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許楠仍然感覺下午發生的一切是那麼的不真實。
那個時候,她只能夠呆呆的站在那裡,聽着槍聲響起。濃重的鮮血的氣息,歇斯底里的嚎叫,全部都在他一念之間而已。
許楠並不是那種悲天憫人的人,也覺得今天的事是那個爛人活該。可是,她有些難以釋懷的是,五年都沒有在她面前有過絲毫暴力行爲的霍霆俞竟然當着她的面,如此雲淡風輕的按下了扳機。
這個動作的背後隱藏着什麼深意,許楠如何能夠不知道。
他不就是想趁着這個機會讓她見見真實的他,好拋卻心底殘存的留戀罷了。
想到這許楠的臉頰微微一涼,終於蜷縮起身子鑽進了被子裡。
睡着之前她暗暗告誡自己,他們一起生活了五年之久,如果重現開始她的人生這就是他想要的結局的話,好,她會如他所願的。
只因爲,她愛他,一如既往。
翌日一大早,許楠就驅車前往公司。
推開辦公室的門,許楠下意識的捂住了鼻子,驚訝道:“顧臻愷,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這裡可是辦公室,你該不會時空錯亂了吧?”
說着,許楠走上前,越過地上的一片狼藉,看了看頹廢不已的顧臻愷,終於還是沒有忍心丟棄他不管。
轉身倒了一杯純淨水,許楠攙扶這他坐起身,又耐心的喂他喝了下去。
“行啊,楠楠,現在看來你也不是一點賢妻良母的潛質都沒有嘛。”
顧臻愷慵懶的調整了下坐姿,似真似假道。
“行啦,別貧嘴了。一會兒回家洗漱一下,睡一覺。瞧你現在這副鬼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昨晚你在辦公室做了什麼壞事兒呢。”
聞言,顧臻愷輕蹙了下眉頭,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她的意有所指。
看着他這樣子,許楠不懷好意的嘿嘿的笑了起來。這笑終於是讓因爲宿醉而大腦遲鈍的顧臻愷想明白了些什麼。
顧臻愷伸手掐着她的腮幫子,難掩滿臉的黑線,怒極反笑:“你怎麼就知道昨晚沒有呢?你還真別說,就在你進來十分鐘之前,從我這裡走出一個金髮女郎呢。”
許楠伸手拍掉他的手,忍着滿身的雞皮疙瘩,自然的摟着他的腰身扶他站起來,不容拒絕的開口:“行,你說什麼就什麼唄。現在我送你回家,唉,真不知道一會兒肖阿姨見你這樣會怎麼想,還以爲你被誰蹂躪過呢。”
顧臻愷側首看着她,嘴角彎了彎,變本加厲的道了句:“行啊,一會兒我就告訴我媽,是被你蹂躪的。”
許楠但笑不語,扶在他腰間的手慢慢收緊,細細的指甲就這樣掐住了他腰間的肉。
顧臻愷一聲悶哼,順勢整個人都倒在了許楠的身上。
看着這樣的他,許楠真是無奈至極。
她發誓,如果不是看在這麼多年他爲她收拾那麼多爛攤子的份上,她絕對開窗把他給踹飛下去了。
省的這妖孽禍害人間。
幸虧她今天來的早,公司的人還寥寥無幾,否則被人看到兩人這樣曖昧的動作,指不定又得有些流言蜚語了。
停車庫裡,一輛黑色的路虎前,許楠打開車門,把身上的妖孽給仍了進去。
顧臻愷誒呦一聲,頹然的倒在了座椅上,不過嘴角卻是勾着一抹笑。
許楠打開左側車門,坐進駕駛座,順手拉上安全帶。
踩下油門之前,她終於還是看不過去,俯身替顧臻愷這廝繫上了安全帶。
“楠楠,你用了什麼洗髮水啊?聞着挺香的。”
許楠裡他很近,從顧臻愷的角度幾乎可以看到他耳側細細的絨毛。
她頭髮上淡淡的香味似乎讓他的頭沒有那麼痛了。
許楠噗嗤一聲,一臉無奈的看着他,“怎麼,你喜歡啊,改明兒我送你一款。飄柔柔順型。”
說着,她嫌棄的瞅了瞅顧臻愷頭上的短毛,嘖嘖兩聲道:“不過你用了效果肯定不怎麼明顯,就你那短毛,柔不柔順都一個樣兒。”
“那我就記下了啊,到時間我可問你來討債了。”
許楠一聽差點笑岔氣,這廝的腦回路大概真的和常人不同吧。
唉,趕快出現一個女人把這廝給收了吧,否則還不知道得禍害她多久呢。
接下來顧臻愷終於是支撐不住的睡了過去。
看着他的睡顏,許楠不禁汗顏,這廝睡着時也未免太無害了吧。
顧家
“你這孩子,怎麼喝這麼多酒啊。”
聞着兒子的一身酒氣,肖淑君趕忙幫忙把他給扶了進去。
“楠楠啊,真是麻煩你了。這孩子,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纔好,自己胃不好又不是不知道,還如此糟蹋自己。”
許楠親暱的挽着肖淑君的手,寬慰道:“阿姨,您別擔心了。就是昨晚有個不得已的應酬,您也知道的,有些時候就那麼一回事兒。以後我會盡量攔着他的,好吧。”
“楠楠啊,你說,若是有個女人來照顧他就好了,也省的我每天頭痛。”
肖淑君笑了笑,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顧臻愷給打斷了。
“楠楠,來,扶我上樓。真是臭死了,我一刻都不能忍了。”
說着,他還嫌惡的聞了聞自己身上的酒味。
“就你潔癖,現在睡一覺該多好,睡醒了再洗不也一樣嗎?”
雖然嘴裡這樣說着,不過許楠還是扶着這廝走上了樓。
肖淑君怔怔的看着兩人攙扶的背影,一時間心底有一種倉惶。
其實這麼多年來,兒子的心思她又何嘗不清楚。雖然他沒有說什麼,可是,對於許楠的心思,這個做母親的她卻是真真切切看在眼底的。
他和楠楠。
一想到這樣的可能性,肖淑君就有些異樣的感覺。雖說這楠楠也算是她看着長大的,她也挺喜歡這孩子的。可是,如果作爲兒媳婦,她還是覺得有那麼些不妥。
這個大院裡,都人精似得。誰不知道許首長的女兒和一個黑道的人同居了五年。
甚至還爲了這件事情,險些和家裡決裂。
唉,這女孩子就該有女孩子的樣,這樣的魯莽,這樣的不顧一切,怎麼就不爲自己的將來想一想呢?
任何一個做婆婆的都不想自己的日子,自己的家庭成爲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更不要說,楠楠這性子作爲女兒還好,可是兒媳,就得考慮考慮了。
她倒也沒有想着兒媳婦能夠把她這婆婆侍奉的有多周到,她唯一的私心只是希望她能夠很好的照顧她的兒子。
簡單來說這結婚過日子,最重要的就是兩個字,賢惠。
楠楠雖說門當戶對,可是離這兩個字真的差太遠了。
樓上,許楠被顧臻愷這妖孽指揮着給他放好水,調好水溫,擠好牙膏,真的活生生的成了他的保姆了。
倚靠在玻璃門前的顧臻愷看着她安靜的背影,一時間心底涌起濃濃的暖意。
“好啦,你看看還需要我做什麼,就儘快說。”
“真是的,和霍霆俞在一起我都沒被這樣差遣過。”
說完,許楠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想到曾經的甜蜜,她興致缺缺的側身準備走出浴室。
“那敢情好啊,我可以說是賺到了。”
許楠囧,“顧臻愷,你最好被洗澡水給淹死,那纔是真正賺大發了。”
顧臻愷砰的一聲甩上門,幾秒鐘之後,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
許楠恨恨的咬了咬牙,方要起身離開,卻聽裡面一聲大喊:“別忘了去衣櫃裡給我拿一身衣服,對了,還有內衣!”
許楠頓住腳,感覺太陽穴跳動的越來越厲害。
雖然恨不得砍了這廝,不過她還是認命的走到臥室幫他準備了衣服。
誰讓這廝身體不好呢?宿醉加着涼,最終倒黴的還是她。
許楠這樣安慰着自己,終於不再那麼生氣了。
從樓上走下來,肖淑君溫柔的拉過她的手,坐了下來。
“楠楠,來,你也好久沒來了,陪阿姨說會兒話。”
許楠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靜靜的等着她開口。
“楠楠啊,你和臻愷從小就要好,你肯定知道他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吧。”
“這些年,明裡暗裡的我也跟他提過,說只要看對眼兒了,就帶回家來。哪怕是家世普通一點也沒有關係,我看重的只是那個人。可這孩子,愣是不吭聲。你說,他是不是心底有什麼顧忌啊。”
許楠笑着拿着手裡的杯子,一時間真不知道該怎麼應答。
斟酌了一下,她有些抱歉道:“阿姨啊,真對不起,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歡哪種女孩子。他也從來都沒有和我說過這方面的事情。”
肖淑君深吸一口氣,“唉,這孩子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你看人家徐家的兒子,還有鄭家的,但凡和他這個年齡的,也都成家立業,有的孩子都快上幼兒園了。”
“我這不怕大家笑話嗎?都二十大幾的人了,連個影兒都沒有,這不知道的還以爲他身體有什麼問題,或許有什麼不好的癖好呢?”
許楠第一次知道原來肖阿姨竟然也有這樣的想象力,哈哈哈,真的是笑死人了,笑死人了。
不好的癖好?
一想到這,許楠就覺得自己有難以抑制的狂笑的衝動。
不過在長輩面前,她還是竭盡全力的壓抑住了。
“肖阿姨,您多想了。我敢保證,這些年顧臻愷的身邊絕對沒有親近的男性。您看我和他幾乎天天都見面,他即使想暗渡陳倉,也不可能嘛。您說是吧?”
聽了這話,肖淑君笑了笑,有些試探的開口道:“楠楠啊,阿姨這幾天總琢磨着撮合一下臻愷和楚兮這兩個孩子。”
“小兮這孩子挺合我心意的。學的是幼師,這不,上個月才把手續調過來。”
“阿姨覺得吧,這成天和孩子打交道的人,品行肯定是沒問題的。而且,你想,等他們以後有了孩子,這好多事情就順暢多了。再加上小兮每年都有寒暑假,這樣的兒媳婦真的是可遇不可求啊。”
不知道爲什麼,聽了之後,許楠突然間有點尷尬。
就在她猶豫的該怎麼開口的時候,背後一道涼涼的聲音傳了過來。
“媽,這到底是娶媳婦呢?還是娶個保姆。”
“我可把話擺這裡啊,對楚兮,我絕對沒有那樣的想法。”
一聽這話,肖淑君也急了。
她猛地一拍桌子,再也抑制不住道:“那你倒是給我說說,你對小兮有哪點不滿意的。家世?相貌?還是人品?你倒是給我說說啊!”
“我說過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處理,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趕鴨子上架,這得多傻啊。”
一時間,顧臻愷也有些生氣了。
他就不明白了,母親明明對他的心思一清二楚,卻在這裡和楠楠說那些話。
這裡面到底藏着什麼心思,他用腳指頭想也知道。
“好,你長大了,翅膀硬了。敢對我這樣說話了。”
“我這麼做到底爲了什麼,不就是希望有個人能夠照顧好你嗎?我可告訴你,那些忙事業,忙理想,瞎折騰的女人我可不答應。要不你就給我按楚兮的標準找個,媽以後絕對不再攙和你的事情了。”
許楠只感覺臉上訕訕的,她就是再神經大條也隱約能夠聽的出她的言外之意。
“肖阿姨,今天中午我得回家一趟,那你們先聊,我先走了啊。”
說罷,許楠就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