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收下我的二百塊錢之後,盤腿坐在車的後排座椅上,嘴裡叼着煙,開始跟我侃侃而談的吹起了牛逼:“你如果真想開遊戲廳,而且想做大做強,那麼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得有過硬的關係,公安、工商、消防這些單位裡面,都得有門路,否則少一個廟沒燒香,那就得等着關門大吉,其次你還得選一個好位置,這種好位置指的是交通便利、大家都能找到的地方,但絕對不能選在繁華的商業區,因爲這東西涉及賭博,肯定隔三差五的,就會有人輸紅眼了之後過來鬧事,所以無論關係多硬,也別去觸這個黴頭……”
“嗯!”聽見青年的一頓叨逼叨,我一點都沒往心裡去,因爲我之所以跟他閒扯,就是想套出裡面看場子那些人的情況。
十五分鐘後。
這個青年打開話匣子之後,就跟不知道累一樣,還在唾沫星子橫飛的繼續講述着:“……然後呢,就是選擇受衆,你一定得明確自己想要招納的客人,是哪一種羣體,然後再投其所好,多上一些他們喜歡玩的機器,當然了,開一個遊戲廳最最重要的,就是得有一個好的機修師傅,因爲機修師傅是負責調配所有賭博機勝率的人,一個牛逼的機修師傅調出來的機器,並不是讓客人一直輸,而是讓客人贏,而且客人膽子大的話,還能贏很多,說白了就是讓客人上癮,就比如雷動最早有一個機修師傅,對賭客的心理拿捏的特別準,那時候新來的客人,都會被領到特定的機器前面,他們剛開始玩的幾把,都會先押小的試試水,但總能連着出現大滿貫,客人遇見這種情況的時候,還以爲機器出了故障,所以小押一把大滿貫,馬上就會中獎,但是數額一大,就會被吞了,這樣反覆的玩幾次,他們就上火了,然後越押越大,等陷進去了,就很難再往外抽身,只不過後來這個機修師傅,被幾個外地來的人,高價給挖走了……”
“哥們,那我這個遊戲廳裡,看場子的人,該從哪找呢?”我見這個青年說了半天也不往正題上嘮,只能岔開話題,開始引導他。 Wшw.t tkan.¢ ○
“……”青年聽完我的問題,笑了笑,接着就沉默下去,不說話了。
“哎!問你話呢!”花熊見青年不做聲,扭頭問了一句。
青年再次一笑,眨巴了幾下眼睛:“哥們,信我一句話,別研究了,你們整不過雷動這些人!”
我聞言一愣:“你這話什麼意思?”
“從你讓我上車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你啥想法了,我也不是傻逼,你說我能相信,有人花二百塊錢,去向一個小偷打聽怎麼開遊戲廳嗎,我要是有這個能耐,早就自己幹去了!還玩雞毛二指禪啊?”
“你既然知道我們想問你什麼事,那怎麼還扯了半天別的事呢?”我頓時感覺自己低估了這個青年。
“廢話,我怎麼也得對的起你給我的這二百塊錢呀!”青年自來熟的拿起煙盒,再次點上了一支:“哥們,看在你買了我好幾部手機的份上,我跟你說句實話,你們哥倆不是第一個想要對雷動下手的人了,我記得好像是前年的時候,外地一個社會大哥的兒子來周平上學,然後被同學帶到這裡來玩,還不到一個禮拜的功夫,就在這個遊戲廳裡填進去了二十多萬,後來那個社會大哥怒了,直接開過來了十多臺車,聚了四五十人,但還是沒整過雷動,鬧了十幾天,最後還不是得乖乖掏錢,才把兒子贖回去的麼……還有去年,三個從鄉下上來的傻小子,以爲自己摸清了雷動的命門,一心認爲雷動這地方,就算出了事也不敢報警,所以就拎着刀來搶劫,結果當場就被打死一個,後來雷動這邊出了兩個人去頂罪,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這個遊戲廳的李總,背後的關係很複雜,所以我也勸你們哥倆一句,別給自己找不痛快,我能看出來,你們倆也是在社會上跑的,不過我提醒你們,雷動電玩城,這雷動兩個字,取的就是雷打不動的意思,一般的混子,還真扒拉不動它!”
我聽完青年的話,眉頭很快皺成了一個疙瘩,我還真沒想到,眼前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小電玩城,竟然會這麼棘手。
青年看見我變了臉色,再次開口道:“呵呵,不過你要是想知道里面的情況,我還真有點內幕消息,也許能幫上你點忙!”
“什麼消息?”
“一千塊錢,我就告訴你!”青年對我搓了搓手指:“這個消息,是我在裡面一個看場子的朋友,喝醉了之後順嘴禿嚕出來的,不一定有用,但絕對是個內幕。”
“關於哪方面的?”
“就是你想知道的,看場子那些人的事唄,怎麼樣,聽不聽?如果想聽你就出錢,如果不想聽,我現在就下車,咱們就當沒見過。”
“你說吧!”我短暫思考了一下,就在手包裡點出一千塊錢,遞給了青年。
青年數了數手裡的錢之後,把錢往懷裡一揣,笑着開口道:“雷動電玩城裡面看場子的人有十多個,帶隊那個叫何明,今年三十多了,不算什麼大混子,不過這裡面的學生啥的,普遍都挺怕他,但別人不知道的是,除了何明之外,能跟他平起平坐的人,還有一個叫楊濤的,而且他跟何明一直不對付,不僅是何明,這個楊濤跟其他看場子的那些人,關係也都處的不是很好。”
“你是說,讓我們對楊濤下手?”
“我只是負責跟你們介紹裡面的情況,至於你們要幹什麼,那與我無關!”青年聳了下肩膀,繼續道:“楊濤這個人,我平時也見過幾次,看樣子撐死了也就20歲左右,他是在大約半年,前忽然出現在這裡的,我那個看場子的哥們說,楊濤來的那天,就上了一百塊錢的分,在一樓贏了一千多之後,直接上了樓,在樓上又贏了好幾萬,場子的機修師傅掃了幾眼,直接認定了這個楊濤會調機器的勝率,當時兩夥人就幹起了,據說這小子特別能打,動手之後,一個人放倒了七八個!”
花熊聞言咧嘴一笑:“操,你當遊戲廳裡看場子那些人,全是紙糊的啊,能讓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孩全打倒了?”
“這件事我不知道真假,也是聽說的,不過那幾個看場子的人,都說楊濤挺能打,至少對付兩三個普通人不成問題!”青年聽見花熊的質疑,也有點臉紅:“這個楊濤就是因爲能打,才被遊戲廳的李總看上的,據說那天鬧到了最後,楊濤被何明用一把沙噴子堵在了房間裡,然後那個李總就出現了,也不知道怎麼談的,從那之後楊濤就留下了,而且享受的是跟何明一樣的待遇,他們那個級別的人,一個月的工資大約在四千左右。”
“他們玩命看場子,就給這麼點工資啊?”花熊聽說這裡面兩個帶隊的人,工資竟然這麼低,表情十分意外。
“這裡雖然賺錢,但是工作的人也多啊,而且客人大多是學生,他們這些看場子的也很少打架,這個遊戲廳裡,除了機修師傅的工資能達到一萬多塊錢,剩下那些人,拿錢最多的也就是何明跟楊濤了,其餘那些看場子的,一個月才一千五!”
我見青年說着說着又要跑題,連忙糾正道:“別提工資的事,你繼續跟我說說這個楊濤的情況!”
青年點點頭:“具體的情況,我也是聽我那個看場的朋友說的,他說楊濤這個人吧,性格比較獨,而且對遊戲廳裡的事也不怎麼上心,所以後來李總就不讓他看場子,而是負責高利貸那一塊去了,我只知道有一次一個女孩欠了賬,那天何明也喝了點酒,就半推半就的把那個女孩睡了,楊濤遇見了,也沒給何明什麼好臉色,還當面罵了何明幾句,而何明自從楊濤來了之後,心裡也一直憋着氣,他認爲李總偏心,讓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孩跟他平起平坐,有點埋汰人的意思,所以雙方的間隙一直就挺大的,一來二去的,積怨也越來越深,後來這種事發生的多了,倆人就幹起來了,何明長的特別壯,看着跟牛犢子似的,但動手之後,愣是沒打過楊濤,當時還有好幾個拉偏架的,都被楊濤給打了,雖然這個事最後被李總制止了,但從那之後,場子裡的人都說楊濤六親不認,慢慢的就沒人跟他來往了,本來這個場子裡面是管吃管住的,而楊濤自從那次跟何明動手以後,就一個人搬出來住了!”
“這個楊濤住在哪,你知道嗎?”我聽完青年的話,心裡頓時有了點別的想法。
青年擡手,指着我們這條街道的盡頭:“看見了嗎,就是那個亮着燈的小旅店,寫着熱水免費那個!”
“謝謝了啊,哥們!”我聽青年說完這個情況,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沒啥好謝的,你出錢,我說話,這個事談完了之後,以後咱們誰也不認識誰!”青年咧開嘴笑了笑,推門下車,很快返回了遊戲廳裡。
花熊看着青年離開的身影,回頭看着我:“如果這小子說的是實話,那咱們應該可以研究研究這個楊濤!”
“沒錯,楊濤是負責高利貸那一塊的,只要抓住他,咱們就能知道,閔可究竟陷進去了多深!”我頓了一下,想起了青年說的楊濤打倒七八個人的事,雖然那個青年說話喜歡吹牛B,但半真半假的聽起來,估計這個楊濤對付一兩個普通人,還是沒問題的,於是開口對花熊問道:“你車裡有傢伙嗎?”
花熊點了點頭:“後備箱墊子底下有把弩,是我平時打野雞用的,還有個工具箱,裡面有一根活口扳子!”
我點點頭:“憑咱們兩個人,想在遊戲廳裡面動手,肯定幹不過那些人,先把車開走,找個地方,咱們倆單抓一下這個楊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