隨後直接就躺在牀上了,磊磊則是看見了牀頭擺着的兩瓶啤酒,毫不客氣的就啓開了一瓶遞給我:“來啊,整點?”
“算了,我沒心情!”我擺了下手,現在一切都歸於平靜,我心裡反而激起了一絲波瀾,之前我砍了小胖一刀,雖然不重,但小胖畢竟是野狼的人,野狼這兩個字,本身就是一個讓我無法企及的存在,幾個月之前,我連正眼看他們都不敢,更別提動手了,現在那股衝動散去,我心裡又有一點害怕被他們報復了,我的眼神裡滿是仇恨和焦慮,兩種情緒把我煎熬的不行。
我身邊的磊磊根本沒管那麼多,不大一會,他就把兩瓶啤酒乾了,隨後倒頭就睡,看着酣睡的磊磊,其實我挺羨慕他的,我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次事,但每次都有貴人幫他,在二高和張燁打架的時候,富丹想要拉着磊磊入夥,因爲劉小婉和張國慶打架的時候,扈濰及時出現幫我們解了圍,就連現在砍了王燊這種大混子的親侄子,袁琦竟然也願意不遺餘力的去幫助磊磊。
最開始的時候,我對這些事不屑一顧,我覺得磊磊就是比我多了一些機遇,在機緣巧合之下,才認識了那些人罷了,但是隨着我對這個社會越來越瞭解,我才逐漸明白,就算我比磊磊更早認識富丹、扈濰、袁琦這些人,他們最終,還是會選擇磊磊。
因爲磊磊骨子裡就帶着一股戰犯的天性,像富丹、扈濰這種人,沒有幾個會不喜歡磊磊這樣的,也就是說,他們之所以幫磊磊,並不是因爲互相認識,而是因爲磊磊在他們的眼裡,的確有值得他們伸手拉一把的價值,猛獸總是獨行,牛羊才成羣結隊,在我看來,野狼的人雖然多,但是我感覺,從明軍以下,野狼沒有一個人,敢於單獨面對磊磊,因爲他們是一羣故作兇悍的牛羊,而磊磊,纔是那一頭野獸,一頭沒有人性、兇悍無比的野獸。
稀裡糊塗的想着這些事,我也就逐漸睡去了。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迷迷糊糊之中,感覺有人在推我的腿,我眯着眼看了一眼,一個白白胖胖,二十三四歲的青年,就站在我的面前,我睡的迷迷瞪瞪的,心裡那根弦瞬間繃緊,根本沒分清狀況,抄起牀頭櫃的玻璃菸灰缸,下意識的對着他就要砸。
“小飛!”驚醒的磊磊一下子拉住了我的胳膊,對白胖子呲牙笑了:“琦哥,你可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