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豪見我也覺得那些人可疑之後,自己點上了一支菸,又遞給我一支:“車裡有傢伙嗎?”
我點點頭:“有幾根鎬把,還有一把砍刀!是我們在工地的時候,預防小偷用的!”
“拿進來吧,如果他們敢在弘文的靈堂鬧事,我就算拼命,也得把他們留下!”國豪攥了一下拳頭,紋着花臂的胳膊青筋暴起,關節也噼裡啪啦的響了幾聲。
“我去拿!”史一剛答應一聲,拿着車鑰匙出門,當着遠處那些人的面,就把刀和鎬把拿出來,拎着進屋了,那些人看見史一剛拿東西之後,反而不屑的笑了笑,繼續在那邊聊天、說笑。
又過十多分鐘之後,五臺出租車在豪庭酒店門口停滯,隨後閻王帶着二十來人下車,呼呼啦啦的就邁步進了酒店大堂。
“飛哥!”閻王看見我之後,笑着打了個招呼,也對國豪點了下頭。
我拿好早就準備好的玉溪,遞給了閻王兩條:“給弟兄們的煙。”
“替我謝謝東哥!”閻王狀態不錯的跟我點了下頭,隨後扭頭看着他帶來的衆人:“兄弟們,明天就是我大哥甘楚東手下曾經的大弟,張弘文,文哥的祭日,咱們今天來,沒別的目的,就是保證文哥的英魂,不受到那些蠅營狗苟的驚擾,來,在場的這些人,聽過文哥名號的,都跟我去給文哥上柱香!”
Wшw• тTk an• ¢〇 ‘呼啦啦!’
閻王身後那些人聽見他的吆喝之後,都向前邁了一步,隨後排隊去靈位前點燃了貢香,自覺地在閻王身後站成兩排。
‘刷!’
閻王滿意的看着衆人,頓了幾秒鐘,雙手突兀的把香舉過頭頂,畢恭畢敬的鞠了一躬:“文哥千古,佑我盛東!”
“文哥千古,佑我盛東!!”二十多個黑衣青年齊齊鞠躬吶喊,看起來十分的有氣勢。
閻王第二躬:“英魂不散,萬古長存!”
“英魂不散,萬古長存!!”
“文哥一路走好!”閻王鞠完了三個躬之後,帶着衆人排隊把香插在了香爐裡面,隨後向外一揮手:“兄弟們,幹活了,都機靈着點!”
‘踏踏踏!’
那些人聽見閻王的吩咐,紛紛踏步出了酒店門口,從後備箱裡面拿出鋼管和棒球棍什麼的,明火執仗的就站在了停車場那邊。
“這個B養的,排面整的挺大啊,一個混外圍的,張嘴閉嘴的就佑我盛東,呵呵,倒是挺會來事的!”國豪看見閻王那一套好似**電影裡搬出來的流程之後,調笑着評價了一句。
“外強中乾,真打起來,這羣人跑的比誰都快!”我叼着煙,也笑着答了一句。
“一人拿二百塊錢人頭費,你還能真指着他們給咱們賣命啊?”國強理解的笑了笑,隨後伸手拍了下我的肩膀,伸手把阿振和史一剛也叫了過來:“咱們不能讓閻王自己帶隊,不然有什麼突發狀況,他不會處理,這樣,咱們把他們的隊伍打散,每人身邊帶五個人,我和韓飛守住停車場的兩個出入口,你們倆帶人守住酒店的前後門,有事隨時打電話聯繫!”
“妥!”
大家紛紛點頭,出門就開始各自攏人,很快就按照國豪的吩咐,把酒店的各個入口卡了起來,而遠處那些一直在盯梢的人,看見我們這邊來人了,也都緩緩上車,不疾不徐的離開了。
下午的時候,外面又來了兩臺車,來回在酒店外面的路上巡視了好幾圈,最後同樣也離開了,車上的人連面都沒露。
......
收拾了一天之後,弘文的靈堂基本上佈置的差不多了,當天晚上,大家就在酒店簡單的吃了點東西,隨後老舅在附近的小旅館開了幾個房間,公司的這些人都住了進去,閻王的手下也被遣散,只有他帶着兩個人住了下來,晚上臨睡覺之前,老舅又讓子謙給我們每個人挨個發了一套衣服,都是統一的黑色西裝和白色襯衫,牌子是阿瑪尼的,雖然面料摸起來不錯,但我覺得應該是假的,因爲就爲了一個祭祀典禮,如果要買一大推真的阿瑪尼,這個開銷也有點太大了,除了衣服之外,核心成員還每人多發了一雙木森林的皮鞋。
第二天早上五點,我們就被統一的叫了起來,大家在附近找了個早餐店簡單吃了點早餐,就聚齊在了酒店門口,閻王也再次打電話,開始聚人。
五點三十,天剛矇矇亮。
豪庭酒店門前,二十多個青年穿着統一的黑衣,看起來異常肅穆,人羣中,我們這些核心成員,都是統一的在右胸口的位置上,佩戴着一朵白色的小花,而阿振和閻王他們這些外圍的人,則都是左臂繫着一條白紗。
十多分鐘之後,我遠遠的就聽見了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聽聲音,我就知道是二哥來了,他那個破皮卡,沒別的優點,就是噪音大。
‘吱嘎!’
皮卡停穩了以後,我看了一眼,貨箱裡拉的都是一些禮炮和爆竹什麼的,隨後二哥推門下車,他的眼睛有點腫,氣色也不怎麼好,一看就知道昨夜沒怎麼休息。
“小二,東哥呢?”看見二哥自己來,大斌開口問道。
“今天弘文的祭日,康哥也要參加,東哥留在公司,等到中午酒宴開始的時候,他會接上康哥一起過來,老舅今天不會來,他被東哥派去弘文家裡了,弘文從小就沒媽,他爸心臟也不太好,所以老舅會去陪他嘮嘮嗑,寬慰一下老爺子!”
“行,那咱們這邊就開始張羅吧!”國豪點了點頭,對身邊人擺了下手:“來,把車上的禮炮都卸下來,在酒店門口擺好了,從六點開始,每隔半小時放一次!”
‘呼啦啦!’
閻王帶來的人聽見國豪的話,大家都過去幫忙開始卸車。
“這點禮炮,還是少!”大斌看着皮卡車滿滿的一貨箱禮炮,皺眉搖頭:“子謙,你開着車,再去買兩千塊錢的,弘文生前喜歡熱鬧,咱們今天多放點,讓他聽聽響兒!”
“行!我也買五百的!”子謙點了下頭,掏出車鑰匙就要走。
“等會,給我也帶兩千的!”國豪說着話,從包裡點出兩千塊錢,就遞給了子謙。
“我也買五百的!”
“我也是!”
明傑和晉鵬也都掏出錢遞了過去,看見這一幕,我心裡一陣暖流,大家在這個時候出錢,肯定不是爲了演給誰看,因爲唯一能看見的弘文,已經死了,爲了一個故去的人,還願意出錢的人,我想,這真的就是爲了兄弟情義吧,看見大家都出錢了,我也湊上去,掏出身上全部的三百多塊錢,遞給了子謙,阿振和史一剛也湊過來,每人出了二百,這時候大家都是爲了個心意,也沒人在乎錢的多少,子謙也就照單全收了,而一心想要加入盛東公司的閻王,再看見掏錢以後,頓時把目光看向了皮卡那邊:“哎!你別那麼搬啊,掉下來不摔壞了嗎,你讓開,我來!”
大家這邊一忙,時間很快就到了六點,時間一到,碼成一排的各色禮炮爆竹齊齊鳴響,聲聲迴盪的震響,逐漸喚醒着這個城市的清晨,隨着禮炮響起,酒店門口的大音響裡面,也適時的放出了輓歌。
我看着天空中炸裂的禮炮,聽着屬於弘文這首淒涼的輓歌,心裡百感交集,我不知道弘文當初赴死的時候,有沒有恐懼過,有沒有掙扎過,我也想不通,人究竟是應該庸庸碌碌的活着,還是該像張弘文一樣轟轟烈烈,即使到最後把命都混丟了,還是有這麼多的兄弟記得他,紀念他。
隨着天色逐漸明亮,各色的社會車輛,浩浩蕩蕩的就開始奔赴向酒店的方向,一個又一個寫着輓聯的花圈被堆放在宴會廳的門口,很快就形成了一條花花綠綠的長龍,我看着輓聯上的名諱,有我在學生時代就耳熟能詳的社會大哥,也有最近幾年剛竄起來的江湖新秀,甚至還有一些像我當初一樣,連吃飯都費勁的小混子,就算騎着摩托車過來,也要在酒店門口擺上一個花圈,隨後也不好意思過多停留,擺完花圈之後,十分低調的就離開了,從這上百個花圈我就能看出來,弘文真的像大家說的那樣,當初在社會上的名聲,的確挺好的。
看着酒店門前絡繹不絕的車輛,史一剛嘬了下牙花子:“如果有一天我能混成張弘文這樣,死了也值了!”
聽見史一剛的話,阿振呲牙一笑:“放心吧,等你死了那天,我肯定給你送個花圈!”
“呸呸呸!真晦氣!”聽完阿振的話,史一剛頓時啐了一口:“等你死了!我送你一百個!”
“我就多餘跟你這個傻逼講道理!”阿振無緣無故被罵了一句,也有點急眼:“剛纔不是你自己說的,如果能混成這樣,死了也值麼!”
“我那是比喻,比喻,懂嗎!”
“比喻你爹個籃子,就你這B樣的!死了都沒人給你送花圈!”
“對!你就是不死,都有人給你送!”
“哎哎哎!差不多得了,你倆別在這鬥嘴,先忙正事!”我看見兩個人要開撕,頓時插了一句。
隨着時間推移,前來弔唁弘文的人越來越多,除了一些送完花圈就走的,也有很多人邁步就進了酒店的靈堂裡面,祭奠弘文的大多是社會人,江湖人士的圈子,都是越往上混人數就越少的,這些人彼此之間也都比較熟識,上完了香,就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聊天,我一直在跟着二哥前前後後的招待,我本來不想去,但二哥非說這是個結交朋友的好機會,讓我必須跟着。
期間路過王冬蛟那張桌子的時候,他一眼就認出了我,伸手拍了下我的肩膀:“小夥子,好好跟着楚東混,會有前途的,整不好哪天,你就能接替弘文的位置呢!”
王冬蛟話音剛落,田肅沙挺着個大肚子就進來了,伸手指着王冬蛟:“王冬蛟你挺大個人,怎麼這麼損籃子呢,咋的,咒我弟弟死呢?!”
“三哥,看你說的,我這可真是好話!你怎麼還挑理了呢!”王冬蛟呲牙一笑,迎着就走了上去。
“沙哥!”看見沙哥之後,我挺開心的就打了個招呼。
“哎!”沙哥爽朗了一笑,摟了我肩膀一下:“上次那件事,我一直想找你吃個飯,但你大哥也是真忙,一直沒時間讓我見着你,這樣,中午坐我桌上,咱倆好好喝點!”
“妥了!那您先聊着,中午我找您!”我答應了沙哥一聲,就接着跟二哥忙去了。
腳不離地的跑了一上午,大廳裡面已經坐了三四十人,我站的腿都酸了,時間也臨近了酒席開始的時間,我終於找機會開了個小差,躲開了二哥一會,自己站在門口抽菸。
‘吱嘎!’
我煙還沒等點上呢,就聽見了一陣劇烈的剎車聲,擡頭向外一看,一臺金盃麪包車略微減速之後,對着停車場的欄杆就撞了上去。
‘嘭!’
停車場門口的鐵欄杆頓時被撞的變形,金盃車絲毫沒有減速,直接就衝進了停車場。
‘嗡!’
隨着一陣發動機的轟響,金盃後面的路口又有十多臺車,迅速向宴會廳這邊紮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