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應林聽見我問起三葫蘆,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有些好奇的看着我:“你怎麼會問起這個人?”
“你認識他?”看見翟應林這個表情,我繼續追問了一句。
“不認識。”翟應林搖了搖頭:“不過這個人,也是我們計劃裡的一部分。”
“什麼計劃?”我脫口而出。
“呵呵,你的問題超綱了。”翟應林笑而不語。
‘嘩啦!’
看見翟應林的表情,我掏出手槍,直接抵在了他頭上,壓低了嗓音:“我他媽問你話呢!什麼計劃!”
“看起來,你好像還挺關心這個人的。”翟應林看見我猙獰的表情,並沒害怕我手裡的槍:“再給我抽口煙。”
我瞪着翟應林沒動。
翟應林看着我:“你還想不想知道?”
“操!”我煩躁的罵了一聲,收起槍,把煙塞到了翟應林嘴裡。
“三葫蘆這個人,我沒見到過,只是接到了上面的指令,說要接觸一下這個人,但是這個接觸,究竟是拉攏他,還是除掉他,我就不知道了,因爲這件事,一直是高金在辦,既然你們已經找到了二瞎子,那高金這個名字,你們應該不陌生吧?”
聽翟應林提起高金,我忽然想起來了大約半年前,我撞見三葫蘆跟高金見面的那次,於是話鋒一轉:“這個高金,是你們的人,對嗎?”
“是,但是我跟他不熟。”翟應林對我動了動下巴,再次抽了一口煙,隨後繼續道:“我們這些人,在安壤的勢力,只有一個經營了很多年的地下賭場,除此之外,幾乎就沒有別的生意了,這麼多年來,我們賭場的核心目標只有一個,就是撈錢,直到最近這段時間,隨着我身後那個賭場大股東的話語權越來越重,我們纔開始琢磨起了別的事情,因爲我們的勢力不在這邊,所以這些年賭場內的人員更換,都是大老闆那邊派人過來……”
“你說謊。”我打斷了翟應林的話:“我不想知道你們內部人員更迭的事,但是這個高金,已經在這邊紮了這麼多年了,你們又是爲一個老闆共事的,你說不了解,這可能嗎?”
“你說什麼?”翟應林聽完我的話,也愣住了:“你說高金已經在這邊好多年了?他不是在半年前被大老闆臨時派過來的嗎?”
“在此之前,你真的沒見過高金?”看見翟應林在一瞬間做出的反應,我感覺他真的不像裝出來的。
“我說了,咱倆的話題,如果事關核心機密,我不會說,但既然是聊天,這種無關緊要的話題,我也不會瞞你,懂嗎!”翟應林果斷迴應完我的話,也變得一臉好奇:“這不可能啊,地下賭場這一攤,始終是我在負責的,如果高金之前一直在這邊,我不可能沒跟他接觸過,如果你的情報沒錯,那麼高金,可能是大老闆的一步暗棋吧。”
“關於高金接觸三葫蘆的事情,你還知道多少?”我並沒有跟翟應林過多的糾結於高金的事,繼續問起了三葫蘆。
“我說了,我知道的不多,當初高金跟我接觸,是大老闆的意思,我們兩個人又是平級,所以我也沒權利去問他的事,不過看高金的架勢,好像是準備用三葫蘆做什麼事,開始的時候,兩個人談過幾次合作,可是後來不知道爲什麼,他又跟三葫蘆翻臉了,他們倆最後一次見面,高金被三葫蘆打了一槍,但是沒死,還在我們這裡養了兩個月的傷……”
“後來呢?”
“哪有什麼後來,我能說的,只有這麼多了。”
接下來的時間內,我和翟應林的交談便陷入了僵局,不管我問什麼,他都開始保持緘默。
自從三葫蘆說要去那夥毒販子手裡幫我搶回殺老冷的人,已經過去了快小一個月了,但卻始終沒有傳回任何消息,一想起三葫蘆走之前,跟我說的那句如果他不再聯繫我,肯定是出事了,我就打心底感覺恐懼。
最近這半年來,三葫蘆背叛了東哥,背叛了康哥,也得罪了房鬼子,最後還出賣了那些毒販子,可以說這些人對他的態度,都是欲殺之而後快,但是自始至終,我都沒有打心底恨過三葫蘆,別管他對別人怎麼樣,但是這麼久以來,他對我是發自內心的好,這一點我能感受的到。
這一晚,我最終在對三葫蘆的擔憂中沉沉睡去。
……
人在忙的時候,總感覺時間飛快,但是這一閒下來,日子就彷彿白開水一般,什麼滋味都沒有了,不知不覺間,我們在這個小山村,已經度過了快一個星期,每天什麼事都沒有,就是吃飽了混天黑,東哥那邊沒有任何消息。
這天中午,史一剛我們幾個吃過午飯之後,正在院子門口曬太陽呢,忽然就聽見村子裡的方向,傳來了‘吭~~’的一聲悶響,給史一剛嚇了一跳:“我艹,啥JB動靜?”
“不知道啊,可能是大車輪胎爆了吧。”周桐聽着這個聲音,也有點懵。
“走啊,過去瞅瞅去唄?”史一剛頓時看熱鬧沒夠的說道。
“汽車爆胎有什麼好看的。”我興致缺缺,坐在原地沒動。
“看他們換輪胎,不也比坐在撅着這強嗎,走唄!”史一剛繼續攛掇。
“行,走吧,正好我去商店買條煙。”這幾天下來,我買的煙也抽沒了,而且在這蹲着屬實無聊,就想着去溜達一圈。
周桐也站了起來:“那你倆等會,我去換條褲子,看看村裡有啥好看的小姑娘沒有,要個微信啥的。”
“換什麼褲子,咱們在這幹啥呢,你心裡沒數啊。”史一剛掏出槍扔給了周桐:“你留下看家!”
“那你幫我帶袋辣條。”周桐吸着大鼻涕妥協。
“行吧。”
“……!”
史一剛我們倆離開破房子之後,順着村路走了大概能有十幾分鍾,遠遠地我就看見村子中間的一個小廣場上,正坐着一個老頭,面前擺着個鐵爐子正點着火,老頭手裡正搖着爐子上,是一個黑咕隆咚的老式爆米花機。
這個老頭的爆米花機,現如今已經快絕跡了,但是當年的農村,還有不少走街串巷的老人,喜歡挑着擔子崩爆米花,賺點菸酒錢啥的。
早期的爆米花在加工時,穀物置於鐵桶容器中的加熱,使得玉米處在高溫高壓的狀態下加壓,米粒內的大部分水分變成水蒸氣,由於溫度較高,水蒸氣的壓強增大,使已變軟的米粒膨脹,但此時米粒內外的壓強是平衡的,所以米粒不會在鍋內爆開,等機器蓋子被打開,玉米被突然釋放在常溫常壓下,鍋內的氣體迅速膨脹,壓強很快減小,使得玉米粒內外壓強差變大,導致玉米粒內高壓水蒸氣也急劇膨脹,瞬時爆開玉米粒,即成了爆米花,當年只要街邊有這種響聲,各家各戶的小孩肯定都開始拎着玉米和大米往外跑,這是很多80、90後的回憶,但是這種街頭景象,如今在城市裡已經很少見了。
“哎呀,我都多少錢沒見過這種洋爐子了!”史一剛看着老頭手裡的轉爐,很是新鮮,聞着空氣中散發出來的香味,史一剛擦了擦口水,我們最近這幾天在這,吃的基本都是麪包和方便麪啥的,嘴裡的確沒什麼滋味,所以看着眼前的爆米花,頓時令他食慾大振,史一剛看着一邊的我:“飛哥,你餓不?”
“我還行吧,你要是想吃,咱倆就買點唄!”我也挺長時間沒吃過這種爐子壓的爆米花了,所以蹲在地上,抓起了一把。
“老大爺,你這鍋,都能崩啥呀?”史一剛蹲在路子旁邊,一邊往嘴裡塞爆米花,一邊問了一句,我們小時候吃的爆米花,一般都是大米和玉米的,所以史一剛想問的,應該是這個事。
“崩啥?我這爐子啥都能崩!”老頭看了一眼無知的史一剛,隨後‘吭’的一聲,又爆出了一袋子爆米花。
“你咋這麼能吹牛逼呢!”史一剛聽完老頭的回答,也來勁了:“那我給你整倆磚頭子,你也能崩啊?”
“你拿來,我給你崩!”這老頭也挺倔。
“行,你在這等着,別走昂!”史一剛轉身就往回走。
“小剛,你別他媽扯淡!”我看見史一剛在這沒事找事,皺眉呵斥了一句。
“哎呀,我又不傻,還能真讓他崩磚頭子啊!”史一剛說話間,轉身就往回跑,同時對着老頭喊道:“你等着,我拿東西去!”
“這孩子,腦瓜子缺弦!”老頭低頭嘀咕了一句,隨後接過了一個小孩遞來的大米和一塊錢加工費,繼續開爐。
也就十分鐘不到,史一剛就一手攥着一個土豆子,又就跑了回來,遞給了老頭:“哎!大爺!給你二十塊錢,你給我崩兩個土豆子吃,行不?”
“崩土豆子?”老頭聽着史一剛提出的要求,略有點懵逼。
“啊,我不願意吃爆米花,我願意吃薯片,但是村裡的商店不賣!”史一剛說着還掏出了二十塊錢:“這活你能接不?”
其實我能看出來,這個老頭對與史一剛的要求,還是挺牴觸的,但是看着他手裡的二十塊錢,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土豆接了過來:“這B玩應我也沒崩過呀~但閒着也是閒着,我給你倆崩一個試試!”
“整吧!”史一剛呲牙一笑,也一臉憧憬的蹲在邊上等了起來。
看着老頭把土豆放進了轉爐,開始生火,加溫,我和史一剛兩個人就蹲在一邊,嘴角淌着哈喇子,等着薯片出鍋。
大約五分鐘後,老頭看了一眼路子的壓力錶,擡胳膊取下了轉爐,在出口處套上了一個麻袋,用腳使勁的踩下了開爐的把手。
‘吭’
只聽一聲巨響之後,一股熱浪噴薄而出,史一剛先前放進去的兩個土豆,直接就被崩碎了,崩的我們倆,還有身邊幾個等着崩爆米花的小孩身上,以及周邊的地上,全是稀爛的土豆泥。
“哎呀我艹!這你媽滴咋還崩出屎來了呢?”史一剛看着滿地狼藉,一臉懵逼。
崩爆米花的老頭看着手裡的機器,也愣住了:“哎呀我艹了!咋能崩出這麼個結果呢……這爐子給我整滴,也太埋汰了!”
“不是……大爺呀,我滴薯片呢?”史一剛看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還薯個JB毛片,你沒看見都崩成渣了嗎?媽了個B下的,我就不應該貪你這二十塊錢!我都多大歲數了,還跟你們這倆楞貨扯這個犢子~”老頭挺生氣的,收拾東西就要走:“好不容易找個好天氣出來幹活,剛崩了兩鍋,就得回家刷爐子了!這什麼玩應呢!”
“哎哎哎!你別走啊大爺!”史一剛一把拽住了老頭:“這土豆失敗了也就算了,反正我二十塊錢也花了,你再給我崩點別的!”史一剛說着就扭頭看向了我:“哥,你看着點,別讓這老大爺跑了,我現在就回家,把昨天晚上吃剩下的那半拉菠蘿拿來,也讓大爺給咱倆崩了!”
“你別扯淡了,崩雞毛菠蘿啊。”我頓時無語。
“實在不行的話!我再拿兩個雞蛋!”史一剛答應了一聲,扭頭就要往家跑。
“你倆快給我滾JB犢子!給你,把這二十塊錢給你,你快拿着你這錢糟踐村口賣煎餅那老太太去吧!讓他給你攤個菠蘿餅!”老頭一聽說史一剛要讓他再給崩個菠蘿,連底座都沒收拾,拎着爐子就撒丫子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