捱了一下之後,我捂着肩膀後退了兩步,眼睛發紅的看着站在球桌上的強子,他也居高臨下的指着我:“韓飛,當初在豪庭酒店,我已經讓你跑過一次了,今天你他媽還敢來送死!?”
“我這一生,可能怕過很多人,但你索強,絕對算不上裡面的一個!”說完了之後,我攥着刀就向強子衝了上去,對着他腿上就紮了一刀,他擡腿一閃,意外的踩在了一個檯球上面,隨後重心不穩,一下向後栽倒過去。
‘噗通!’
幾張球桌之間,也就隔着一米多的距離,強子在倒下去之後,後背先是砸在了另一張球桌上的邊緣,隨後才摔在了地上,手裡的鋼管也脫手而出,我幾步跑過去把他壓在身下,對着他臉上揮拳猛擊。
“艹你媽的,今天你們既然來了,就誰也別想走!”房間裡面,一個跟大樊長的一模一樣,但臉上沒有疙瘩的青年罵了一句,帶着三四個人就衝了出來,想來他就是二樊了。
史一剛看見二樊從房間裡面出來了,在一邊的檯球桌上,撿起檯球就開始往那邊扔,拳頭大的檯球就向掉雹子一樣的往上砸,‘嘭!’的一聲就砸倒了一個人,那個人剛爬起來,身上再次捱了一下,被史一剛這些檯球砸的,二樊他們罵罵咧咧的,只能再次退回了房間裡面,阿振見狀,抄起一根比較粗的檯球杆就衝了上去堵在了門口,揮舞着球杆像長矛似的往裡面猛懟,就這樣,二樊他們幾個被堵在裡面,一時也出不來。
“艹你媽,我他媽從小把你當兄弟,你就算不想跟我在一起玩了,那分道揚鑣就算了,你至於跟冷磊一起禍害我嗎?啊?至於嗎?!”看着身下的強子,我心頭滿是怒火,拳拳到肉的就往他臉上打,幾拳下去,他的臉就腫起了很高的一層,鼻子也被打破了,嘩嘩淌血。
強子的後背剛被另一個檯球案子卡了一下,此刻根本沒有力氣從地上爬起來,捱了我四五拳之後,他咬牙嘶吼了一聲:“你打吧!你他媽有種就打死我,就像小時候,家屬院那些孩子打我一樣!”
聽見強子的吼聲,我舉在半空中的拳頭緩緩停滯。
面對這張從小跟我玩到大的臉龐,我心軟了。
‘刷!’
強子看見我停手了,眼淚也跟着流了下來:“我爸幹了一輩子保安,我媽打了一輩子零工,兩個人都四十多歲了,也沒買上房子,搬到市裡之後,我爸就騙我奶奶,說把她也接到市裡來,大家一起住,於是就零首付買了個房子,用我奶奶的退休金還房貸,住了兩年之後,我爸媽嫌我奶奶歲數大了,不想伺候了,就把她的工資本扣下,把她趕出去自己租房子,韓飛,你是你奶奶帶大的,可你記得嗎,我奶奶對我有多好?我爸把我奶奶趕出去的那天晚上,我指着鼻子罵他是個畜生!蛀蟲!我爸什麼都沒說,反手就打了我一巴掌,也就是從那一天,我從家裡搬了出來,去國際酒店做了個服務生,知道爲什麼嗎?因爲國際酒店管吃管住,我在那裡工作,就不用回家了,一回到那個家,看着奶奶住過的房間,我他媽自己都覺得我們這一家人噁心!我拼命地賺錢,就想給我奶奶買個房子,哪怕只有二十平米,也夠我們祖孫一起住了!她已經那麼大年紀了,至今還租住在一個連爐子都沒有的小破平房裡面,那個房子連自來水都沒有,一到冬天,茶缸子裡面的水都他媽能結冰,這是人過的日子嗎?!”
聽見強子的話,我眼圈也跟着紅了:“從我爸去世開始,我就沒交到過新的朋友,我能夠信任的,就只剩下你們這羣發小了,你他媽爲什麼還要逼我!爲什麼!?”
“我也不想這樣!我也不想!懂嗎?!”強子悲痛欲絕的看着我:“難道你覺得我做服務生,就被人瞧得起了嗎?我告訴你,不僅外人瞧不起我,就連跟我在一起的那些服務生,都JB合夥欺負我!自從那天遇見你之後,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那時候我知道你在混社會,就一心想留在你身邊,因爲混社會來錢快,我只想快點賺錢,無論是用什麼手段,說真的,在田瘋子身邊那段時間,我無比的開心,天真的以爲咱們會一起闖、一起混、一起拼!因爲咱們是兄弟,是那種真正打斷骨頭連着筋,穿開襠褲長大的兄弟!可現實呢?狗日的現實就是,我發現冷磊你們那個圈子,比我們那些服務生之間的勾心鬥角還要更復雜!開始的時候,我是站在你身邊的,可我慢慢發現,你變了!你的軟弱了,變的沒有了小時候那股子狠勁,而冷磊私下找我,跟我說讓我在你和他之間站隊,我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他,因爲在面對冷磊和張仕嘉他們的時候,你可以一退再退,我卻沒的選擇了,他們對你有所顧忌,但我在他們眼裡,狗JB都不是,如果不選擇同流合污,我就只能被他們踩在腳下,直到踩死……”
“退出去吧,別在這個圈子混了,等我混好了,我給你拿錢,行嗎?”看着強子陌生的樣子,我也眼圈泛紅。
強子聽完我的話,流着眼淚就笑了:“你?呵呵!你現在跟着甘楚東,連自己都自顧不暇,你憑什麼照顧我?安壤成千上萬的混子,這些人都想找個有實力的財團支持自己,但他們都沒成功,而我卻做到了,我們跟在房永根身邊,外人都說我們走了狗屎運,但我知道,那都是他們在羨慕我們!我這個人沒什麼大魄力,膽子不大、打架也沒有你們厲害,我不會選擇向冷磊一樣,爲了報復你選擇混社會,也不會像你一樣,選擇爲了保護身邊的人去混社會,我就是爲了錢!你們可以爲仇恨和信仰去賣命,但能讓我賣命的,只有錢!我很享受現在這種生活,跟在房永根身邊,我有錢、有勢、有女人,也能給我奶奶在市裡的正規小區租房子,現在只有這些東西,才能帶給我安全感!”強子雙眼無神的看着我:“這些,你一樣都給不了我……小時候大家在一起,都盼着長大,但是真的長大了,才發現,小時候那種日子,回不去了!”
“真正回不去的不是時光,而是慾望……呃!”
我還要開口說點什麼,忽然被一隻胳膊死死的勒住了脖子,瞬間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眼前的場景全都花了,臉上也憋的火辣辣的,我想把脖子上的胳膊拽下來,卻連擡起手的力氣都沒有,史一剛見我被勒住了,兩步竄過來,“啊”的大喊了一聲,對着大樊的身上就踹了一腳,把他給踹倒了,然後對着他頭上連跺了兩腳。
“咳…咳咳咳.…..”
被大樊鬆開之後,我坐在原地大口的喘息了幾下,強子也掙扎着要爬起來,這時候,被阿振堵在房間裡面的二樊也硬捱了一下,一腳把阿振的檯球杆踹斷,就從裡面衝了出來,阿振攥着半截球杆,噼裡啪啦的就跟他們打在了一起,我看了一眼,也撿起強子掉在地上的鋼管跑了過去,一鋼管打在一個人的脖子上,幾下就把他抽倒了,二樊看見我之後,舉刀對我就劈了下來,我擡手一擋,泛起一陣金屬撞擊的聲音,二樊再次舉刀,我的左臂頓時被劃開了一道小口子,隨後一個人舉着棒球棍,對着我就砸。
‘咔嚓!’
阿振舉起檯球杆替我一擋,球杆瞬間被砸斷,隨後棒球棍‘嘭’的一下就把我砸了個趔趄,我舉着鋼管順勢一推,這個人臉上直接就豁出了一道大口子,我對着他的肚子一腳,他捂着臉就跪在了地上,阿振抓着另外一個人的頭,使勁往牆上撞了兩下,也放倒了一個。
“艹你媽,既然想玩命,那就來吧!”二樊牟足了力氣,對着我就劈了一刀,我側身一躲,刀身幾乎跟我擦臉而過,砍進了檯球桌的木頭框上,陷進去了很深,在二樊往回拽刀的時候,我對着他手腕連砸幾下,然後一腳把他踹了出去,史一剛從我身**着卡簧刀竄上來,一刀就紮在了二樊的腿上,接着一拔刀,二樊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嘭!’
我跟着一鋼管砸在二樊頭上,震的手都麻了,二樊也隨着我這一下栽倒在了地上,這時候球室裡面已經亂糟糟的了,滿地都是斷球杆和檯球,還有黏糊糊的血,空氣中都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腥氣。
“呼!”
我看見被大樊、二樊這些人都被打倒了,站在原地大口的穿着粗氣,此時我也有點後怕,因爲剛纔二樊劈我的那一刀,如果擊中了,我不死也得是個植物人,想到這裡,我頓時一身冷汗。
短暫喘息了一會之後,阿振點上一支菸塞到我嘴裡,隨後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真他媽懸!”
我擡頭一看,阿振心臟的位置,衣服被劃了一道大口子,裡面的皮膚也被刺破了一點,應該是匕首扎的。
史一剛看見對夥的人都倒了,擦了下臉上的汗:“接下來咋整啊?”
“砸了!”我伸手一揮,然後撿起一根鎬把,對着身邊的玻璃球杆展櫃就砸了下去,然後阿振和史一剛也動手,我們把房間裡面的燈具、吧檯、冰櫃,電腦什麼的就全給砸了,大廳裡面很快就變的一片狼藉。
阿振看着地上的強子,目光詢問的看着我:“把他弄回去?”
“算了,他傷的挺嚴重,帶回去也是麻煩!”我看了一眼鼻青臉腫的強子,隨意的揮了揮手:“走了!走了!”
‘鈴鈴鈴!’
我剛說完話,電話就響了,我看了一眼號碼,接通了電話:“喂,張騰?”
我話音未落,張騰就語速很快的說道:“飛哥!我看見有十幾個人,拎着刀從球室的入口衝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