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哥聽完我的話,伸手拿起一根還在燃燒的松木枝,點燃了一根菸:“沒什麼想不明白的,咱倆讓翟應林耍了。”
“翟應林?!”我聞言一愣,隨後很快通透了其中的關節:“他媽的,肯定是這個老王八蛋,因爲咱們倆過來的時候,大宣是蒙着面把咱們倆接走的,一直到咱們倆在安樂窩拿着錢離開,連咱們倆都不知道自己去的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既然大宣這麼謹慎,又怎麼可能讓咱們倆被幾個賭徒跟上呢。”
“沒錯。”東哥貼臉色陰沉的點了點頭:“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爲那幾個人真的是爲錢來的賭徒,他們跟上咱們,是因爲暗中盯着大宣接咱們進山的地點,可是剛纔他找我要寶馬的車鑰匙,我就感覺不對勁了,因爲他們即使把車開走,也拿不到車的手續,一輛盜搶的寶馬X6,他們使大勁,也就能買個十多萬塊錢,而且賣盜搶車輛的風險很大,尤其是國內的車國內賣,很容易就會被查出來,按照正常人的思維,誰會在已經搶了八百多萬的情況下,還他媽會冒着暴露的風險,去多拿這額外的十多萬呢,除非……”
“除非他們的目的,壓根就不是爲了錢,何況他們如果是跟着咱們出來的,路上的那個深坑都沒法解釋,我感覺,在安樂窩的時候,翟應林跟咱們藉口說籌錢需要時間,應該就是再給這些人有足夠的時間準備,對咱們進行搶劫。”我接過了東哥的話:“他們拿走的那臺X6,咱們已經抵押給翟應林了,同時抵押的,還有你在安壤的房子,龍城景區內的一座山,以及一品城的股份,現在翟應林讓人把這筆錢搶了回去,就相當於一分錢沒花,就把咱們抵押的這些東西拿在了手裡,同時還把已經抵押給他的車也搶走了,這樣一來,如果咱們還不上錢的話,他肯定還有讓咱們用別的東西頂賬,也就是說,咱們今天晚上過來,不僅一分錢沒拿到手,裡外一算,還他媽的賠了一千多萬,所以他讓那些人留着你的命,是因爲只要你活着,那麼今天你簽字的抵押協議就會一直有效,他不僅搶了咱們的錢,還打算逼着你去履行協議!”
“翟應林這個人,太貪了!”東哥點點頭,算是默認了我的一番話:“之前在安樂窩,他給我開出用一千八百萬抵押一品城股份的時候,我是真的動心了,但咱們跟他並不熟悉,所以我也沒敢把股份全押給他,按照我之前的想法,即使咱們沒有拿下一鐵礦,那以咱們手裡剩餘的資金,也可以輕而易舉的將抵押給他的二成股份贖回來,沒想到他竟然使出了這樣的一個路子,翟應林這一手空手套白狼,竟然玩的這麼露骨,現在看來,他是想借着這一把事,吞了一品城啊!”
東哥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說的我心驚肉跳,徹底沒了主意:“那咱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現在老舅已經拿着一品城的股份去銀行質押了,如果翟應林逼着咱們還錢,那麼他這個窟窿,就只能用銀行貸款去堵,可是這麼一來,銀行的貸款同樣也出現了漏洞,單單他這一邊,就幾乎耗空了咱們辛苦在龍城打下的基業……”
“這麼一來,你想要競拍一鐵礦的事,不就泡湯了嗎?”
“沒錯,到今天爲止,即使算上翟應林這筆錢,咱們的競拍押金還差了一千多萬呢,現在我已經把能抵押的東西,全都押出去了,可以說一無所有,經過翟應林這一把事,咱們不僅一分錢沒拿到,還被他黑了近一千萬的資產,我幾經被逼到絕路了,如果我現在終止運作一鐵礦的事,最終的結果,將是咱們把借來的錢退出去之後,一品城也會被翟應林吞走,即使竭盡全力把這個窟窿堵上,咱們這幾年,也他媽白玩了。”東哥把菸頭扔進火堆裡,伸手搓了搓臉:“這筆錢,咱們無論如何都得追回來,負責盛東真的就沒法翻身了。”
我想了一下:“要不然,咱們託康哥幫忙找找這個翟應林呢,之前康哥不是也在翟應林那裡借過錢嗎,他們肯定有聯絡。”
“不行,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康哥知道,否則咱們要買一鐵礦的事,很快就會露出風去,到時候找康哥幫忙,只會適得其反。”東哥搖頭,有些犯愁的將我回絕:“我現在最怕的,就是翟應林搶劫咱們,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事情就鬧得更大了!”
“早有預謀?”我再次皺眉。
“希望,翟應林真的是爲了錢吧。”東哥煩躁的搓了搓臉,徹底陷入沉默。
東哥話音落,我在煙盒裡抽出一支菸點上,嘴角抽動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不得不承認,翟應林這一招白手套,玩的是太他媽生性了,他的舉動,無異於先搶走了東哥的女朋友,隨後又在東哥的褲襠上,狠狠的悶了一腳。
因爲翟應林,已經數年沒有傷過元氣的盛東公司,一夜之間,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
半小時後。
隨着一陣刺眼的燈光劃破夜幕,國豪的蘭德酷路澤4700還有二哥的普桑,便先後沿着山路駛來,停在了路邊,隨後車門不斷開關,二哥、國豪、阿虎、楊濤、史一剛、趙淮陽等人,衆人齊刷刷的向我們這邊走來。
“哎呀我艹,你們倆怎麼還受傷了呢?”國豪看見東哥肩膀上染血的破布條,還有我臉上乾涸的血跡,瞬間立睖起了眼睛,直接急眼了:“這他媽誰幹的!!”
“你別喊,我的傷沒事!”擺手打斷了國豪,呼了口氣,看向了二哥:“我讓你準備的東西,準備的怎麼樣了?”
“按照你的吩咐,我們沒帶安童過來,除了周桐人在醫院,剩下的人到齊了,傢伙有三把槍,兩長一短,其餘的全是刀,倉促之下,這已經是極限了。”二哥頓了一下:“咱們家的響兒,都在龍城那邊,你這邊又催的太緊,我……”
“夠了,上車!”東哥根本沒等二哥把話說完,站起來就往車那邊走:“三把槍,國豪、阿虎咱們三個每人一把,其餘人拿刀。”
“大哥,你的傷……”國豪見東哥帶傷上陣,想要開口。
“走了!”東哥壓根沒接茬,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呼啦!’
其餘人看見東哥動身了,紛紛跟在了後面,而史一剛和楊濤他們則明顯放慢了腳步,湊在了我身邊。
“哥,今天晚上,是咋回事啊,Boss咋還讓人給崩了呢?”史一剛看見東哥怒氣衝衝的樣子,又看了看周圍荒涼的景色:“哎,你倆是不是鑽到山裡的哪個賭局上耍錢,東哥輸沒了,找高利貸借錢,對方沒借錢,還把你倆給揍了?”
“你別胡咧咧了,今天晚上,東哥是真急眼了。”不得不說,史一剛有時候的想法,真他媽挺敏銳,雖然事情沒猜對,但是竟然張嘴就把我們要去的地方猜了個大概,不過想想也是,這種深山老林裡,除了那些開賭局的,估計也沒有別人會來了。
“小飛,到底出什麼了?”楊濤看見我一臉嚴肅的模樣,也正色問道。
“這件事挺麻煩的,一時半會的,我也沒辦法跟你們說的太清楚。”我們幾個說話的時候,東哥他們已經上了國豪的酷路澤4700,直接向着安樂窩所在的方向竄了出去,然後剩下的史一剛、楊濤、趙淮陽我們幾人,也紛紛鑽進了二哥的普桑裡,而趙淮陽很有眼力的坐在了駕駛位,跟在了酷路澤後面,等車啓動後,我精簡了一下語言,繼續開口道:“今天晚上,東哥帶着我來這邊借錢,但是等我們拿到錢走了之後,那夥放貸的人跟我們玩陰的,派人把東哥我們攔在了路上,把我們剛拿出來的錢給搶回去了,不僅如此,東哥的寶馬,也讓那些人搶了!那些搶劫犯是以第三方面孔出現的,但是東哥我們倆已經討論過了,這件事,十有八九都是放貸的人玩了一手黑吃黑!”
“我艹,在安壤這地界,搶甘楚東,這羣人傻逼了吧?”史一剛聞言,頓時愕然。
“不是,這好端端的,東哥怎麼會跑到這種山溝溝裡面,來借高利貸呢?”楊濤一語抓住了重點。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一品城運作要用錢,或者是準備對付房鬼子的吧。”我含糊的應了一聲,沒提一鐵礦的事。
“借多少啊?”
“八百五十萬,全被對夥給搶回去了,加上東哥的X6,總價值差不多一千萬吧。”
“多少?!”
開車的趙淮陽聽見我這一句話,手都跟着哆嗦了一下,隨後我們這臺普桑方向一歪,底盤卡在一塊突起的石頭上,傳出了‘咣’的一聲,差點扎到溝裡去。
“借了八百多萬,東哥不走帳,全拿的現金啊?”史一剛聞言,五官都快縱到一起了:“八百多萬加在一起,都快他媽一百多斤了,你倆扛着就走了?”
“我們只拿了五十萬現金,剩下的錢是用黃金抵賬的,一共十幾根金條,全被搶了。”提起這件事,我從心底感覺到憋屈:“對夥來了四個人,全帶着槍,當時東哥拿着槍,跟對面駁過幾次火,打傷了對面一個人,但是也捱了一槍,失足掉進了山溝裡,槍也被摔丟了,再後來,我們倆就被對面的人搶了。”
“不是,我他媽就納悶了,對面的人既然已經把錢借給你們了,然後又給搶了回去,自己搶自己的錢,那他們的爽點在哪呢?拿你們練搶劫玩呢?如果不想借,直接就不給錢得了唄!”開車的趙淮陽直到現在,還沒繞過這個彎來。
史一剛身後就在趙淮陽頭上拍了一巴掌:“你他媽是不是傻逼,飛哥不是說了麼,對面是讓第三方動手,最後他們把錢搶了回去,但是咱們的欠條還在他們手裡呢,也就是說他們一分錢沒花,咱們就倒欠了他們八百多萬,這還不算利息和東哥的車呢,懂了不!”
“哎呀我艹他血姥姥的,這主意是JB誰想出來的,這也太他媽缺德了吧?!”趙淮陽反應過來之後,頓時拍着方向盤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