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十分。
九道泉村後山的密林深處,一臺皮卡開着霧燈,顛簸着向前行進着,我坐在後面,已經快被晃盪吐了。
“鑫哥,這地方不像是去果園的方向啊!”磊磊坐在副駕駛,眯縫着眼睛努力的看着外面:“路上還有荒草呢,一看就是多少年不走車了!”
“我也覺得不像,這條路太偏了,明顯不是盤山道,而是直接往林子深處扎進去的!”鑫哥也有點疑惑,但還是繼續往前開着:“不過也沒準,這種山路,走車少也正常,咱們先開到頭看看,如果不是的話,再返回去追亮哥他們!”
我和磊磊都跟着點頭,隨後聚精會神的看着外面,尋找着類似果園的建築,鑫哥的車速放的很慢,因爲看不清路,他怕開快了,懟到溝裡去。
‘嗡!’
皮卡轟足油門,上了一個陡坡以後,在月光的照耀下,我直接看見了幾百米外的位置,有一大片建築羣,隨後欣喜的坐直了身體:“鑫哥,果園!”
“哪?”鑫哥也興奮的問了一句。
“那邊!”我伸手指着那個方向:“有一片房子!”
“妥了!”鑫哥呲牙一笑,直接把車開下了山路,壓着荒草地向那邊開去,走了幾十米以後,我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因爲那些房子,太小了。
鑫哥也覺察出了異樣:“這他媽的,是果園嗎?”
“開遠光,晃一下看看!”磊磊開始慫恿鑫哥開車燈。
鑫哥把車停下,搖了搖頭:“不行,亮哥說人不齊不讓暴露,老聶要是驚了,就完了!”
“咱們三個人,收拾個老聶還不是手到擒來的麼!”磊磊一點沒往心裡去:“看看是不是果園,是的話,咱們直接掏他,往這邊來就一條路,他要是跑了,讓亮哥他們堵着就完了唄!”
“也行!”鑫哥想了想,直接打開了車燈。
‘刷!’
皮卡的氙氣大燈穿透力很強,瞬間就打出去了幾百米,但是看見眼前的一幕以後,我的頭皮一下就麻了。
‘咕咚!’
鑫哥嚥了一下口水:“艹你媽!咱們怎麼還幹到墳圈子來了!”
我們車頭正對的地方,是一大片荒草叢生的墳地,準確的說,應該是墳場,幾百座大大小小的墳塋佈滿了半個山包,而且年代各異,有用磚砌起來的圓形磚墳,還有不少已經快要跟地面持平的小土墳,不少都露出了半個棺材,在墳場的最右邊,是一個很古老的、像是清宮劇裡面的那種房子,窗戶紙已經沒了,掛滿了蜘蛛網。
‘騰!’
離我們最遠的墳頭前面,忽然升起了兩團紫色的鬼火,在空中搖搖晃晃的,彷彿兩隻眼睛,在注視着我們。
“艹你媽的!這地方不能呆了!走!馬上走!”鑫哥臉上的冷汗頓時就流下來了,他一邊神神叨叨的唸叨着,一邊就直接把車在原地開始調頭,面對車輪前面的大石頭,他躲都不躲,直接壓了過去。
“鑫哥,你等會的!”磊磊伸手拽住了鑫哥的胳膊:“你把車停下,我過去看看那倆發光的,是啥JB玩應!”
“別你媽鬧!”鑫哥一下甩開了磊磊的胳膊,踩着油門就往回跑,車速瞬間提到了八十,直接就把後座的我給顛懵逼了。
我們剛離開墳場不就,亮哥的電話再次打了過來:“找到果園了,你們順着我們走的這條岔路,一直往裡碼,走到頭遇見一個丁字路口,右轉!”
“好,知道了!”
我把位置告訴了鑫哥之後,我們直接向亮哥的方向趕了過去,十多分鐘以後,我們在一個小山坡下面,見到了那臺捷達。
‘咣噹!’
鑫哥我們三個推門下車,一陣風吹過來,我總感覺心裡有些沒底,可能是剛纔墳場的事,我還沒緩過來呢。
亮哥和余男、吳東已經拎着刀等在那裡了,我們跟他們匯合之後,亮哥伸手指着那個小山坡上面:“上了這個坡,再往前面走五十多米,就是果園的房子,開着燈呢,老聶應該在裡面!”
“掏他!”磊磊把砍刀的刀套往下面一扯,虎逼逼的就要往上衝。
“你他媽等一會!”亮哥被磊磊逗笑了,一把拉住了他,隨後看向了衆人:“我看了一眼,那個房子窗子沒護欄,一會到了地方以後,我帶着小鑫和磊磊進去,韓飛堵正門口,余男堵正面的窗子,吳東堵後面的窗子,老聶只要露頭,拎着刀就把他給我砍回去,務必要把人給控制在屋子裡,別讓他跑了,只要抓住了人,其餘的都好說,明白了嗎?”
“明白!”衆人紛紛點頭,吳東從兜裡掏出一個口罩就要帶上。
“扔了!”亮哥看着吳東的口罩,皺了一下眉頭:“這山上連個人都沒有,你怕鬼看見你啊?”
“……”聽見‘鬼’這個字以後,鑫哥和我都是沒來由的一哆嗦。
“我怕事後老聶報警,會認出我……”吳東悻悻的把口罩收了起來。
“我張宗亮辦事,不怕別人知道,我就是要告訴老聶,是我要辦他!”亮哥說完以後,一揮手,率先上了山坡。
我手裡拎着砍刀跟在亮哥身後,心裡有點發毛,雖然砍刀的殺傷力要比卡簧刀小很多,但是架不住威懾力大啊,我不敢拿卡簧刀捅人,但是現在的我,用卡簧劃別人兩刀還是敢的,可是要說用砍刀,我真不知道,到時候我能不能下的去手。
我們很快就上了山坡,上去之後的視野豁然開朗,山坡上面,是一大片用鐵絲網圍起來的平場,裡面栽種了一片果樹林,但是現在的樹葉都已經掉光了,在這片樹林子的邊緣,有一座紅磚房,這個房子不算太大,此刻窗子裡面,還透射出一陣昏黃的燈光。
我們一行人都沒有說話,拎着刀,步伐統一的就像那個紅磚房圍了上去,到了紅磚房附近,我自己觀察了一下,裡面一共有兩個房間,一間暗着,另一間亮着燈,但是掛着窗簾,也看不清裡面的情況,磚房門口,擺着一個像鍋蓋一樣的電視信號接收器,還停着一臺挺破的摩托車。
亮哥看了看房子破舊的木門,對我們伸手比劃了一下,壓低了聲音:“圍上!”
‘呼啦啦!’
衆人很快散開,各自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余男拎着刀蹲在了亮燈的窗子下面,吳東直接去了房後,我跟着亮哥他們一起,站到了那個破木頭門前,亮哥擡起腿,對着那個破木門猛地一腳就踹了上去。
‘嘭!’
腐朽的木門被一腳踹了個窟窿,但是沒有踹開。
隨着亮哥的一腳,房子裡面很快傳出了一個驚訝的聲音:“誰?”
我一聽這個聲音就確定,老聶絕對在裡面,亮哥後退了一步,再次一腳踹了上去。
‘嘭!’
木門的門栓直接被踹斷,亮哥拎着刀,第一個竄進了屋子裡面:“艹你媽!幹了!”
“操!”
磊磊和鑫哥也都跟着竄了進去,他們三個人直接衝進了亮着燈的那個房間,我穩定了一下情緒,橫舉着砍刀,直接把門口堵死了。
“啊!殺人啦!”裡面除了老聶的聲音,還有一個女聲。
‘咣噹!’
‘嘩啦!’
房間裡面很快傳出了一陣打鬥的聲音,隨後我就看見,窗子上面的窗簾被一把扯掉,老聶滿身是血,光着身子就站在了窗口,他身上僅有的一條內褲,已經被扯碎了,胯下的兩個蛋,也隨着身體的節奏左右搖擺,捱了幾刀之後,他擡起腿,一腳就踹在了玻璃上。
‘嘩啦!’
窗子的玻璃被一腳踹碎,老聶腿上全是血,貓着腰就要往外鑽,余男抓住機會,一刀紮在了老聶的腿上,老聶重心不穩,又仰面倒了回去。
‘噗嗤!’
‘噗嗤!’
亮哥和磊磊兩個人,對着地上的老聶就是幾刀,我斜眼看了一下,房間裡面是一個火炕,鑫哥正在用刀架着一個光身子的女孩,女孩年紀不大,應該不是老聶的媳婦啥的,而且吳江也說了他是光棍,我估計那個女孩,十有八九是個小姐。
“艹你媽,聶海超!看看我是誰!”亮哥攥着老聶的頭髮,把他從地上拎了起來。
老聶頭頂磕破了皮,臉上全是血,身上也扎着不少的玻璃碴子:“亮子!亮哥!我錯了!我錯了!”
“知道錯了,你還犯?”磊磊上前一腳,直接把老聶從亮哥的手裡踹了出去,老聶踉蹌着撞到了牆上,接着身子一低。
‘撲通!’
老聶直接跪在了地上,‘咚!咚!’的就開始給亮哥磕頭:“亮哥!亮爺!我瞎了眼了,不應該去你那鬧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了我吧!”
磊磊看見老聶跪下了,一臉厭惡的看着他,隨後又看向了亮哥:“哥,你說咋整?”
“按住他,我說了,要敲碎他一嘴牙!”亮哥連看都沒看老聶,直接抄起了一個玻璃的菸灰缸。
“來!起來!”磊磊十分瞧不起老聶,伸手提了他一下,竟然沒提起來,磊磊剛要再次伸手,老聶瞬間暴起。
‘咣!’
老聶猛地起身,蓄力已久的一拳,狠狠地砸在了磊磊的太陽穴上,磊磊猝不及防,直接倒地,亮哥楞了一下,一刀就掄了上去,被老聶一側身躲開了,老聶也不戀戰,他知道前面的窗下有人,扭頭就往後面跑,消失在了我的是線裡。
看見老聶跑的方向,我內心稍安,因爲吳東也在後面堵着呢。
‘嘭!’
房子後面忽然傳出了一聲巨響,隨後就是吳東的一聲哀嚎:“老聶跑了!”
“操!”
我和余男一愣,兩個人一左一右的就往房子後面跑去,我走了幾步,剛過拐牆角,老聶從後面竄出來,一拳就把我幹翻了,我顧不得疼痛,拎着刀起身就追。
‘踏踏踏!’
老聶光着腳丫子,滿身是血卻健步如飛,幾步就跑到了那個,連車燈都沒有的破摩托車邊上,一個跨步就騎了上去。
‘騰騰騰騰!’
摩托車瞬間發動,這時我也跑到後面,想都不想,對着他的後背一刀就砍了上去。
‘嗡!’
摩托車猛地竄了出去,老聶也與我的刀擦身而過,車輪壓着一塊石頭,猛地竄起了半米高,隨後重重的跌在了地上,卷着煙塵,很快消失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