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濤辦公室內,我端着酒瓶,聽見他說要等退出江湖才成家,不禁啞然失笑:“你覺得,咱們還能退出江湖嗎?”
“我們終要退出江湖的,不是嗎?”楊濤反問一句,隨後臉色淡然:“混好了,就像張帆一樣,洗白之後做個功成業立的大老闆,混不好,就像葫蘆哥和阿虎一樣,做個遊蕩在外的孤魂野鬼,不管怎麼樣,我們終究會離開這方江湖的,畢竟江湖沉浮,沒有人可以一直稱王,對吧。”
“算了,好好喝喝酒,不提這些掃興的事情了。”聽完楊濤的話,我跟他撞了一下瓶子,把剩下的半瓶啤酒一飲而盡,重新打開了一瓶。
“怎麼,你怕了?”楊濤看見我的舉動,啞然失笑。
“怕?”聽見這個字,我也笑了:“我從步入社會那天起,就很怕,但是走到今天,已經怕煩了、怕厭了,也怕夠了,如果真說怕的話,或許我怕的是明天吧,我期望明天到來,可是又怕明天的樣子,或許我們喝完這頓酒,一覺醒來,我就不在了也說不定,分別不就是這樣嗎,有的人繼續往前走,但是有的人永遠留在了昨天,呵呵。”
“你是不是還在爲今天被偷襲的事情擔心啊?”楊濤聽完我的話,喝了一口酒:“說真的,今天的事情,已經不是有人在第一次針對你了,對於這夥人的身份,你真的就沒有懷疑過嗎?”
“如果我對你說,這麼久以來,我一直就懷疑這些人的身份,你信嗎,自從當初咱們跟房鬼子鬥法,冷磊的叔叔被人殺死在榕樹大道的農貿市場,我又莫名其妙的頂雷開始,我就在懷疑了,可是懷疑有用嗎?”我看着楊濤反問一句,隨後繼續開口道:“之前葫蘆哥爲了幫我洗脫這個殺人犯的罪名,費勁心力抓住了陷害我的悍匪李成江,爲此把命都給丟了,而我也只是在李成江口中聽見了白頭翁這個名字,自那以後,我多方調查,可是始終也沒查到什麼消息,而前些日子,毛毛替我抵命以後,我又被人給騙到了周平,對面那夥人無比熟悉我的行蹤,也清楚的知道王帥的藏身地,他們一路上使用的人,都是D販子和吸D者,而放眼整個安壤,目前爲止,能做到這件事情的人,就只有一個白頭翁,咱們之前在三院的時候,袁琦對我說,那些偷襲希佑的亡命徒身上,也都檢測出了吸D的跡象,而且死法都跟我在周平縣遇見的人一樣,所以我現在懷疑,這個躲在暗處想要殺掉我的人,就是白頭翁,可是這又能怎麼樣,即使我知道這個要除掉我的人是誰,但是他長什麼樣子,在哪裡藏身,甚至爲什麼要除掉我,我都一無所知,面對這種情況,你說,我還能怎麼辦?”
“是啊,且不論這夥人的目的是什麼,但是他三番五次的插手咱們之間的事情,確實很麻煩,在我的印象中,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攪亂咱們的計劃了,遠的不說,就單單拿冷磊舉例,如果不是這些人插手的話,冷磊這個禍害,應該早都被咱們給剷除了。”楊濤停頓了一下:“不過綜合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來看,我感覺白頭翁這邊,跟冷磊之間應該是兩條線纔對,否則他們如果有所勾連的話,那咱們上次去南苑河灣抓人的時候,出現的就應該是一羣殺手,而並非是大洋了。”
“是啊,你說的想法跟我是一樣的,所以我最近這段時間纔會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冷磊身上,因爲咱們現在面對的威脅太多了,少一個對手,咱們就會減輕一方壓力,可是白頭翁的做法,雖然沒有在幫助冷磊,不過也始終都讓我沒辦法徹底除掉冷磊,他是在利用冷磊跟我的恩怨,讓我們彼此間產生制衡,因爲咱們這邊只有越亂,他對我下手的機會纔會更多,不是嗎。”
“問題是白頭翁這個人,作爲安壤最危險的大毒梟,爲什麼偏偏要跟你過不去呢,這一點,你想過沒有,我就不信,白頭翁在那邊好端端的經營着D品生意,忽然就會調轉槍口來對付你,他們這種人,低調都來不及呢,爲什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殺你呢。”楊濤停頓了一下:“小飛,你會不會是在不經意間得罪過這個白頭翁,但是自己都不自知,又或者說,這個白頭翁,本身就跟你認識?”
“不可能。”聽完楊濤的質疑,我擺手打斷了他:“白頭翁最早對咱們動手的時候,就是在榕樹大道的農貿市場那次,可是後來李成江也在看守所裡對我承認了,他們當時接到的指令,就是去除掉冷磊的叔叔,但是並非是針對我進行的,可是在那之前,我從來就沒有跟吸D販D的人產生過接觸,又怎麼會得罪白頭翁呢,還有經過我後來的調查,白頭翁就是一個老頭子,你說,我怎麼會認識這種人呢?”
楊濤聽完我的話,琢磨了一下:“這個世界上或許有無緣無故的愛,但絕對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恨,而且白頭翁作爲這個城市裡最大的大毒梟,絕對不會在沒有任何依據的情況下,選擇對你出手,所以我覺得,白頭翁跟你之間,肯定是有什麼過節,只是咱們還不知道而已。”
“他媽的,我怎麼會跟這種人產生瓜葛呢。”聽完楊濤的話,我無語的嘀咕了一句,繼續喝酒:“不過我的命也確實很硬,否則白頭翁的計劃哪怕成型一次,今天坐在這裡跟你喝酒的人,也不會是我了,對吧。”
“我現在擔心的不是白頭翁那邊,反而是冷磊。”楊濤停頓了一下,繼續看着我:“今天在南山公園那邊,你既然見到了冷欣去接應那些人,說明冷磊已經再一次的有了自己的勢力,咱們幾次抓捕冷磊失敗,已經把他的憤怒點燃了,而冷磊不管是爲了仇恨,還是爲了自保,都會對你展開報復,這樣一來,咱們接下來要面對的情況,似乎就更復雜了。”
“是啊,而且現在被逼瘋的人,不僅僅是冷磊,你別忘了,還有一個王帥呢。”我苦笑着回答了楊濤一句:“甚至還有不知死活的李飛。”
“白頭翁有錢有勢,王帥和冷磊兇狠殘暴,李飛的大哥被咱們逼死了,換成普通人,得罪他們其中的一個,估計都是個五馬分屍的下場,而你跟他們鬥到現在,不僅毫髮無損,而且跟他們鬥了個旗鼓相當,已經很不容易了。”楊濤寬慰了我一句。
“我能鬥過他們,是因爲盛東公司,否則你認爲,憑我自己,能敵得過誰啊。”提起這些事,我莫名感覺有些心煩:“算了,不提了,喝酒!”
“乾杯。”楊濤把就憑舉了起來。
……
我跟楊濤喝完酒之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可能是因爲喝了酒的緣故,我這一腳睡的很踏實,直到第二天一早,才被鬧鈴吵醒,看了下時間,已經七點半了,忽然想起來我今天答應了老仇要帶他出去轉轉,平時我過得幾乎都是黑白顛倒的日子,冷不丁起這麼早,還感覺有些不適應,坐起來緩了一會,開始洗漱,隨後下樓打了一臺車,趕到之前一天蹲冷磊的小區門外,把停在路邊的奔馳取回來,開車趕到了別墅區。
我在通往別墅區路上的時候,就給老仇打了電話,叫他洗漱一下,結果沒想到等我到了別墅區門前之後,老仇已經站在門口等我了,看見我的車停在路邊,老仇一瘸一拐的走過來,拉開車門坐進了車內:“小韓,辛苦你了。”
“應該的。”我也笑了笑:“仇哥,久等了吧?”
“沒事,我年紀大了,每天也睡不了幾個小時的覺,反倒是讓你起了這麼早,不好意思了。”老仇憨厚一笑,掏出了煙盒:“來,吸菸。”
“哎!”我伸手在煙盒裡抽出了一支菸,點燃:“仇哥,你今天想去什麼地方轉轉?安壤這個地方是古都,周圍名勝古蹟什麼的倒是很多,不過市裡倒是沒什麼好玩的,肯定跟沈Y那邊沒法比,要不然,我帶你去市外的幾個旅遊景點轉轉?”
老仇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旅遊景點的事情不急,小韓,你能不能先帶我去一趟榮礦路?”
“榮礦路?”聽見這個名字,我感覺有些陌生:“仇哥,你是不是記錯地名了,我就是土生土長的安壤人,但是也沒聽說過市裡有榮礦路這麼一個地方呀?”
“哦,對我,我忘了,這個地方,現在不叫榮礦路了,應該叫昔安街了,在城東那邊。”老仇聽完我的話,笑着解釋了一句:“當年安壤礦業剛剛興起的時候,城東也剛剛開發,而礦務局正好在那條街上,所以就取名叫做榮礦路,後來礦務局搬走了,那裡也擴寬了道路,所以就改名叫做昔安街了。”
聽完老仇的解釋,我咧嘴一笑:“仇哥,你可以呀,對本地的地形比我都熟,怎麼,以前來過安壤?”
“嗯,來過一次。”老仇咧嘴一笑:“整個安壤市,我只能找到榮礦路,當年我處了一個女朋友,他們家裡就是安壤的,她父親當時是礦務局的一個領導,因爲嫌我的家庭條件不好,就讓我跟他女兒分手了,當年我來安壤,就是我那個女朋友帶我回家見父母,也是在那一次,我們倆分手了。”
“你的初戀,那應該有年頭了吧?”我看老仇都四十多歲的年紀了,笑着問道。
“是啊,很多很多年了,而且我那個女友也不在那裡住了,但是既然來了,我還是想去看看。”老仇停頓了一下,笑了:“男人嘛,一輩子都是少年,長不大的。”
“是啊,男人哪那麼容易長大啊。”聽完老仇的話,我也跟着一笑,駕車帶他向昔安街方向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