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的房頂上,楊濤我們幾個看着院子裡那三個光膀子的男子,一時都有點懵,因爲這三個人,怎麼看都不像是那種窮兇極惡的亡命之徒,這時候,楊濤又拍了拍我的胳膊,伸手指向了隔壁的院子,目光中充滿了疑惑,大概是在問我是不是搞錯了,其實隔壁那個院子的人才是那夥槍手的藏身處,因爲這個衚衕一共有四個院子,從另外一側數的話,那個院子也是第二個,看見楊濤問詢的眼神,我微微搖了搖頭,因爲隔壁那個院子堆滿了各種燒烤箱子,還有裝木炭的袋子,一看就是經常住人,而我們腳下的這個院子,則空蕩蕩的。
楊濤見我搖頭,伸手在半空中畫了個圈,隨後指了一下院子裡面的三個人,示意先把這三個人按住,至於他們是不是那批槍手,審一下再說。
等楊濤比劃完收拾之後,我又看了一眼其餘的史一剛和大龍他們,見他們也點頭理解了楊濤的意思,我點了點頭,然後伸出了三根手指,開始慢慢的往回收,準備在數到一的時候,大家一起跳下去。
正當我準備收手指的時候,院子裡面的一箇中年忽然轉頭,看着另外一箇中年:“哎,咱們今晚離開的車票,你們都給買好了嗎?”
“放心吧,路線已經規劃好了,咱們先乘坐火車,一站一站的倒車,等出省之後,再換乘短途客車。”另外一個漢子應了一聲,隨後看着那個青年:“哎,咱們今晚的火車,是凌晨兩點的吧?”
“不是,是三點的。”青年糾正了一句。
“不可能,我記着就是兩點的。”
“劉叔,你喝多了吧,那票是我買的,我還能記不清楚時間嗎。”青年笑着解釋了一句。
“不對,那趟車絕對是兩點的。”漢子聽完青年的話,思考了一下:“你去把票拿來,我看一眼,之前我計算路線的時候,咱們下車的時間,剛好能跟一趟早班客車銜接上,如果時間是三點,那就麻煩了。”
“行,你等着吧,我去拿票。”青年聽完中年的話,從酒桌上站起了身,這時候,我也再次把手指伸了出來,之前我對這三個人的身份還有些懷疑,但是從此刻看來,這三個人絕對身上有案子,否則他們離開水泉縣的方式,肯定不會這麼詭異。
我這邊正準備帶人往下跳的時候,那個青年也起身向我們腳下的房子走了過來,結果他剛一起身,後面那兩個中年對視一眼,也跟着站了起來,隨後一箇中年緊走兩步,站在了青年身後,接着把胳膊從青年耳側伸過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唔唔……”
青年感覺到不對勁之後,快速掙扎了一下,這時候另外一箇中年手裡攥着一把刀,奔着青年的後腰就是一刀。
‘噗嗤!’
隨着刀鋒入體,青年猛地挺了一下身體,但嘴被人捂着,也沒發出喊聲,那個拿刀的人也開始瘋狂的揮動手臂,短短十秒鐘內,在就青年身上捅了七八刀。
‘撲通!’
隨着那個堵嘴的中年鬆手,青年身子發軟的倒在地上之後,抽搐了一會,人直接就沒氣了。
那兩個中年乾死了自己的青年隊友之後,那個持刀的中年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青年,微微嘆了一口氣:“孩子,今天的事,你誰也別怪,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就像你說的,盆裡的湯就那麼多,少一個人喝湯,就多一個人能吃飽,我們也是餓急了。”
“行了,人都死了,你還說這些幹啥。”另外一箇中年斜了同伴一眼:“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放心吧,我之前出去上廁所的時候,看見巷口那邊停了好幾臺摩托車,隨便偷一臺,咱倆連夜往內M方向走,然後再乘坐短途客車回來,剛好能趕上火車。”另外一人點了點頭:“走吧,進屋換身衣服,咱倆也該走了。”
到了這一刻,看見院子裡這兩個中年的舉動,我已經徹底確定,他們就是一夥亡命徒了,看見他們倆向房間這邊邁步,我也不數數了,一揮手,第一個跳了下去。
‘撲通!’
‘撲通!’
‘……’
在我揮手的一瞬間,我們這邊的六個人齊刷刷的就跳進了院子內,迎面向我們走來的兩個中年,直接就懵了。
“別動!警察!”看見這兩個中年,我掏出槍,急中生智的吼了一句。
“哎呀我艹!”院子裡的兩個人聽完我的話,其中一個人就像瘋了一樣,轉頭跑到院牆邊上,也不知道哪來的力量,一個閃身就翻出了牆外。
‘砰!’
看見另外一個人也要跑,我對着天上直接打了一槍,隨後指着他:“再動一下,直接斃了你,信嗎!”
“別!別開槍!”這個人聽見槍聲之後,一點沒猶豫,也沒反抗,直接就抱頭蹲在了地上。
‘踏踏踏!’
那兩個被大龍叫過來的青年見我們控制住了一個人,直接翻出牆頭,奔着另外一人追了出去。
‘呼啦!’
在院子裡面這個人蹲下的一瞬間,大龍、楊濤我們這邊的三眼槍口全都指向了他,史一剛則轉身去裡面的房間翻找了起來。
地上這個中年被我們控制住以後,看了看楊濤我們倆的槍,又看了看大龍手裡的私改獵,頓時一愣:“哥們,你們真是警察嗎?怎麼還帶着獵.槍呢?”
‘嘭!’
大龍聽見這個人的問話,反手對着他頭上就砸了一槍把子:“沒向你問話的時候,把嘴閉緊了,你還能少遭點罪!”
“行,知道了!”
中年頭上被大龍砸了一道嘩嘩淌血的口子,十分明智的點了點頭。
我看了看蹲在地上的這個中年,又看了一眼院子當中的屍體,皺眉開口:“今天上午,盛東礦區山下的槍殺案,是你們做的?”
“對。”中年點了點頭:“辦事的就是你剛剛看見的這三個人,動槍的是小孟,我和老劉負責開車和望風。”
“小孟。”我指了一下那個已經死透的青年:“就是他?”
“沒錯。”中年點頭。
我也沒想到這個中年能夠這麼痛快的就把事情認了,但意外歸意外,還是繼續問道:“你們去盛東礦區殺人,是誰指使的?”
“我不知道。”中年搖了搖頭,看見我不相信的眼神之後,指着地上的那個青年,語速很快的解釋道:“這些所有的事,都是小孟聯繫的,最開始的時候,老劉我們三個是在建築工地上當力工的,平時小孟我們三個總在一起吃飯,這不是最近到了夏天嘛,幹活的時候又累又熱,有一天老劉就說,這麼活着還不如死了算了,我就玩笑說,既然要死,還不如干一票大的,如果成了,還能瀟灑幾天,然後小孟就說,他手裡有個活,能賺不少錢,問我們倆敢不敢做,當時老劉問小孟是什麼活,小孟說打斷別人的一條腿,每個人至少能分兩萬,在我們眼裡,小孟不過就是個小B崽子,我和老劉也都以爲他在吹牛逼,就玩笑着答應了。”
“後來呢?”
“沒想到當天晚上,小孟真的給了我和老劉每人五千塊錢,說是定金,當時我們問他具體要幹什麼事,小孟也沒說,他說我們都是底層工人,幹完活大家就跑路,不會挨抓,而我和老劉看見錢之後,也心動了,就同意了小孟說的事。”中年頓了一下:“直到今天早上,小孟叫我和老劉行動,當時我們三個騎着一臺偷來的摩托車,趕到了盛東礦區山下。”
“你們是騎摩托去的?”聽完這個人的話,我頓時一愣,我說的任哥查監控爲什麼沒找到線索呢,因爲在我們的潛意識裡,一夥職業槍手,肯定不會騎着摩托車犯案。
“對,我們騎摩托車之到了山下以後,先是跟小孟的一個朋友見了面。”
“他的朋友是誰?”聽完中年的話,楊濤也提高了音量,我也跟着打起了精神,因爲我們全都明白,小孟的這個朋友,無疑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內鬼。
“他的朋友,就是被我們乾死的那個人。”
‘刷!’
中年這句話一出口,我們幾個全都愣住了,我有些意外的看着這個中年:“你是說,聶文路是礦區裡的內應?”
“沒錯!”中年點了點頭:“最開始的時候,我們本來沒想幹死小孟的那個朋友,我們過去找他,是爲了在他那裡要其他司機的信息,以及打聽那些人的倒班情況,因爲最早的時候,小孟對我和老劉說,我們這次的活,只要隨便找個礦區裡的司機,打斷一條腿,嚇唬嚇唬他們就行了。”
“後來呢,後來你們爲什麼殺了聶文路?”楊濤眯着眼睛追問道。
“因爲他獅子大開口。”中年直言迴應:“那個被殺的青年最早是怎麼跟小孟談的,我們也不清楚,但是等小孟在他那拿完了資料以後,那個被殺的青年忽然開口,找小孟要五萬塊錢,還威脅小孟,說這錢他要是不給,就把事捅給盛東高層,我們這些人雖然是打工的,可是也都知道盛東公司代表着什麼,當時我和老劉都慌了,小孟也急眼了,他掏出了一把槍,對着那個青年腿上就崩了一槍,那個青年捱了一槍,也有點害怕了,就說不要錢了,讓小孟放過他,但是小孟怕他反悔,就沒有同意,然後又補了一槍,直接把人殺了。”
聽完中年的話,我站在原地沒作聲,同時也在思考着這件事情的真實性,這個中年說他們三個人都是工地的民工,這一點從讓他們身上的曬痕就能體現出來,但是他同時也把事情全都推在了那個死去的青年身上,而且還給聶文路扣上了一個內鬼的身份,一時間,我根本無從印證,他吐出來的這些消息,究竟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