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一陣秋風吹過,漫天的落葉被席捲着飄散,四周落針可聞,只有樹葉簌簌的聲音。
“算了吧!”我笑着開口:“在學校裡的時候,我就對我自己有了一個很精準的定位,我知道可能我這一生,都沒辦法給你七彩祥雲,卻從未想過你的蓋世英雄不會是我!可能我對你的很多承諾都還沒有兌現,但我愛你,不對,是愛過你,一定是真的。”
“韓飛......”高蕾再次落淚,瘦小的身影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我的兄弟們還在等我,我先走了!”我感受着自己快要崩潰的情緒,準備逃跑。
“既然我們已經分手了,那還有件事情,我得跟你說清楚!”高蕾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糾結了好久,纔再次開口:“以後,你不要再跟冷磊他們那些人混在一起了,其實他根本就不配做你的兄弟,至少從北京回來以後,他就已經不再把你當成兄弟了!”
“我跟磊磊的關係,不用你來評說!”我語氣生硬的迴應了一句,轉身就要走。
“剛回安壤的時候,我被綁架的事,你還記得麼?”
“你是說,張宗亮那次?”我很疑惑,不明白高蕾爲什麼會提起這些。
“對,就是那一次,其實那件事,根本不是張宗亮乾的!”高蕾聲音不大,但卻很堅定的說道。
‘刷!’
聽完高蕾的話,我的動作頓時僵住了,隨後轉過身,嘴角抽搐的看着高蕾:“是誰幹的?”
“是冷磊!”高蕾對我露出了一個苦笑:“當時綁走我的人,是冷欣和張仕嘉!怎麼樣,你沒想到吧,告訴你,其實就連我都沒想到,在我看見冷欣的那一刻,腦子裡面徹底就亂掉了,我實在想不通,你拿他們當做過命的兄弟,可是他們爲什麼要綁架我!”
“不可能!不可能是磊磊做的,你別挑撥我們的關係!”
高蕾根本不理會我的話,自顧的繼續說道:“冷欣他們綁了我之後,把我送到了城東的一個小村子,他一個朋友的姥姥家裡面,然後他們就走了,半夜的時候,磊磊來見過我一次,我當時問他你在哪,他說你喝醉了,在房子睡覺,我又十分不解的問他,爲什麼要綁架我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而且你和他又是最好的兄弟!”
聽完高蕾的問題,我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他怎麼說。”
“他跟我說,他那時候跟田瘋子在一起,但是田瘋子這個人,沒什麼大出息,跟着他肯定沒前途,所以他吞併田瘋子,也是早早晚晚的事,只不過他身邊能用的人太少了,他需要你回去幫他,但是那段時間,你跟張宗亮還沒有徹底決裂,磊磊也沒有絕對的把握,能讓你留在他身邊,所以他就自導自演,給你弄了這麼一出好戲,綁架了我,然後栽贓嫁禍給張宗亮,這樣一來,你就完全沒有了退路,而且冷磊也可以藉機報復張宗亮,完全就是一舉兩得!”高蕾頓了一下:“當時我問磊磊,你們是最好的兄弟,他爲什麼要對你這麼絕情,而磊磊告訴我,他並不打算傷害你,只是想斷了你其他的選擇,讓你回到他身邊,那一刻,我覺得冷磊這個人,真的特別可怕!”
高蕾的一番話說完,我感覺十分震驚,腦海中一陣眩暈之後,我咬牙看着高蕾:“這一切,你爲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因爲我愛你,所以想保護你!”高蕾很認真的回答道:“從這一件事情裡,我就覺察到了,其實我們認識的那個大大咧咧又貪玩的冷磊,並不是真正的他,他的骨子裡,其實是一個及其冷血無情,而又六親不認的人,他能爲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去嫁禍張宗亮,讓你跟他自相殘殺,而他做這一切的目的,又是爲了扳倒田瘋子,當時那種情況,如果我告訴了你真相,以你的性格,肯定是要找他對質,這樣一來,他絕對不會放過你......小飛,你清醒一點吧,你真的認爲,一個連自己曾經和現在跟過的大哥,都能滿不在乎的人,真的適合做你的兄弟嗎?當時你去接我的時候,我就委婉的跟你說過,讓你離磊磊遠一點,求你離開他,可你不僅不聽,還十分感激他幫你救出了我,呵呵,真可笑,你沒想到吧,就是這個你心中最好的兄弟,卻一直讓你在他的陰謀和謊言中感恩戴德。”
聽完高蕾的話,我鼻子一酸,隨後鼻血順着嘴脣,滴滴答答就往下淌,高蕾看見我流鼻血了,也不再說話,邁步就要走過來。
“別動!”我伸手攔了她一下,自己大口的喘息着,我感覺喉嚨裡面,也有一股很濃重的血腥味。
高蕾有點心疼的看着我:“當時我沒跟你說這件事,就是怕對你的打擊太大了,我求磊磊放過你,讓你退出這個圈子,但是他跟我說,他並不想害你,只是想跟你一起打造一個未來,他還跟我承諾,只要我事後把被綁架的事情,全都推到張宗亮身上,他就會好好的保護你,我當時竟然傻傻的相信了,我以爲磊磊是真心的把你當成兄弟,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在那個時候,田瘋子也打算拉攏你,所以原本想要把你留在身邊的磊磊,又把你當做了前進路上的絆腳石!”
我擦乾鼻血,無限自嘲的開口笑了,這一刻,我終於知道了。磊磊他們一直把我視作眼中釘、肉中刺的原因,原來僅僅是他莫須有的認爲,我也許會站在田瘋子那邊。
高蕾也笑了,笑容同樣很悽婉:“也許是上天眷顧你我吧,冷欣他們找來關押我的那個朋友,叫做孫兵,開始他總是緊張兮兮的,後來他也是跟我聊天才知道,原來我是你的女朋友,對我的警惕性一下就沒有了,還總跟我聊起你們小時候的事,他跟我講你們跟戴箏、明軍、王亦那些人打架的事,越聊到後來,他對我的警惕性越少,甚至根本就不看着我了,所以我那天晚上才能順利的跑出去,不然按照磊磊原本的計劃,他是打算在你親手廢了張宗亮以後,纔會放了我的,因爲你只要廢了張宗亮,那你們倆和張宗亮之間的仇恨,就都會凝聚在你一個人身上,如果你以後不受他控制了,他完全可以把你交給張宗亮,或者用這件事去報警,不管怎麼選擇,都根本不用他自己動手,可是他低估了你的善良,更沒想到你會把張宗亮放了,所以他纔會對你懷恨在心,因爲張宗亮走了之後,肯定會念你的好,卻會對冷磊更加記恨!”
我聽着高蕾的話,自己聯想着這些年發生的各種事情,越想心中就越加絕望,當初因爲高蕾被綁架的事,我們把張宗亮抓了回去,但是審訊中我卻發現,高蕾根本就不像是被張宗亮綁架的,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我才選擇放了他,只是後來因爲高蕾平安回來了,並且她也說綁架他的人是張宗亮之後,我才相信那一切,都是因爲張宗亮的演技太好了,現在想想,當初在我接到高蕾,回去見磊磊的時候,他見面就給了我一拳,原來也只是在掩飾內心的忐忑。
自從我踏上社會開始,就一直跟磊磊在一起,我們雖然跟扈濰在一起混過一段時間,但扈濰並沒打算帶着我混,所以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張宗亮應該是我的第一任大哥,那時候我什麼都不懂,只想着跟張宗亮好好地混社會,想來磊磊那時候,應該也跟我是一樣的想法,但是最後因爲亮哥黑了我們的錢,磊磊毅然決然的選擇了離開。
再後來,等我也回到安壤的時候,磊磊已經跟田瘋子在一起了,那時候我心裡十分的不明白,田瘋子這個人,論魄力沒有扈濰兇猛,論頭腦沒有張宗亮聰明,磊磊爲什麼的會選擇跟田瘋子在一起,後來鴨老四離開的時候,跟我說過,磊磊之所以選擇田瘋子,正是看中了田瘋子的平庸,想一口吞了他,從而取代他在社會上的位置,那時候我一直當鴨老四說的是醉話,也沒往心裡去,並不是我不相信磊磊沒有這個實力,而是我覺得鴨老四的話,太過於天方夜譚,因爲在我的世界裡,從來都沒想過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個混子,還能踩着自己的大哥上位,我不相信,磊磊會這麼沒有人性!
可是當我聽完高蕾的一番話,再跟鴨老四的話相互一驗證,一個昭然若揭的事實,已經血淋淋的擺在了我眼前,那就是不論是張宗亮還是田瘋子,這兩任我們跟過的大哥,都不過是磊磊眼中的犧牲品,磊磊對他們從未有過信任,更未有過尊敬,這一刻我才發現,跟磊磊比起來,我太幼稚了,也太不成熟了,當我還在想着,怎麼能做一個合格的混子的時候,磊磊已經不費吹灰之力,就扳倒了兩個在社會上略有名氣的社會大哥,而一直自詡爲磊磊最好的兄弟的我,竟然對這一切毫無察覺,甚至渾然不知,我不知道這是當局者迷,還是我太過單純。
高蕾看見我一個人在原地呆愣良久,輕輕的開口:“韓飛,該告訴你的事,我都跟你說完了,信我一句,別在社會上混了,你鬥不過那些社會上的混子,你跟我說過,你混社會是爲了身邊的兄弟和女人,可是現在這一切,都辜負了你......不要再相信冷磊了,一直以來,你都只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繼續跟他混下去,等有一天他打算拋棄你的時候,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你信我一句,別在瞎混了,以你的性格,根本就走不到周坤、李雲武他們那種高度,與其這樣做一個無所事事的小混混,還不如找一份正經工作,小飛,你的家庭條件根本就不允許你這麼肆無忌憚的在外面混社會,明白嗎?這些都是我的真心話,雖然咱們的感情破裂了,但我說的這番話,真的是爲你好。”
“呼!人會變,夢想也會變,可能是我的成長太過緩慢,已經趕不上冷磊追求目標的速度了。”我聽着高蕾的話,長長的嘆了口氣:“謝謝你的提醒,不過在我眼裡,你的所做作爲,也並沒有比他高尚到哪裡去,有一句話,雖然是違心的,但我還是要說,祝你和邊傑,永遠幸福!”
這句話說完,我轉身就走,直至我的身影消失在高蕾視線裡的時候,才停下腳步,一個馬上就要到二十一歲的男人,在這個狗日的社會上混了兩年的小混子,到這一刻,愛情沒了,友情也變得充滿了陰謀的味道,我真的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我他媽到底還能相信什麼,到了最後,我一個人蹲在馬路邊上,哭的稀里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