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既然你想把事攬過去,那我就奔你說話唄。”葫蘆哥見劉九龍是這個態度,沒什麼表情的點點頭,隨後看着身後的那些青年:“這樣,你們先把這幾個無關的人帶出去,守住外面,別人外人進來。”
“明白。”一個帶隊的青年伸手抓住潘海的幾個小兄弟,就轉身出門了,房間裡只剩下了楊濤、史一剛我們幾個人。
‘啪!’
葫蘆哥坐在椅子上,點燃一支菸吸了幾口,看着潘海笑了:“你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大潘吧?”
潘海看着葫蘆哥,微微嚥了下口水:“哥們,我就是個做小買賣的生意人,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呵呵,我看你也不像。”葫蘆哥說罷,又看着劉九龍:“說說吧。”
劉九龍看着葫蘆哥手裡殺氣騰騰的五四手槍,腦門上一層虛汗:“你想聽什麼,我都說。”
“你的上線是誰啊?”
劉九龍沉默了半天,輕聲答道:“……我不知道。”
“放你媽的屁!你如果不認識上線,他可能讓好幾十萬的資金,在你的賬戶上面流水嗎?”史一剛話音落,拎着卡簧刀就要動手。
“給我錢的人,不是我的上線。”劉九龍沒等我們發作,就語速很快的補充了一句,看着我們疑惑的表情,直白的開口:“嚴格來說,我沒有上線。”
“那你打到李學樂和紀思博戶頭裡的錢,是誰給你的?”葫蘆哥聽完劉九龍的話,若有所思的皺起了眉頭。
“是高金。”劉九龍直接說出了一個名字。
“嗯。”葫蘆哥應了一聲,用手指點了一下,示意劉九龍繼續。
“大約是在七年前吧,我離開老家,來龍城這邊打工,最早的時候,我是在客運站那邊蹬三輪車的,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我接觸上了高金,當時他問我有什麼夢想沒有,我說我想開個網吧,每天自己玩着遊戲,還能把錢給賺了,多好啊,等我們倆混熟了之後,他忽然對我說,他要投資給我開一家網吧,問我同不同意。”
我看見劉九龍沒有什麼表情的臉,插嘴道:“面對一個陌生人,提出這樣的條件,你不疑惑嗎?”
“豈止是疑惑,我簡直嚇壞了。”劉九龍沉默了一會:“可我還是答應他了,因爲相比於風險,我更害怕貧窮。”
我思考着劉九龍話語真實性的同時,繼續問道:“高金給你開網吧的條件是什麼?”
“洗錢!高金給我開網吧的時候,就跟我說好了,網吧的所有收益都歸我所有,但是我也需要幫他做一些非法的事,主要就是洗錢,網吧開起來之後,他隔三差五就會聯繫我,有時候是匯款,有時候是現金,經常會送來不少錢,而我則負責把這些錢變成網吧的合法收入,利用網吧幫他將這些錢洗白,然後匯到他指定的賬戶。”劉九龍說完,看着我們:“我的主要工作就是洗錢,一旦有金融機構介入,像我這種身份的人,每天賬戶上輸送的利益,跟我的社會地位根本不成正比,肯定是一查一個準,而高金給我開網吧的條件,就是一旦我被查了,只能把鉅額財產來源不明罪自己扛下來,不能反咬他。”
“……”劉九龍說完話,葫蘆哥我們幾個人面面相覷,均是一臉懵逼,因爲對於金融上的事,我們幾個誰都不懂,所以劉九龍話語的真實性,完全沒法考證。
“他說的是真的。”已經被嚇破膽的潘海看見我們不相信的表情,也唯唯諾諾的開口:“不僅是九龍自己,就連我開這個小超市,也是高金投資的,除了我們倆,鎮上還有七八家各色的小商鋪,都是被高金以這種情況控制的,老闆無一例外,全都是外地人,我們這些人的存在,都已經有好多年了。”
聽見潘海這麼說,我內心對於他們話語的真實性相信了一點,但同時也開始頭疼了,如果以劉九龍這種地位,在大潘團伙裡都是邊緣人的話,那我們今天的動作,真的就有點打草驚蛇了,如果事情真如劉九龍所說,他們的存在已經好多年了,那麼這個大潘,又爲什麼會忽然掉轉槍口,來對付我們呢,想到這裡,我看着潘海:“這個高金是幹什麼的,還有,他平時有沒有綽號?”
“高金是鎮上利民藥房的老闆,沒聽說他有什麼外號,他左臉上有一道很明顯的傷疤,看起來像是燙傷。”潘海說着頓了一下:“雖然不知道你們爲什麼要找他,但是我感覺,是這個高金應該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爲什麼這麼說?”
“我跟高金接觸的時候,總感覺他也像是一個給人跑腿的,我曾經玩笑的問過他,都有這麼多錢了,爲什麼還要擔着風險,親自拋頭露面,而高金給我的回答是,錢再多也不是自己的,他看起來有錢,但也只是別人和肉他喝湯,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可能察覺到自己失言了,就沒再往下說。”
聽完潘海的話,我有點煩躁:“你沒撒謊?”
“小兄弟,高金給我的,只是一個小超市,你感覺面對槍口,我有必要用命替他撒謊麼?”潘海看着我,很實在的答了一句。
潘海話音落,房間內徹底陷入了沉默,面對這個結果,我忽然有了一種我連興奮劑都喝了,然後辛苦鍛鍊三個月,最後猛然揮出一拳,卻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
短暫的沉默過後,葫蘆哥擡頭看着面前的劉九龍:“我們去你店裡鬧事的情況,高金知道了嗎?”
劉九龍搖搖頭:“我沒跟他說,但他在龍城的眼線很多,你們在我那裡鬧的這麼兇,這種事肯定瞞不住他。”
“也不一定,高金上星期來過我這裡一次,說要去海南那邊一趟,得半個多月才能回來,按照這種情況,他現在應該不在龍城。”潘海爲了儘早擺脫我們,討好似的賣了一波隊友。
“即使他人不在這裡,應該也已經接到電話了。”葫蘆哥對於潘海的話並不感興趣,而是向劉九龍反問道:“你來潘海這裡的事,都有誰知道?”
劉久龍搖搖頭:“沒人知道,我就是過來吃個便飯,再說了,我也不知道你們對付我是因爲高金,還以爲是我在其他方面惹到你們了呢。”
聽葫蘆哥這麼一問,我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對劉九龍問道:“以前的時候,高金手下的這些小掌櫃裡,有沒有人出過事?”
“有!”劉九龍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那個小掌櫃出事之後,是怎麼處理的?”
“一切照常運行……高金這個人很謹慎,所以他挑選的這些掌櫃,都是外地人,在本地根本沒有朋友,這樣一來,這些小掌櫃就很難結成關係網,而且我們的店鋪都很分散,雖然高金沒有明說,但是我感覺他把我們分散開的目的,就是怕我們這些人會互相認識,所以除了我和潘海調查過其他的小掌櫃,他們其餘人都是互相不認識的,甚至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
我眉頭一皺:“既然高金把事情做得這麼隱秘,你們倆爲什麼會知道互相的身份?”
劉九龍瞥了下嘴:“其實早在高金找我們之前,我和潘海就認識了,當初我們倆是一起在客運站蹬三輪的,但是高金不知道我們這層關係,當初我以爲高金手下只有我一個小掌櫃,直到後來有一天,潘海跟我說起了這個秘密,我才發現我們倆走的路是一樣的,互相有了底之後,我們倆又偷着調查了一番,才發現高金手下,有一個很龐大的關係網,不過這件事其他掌櫃都不清楚,估計跟我當初的想法一樣,還都以爲高金手下只有他們自己呢。”
聽完潘海的話,葫蘆哥的表情一下就輕鬆了,他盯着劉九龍看了一會:“你得跟我走一趟。”
“呵呵,行!”劉九龍看着葫蘆哥手裡的槍,很釋然的站起身,笑了:“既然你扣住我的目的,是爲了找高金的麻煩,想必在你那裡,我是不會受到傷害的,對吧?”
“你是個明白人。”葫蘆哥一擺手,史一剛和楊濤一左一右,直接把劉九龍給跟上了。
說完劉九龍的事,葫蘆哥又看向了潘海:“你得幫我個忙。”
“你說。”此時的潘海已經從恐懼中緩和了不少,很認真的點點頭。
“等高金回來,你得幫我把他釣出來。”
潘海低頭思考了一下:“想讓我幫你們可以,但是你們得保證九龍的安全,他是我現在唯一的朋友。”
“那是自然。”葫蘆哥點了點頭:“但不止是劉九龍,你老婆也得跟我們走。”
“什麼?”潘海聽見這句話,一下站了起來:“我跟你們沒有任何衝突,你憑什麼要帶走我的家人?!”
“你沒得選擇。”葫蘆哥根本沒理會潘海的質問,直接站起了身:“我抓到高金,你老婆和劉九龍就都能活,反之,不僅他們會受到傷害,而且等我收拾高金那一天,你也得給他陪葬。”
劉九龍看着潘海糾結的神色,輕聲開口:“老潘,別猶豫了,如果真的有人把高金扳倒,對於咱們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潘海看了看劉九龍,又看了看我們,彷彿下了很大決心一樣,重重點頭:“如果我妻子出了意外,我就算傾家蕩產,也不會放過你們。”
“就你這點家產,我讓你翻一百倍,你也扒拉不過我。”葫蘆哥在房間內翻找了一下,拿出紙筆擺在了潘海面前:“把你們已經知道的那些小掌櫃的鋪子,全給我寫下來。”
“呼!”
潘海拿起一瓶啤酒啓開,一口氣悶了大半瓶之後,拿起圓珠筆,很快在紙上寫出了一個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