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做一個像他那樣的人。”
直到唐重離開,焦育恆還在想着他說那句話時的表情。
“他一定很愛自己的父親。”焦育恆在心裡想道。“是個孝順的孩子。”
孝順的人,一般都壞不到哪兒去。
休息室的門被人推開,穿着小背心的焦南心走了出來,嘴裡啃着一個洗乾淨的大紅蘋果,說道:“爺爺,他就是唐重?”
“是啊。你覺得怎麼樣?”焦育恆笑着答道。他在自己的孫女面前和外人面前完全是判若兩人。在外人面前,他總是板着一張臉,走路又快又急,給人嚴厲霸道的印象。可是,一看到自己的寶貝孫女,他的眼角,他的眉梢就全都是寵愛和笑意。
“不錯。挺有意思的。”焦南心說道。
“喲。我可很少聽到我們南心夸人啊。今天竟然連續用‘不錯’和‘挺有意思’的兩個形容詞來稱讚一個人,還真是難得。”焦育恆打趣着說道。
焦南心臉上沒有任何羞澀的感覺,嘻皮笑臉的說道:“今天才成爲你的學生,就跑上門來求人辦事。這樣的學生,我還是第一回見到。”
“不僅僅你是第一回,我也是第一回啊。”焦育恆感嘆着說道。“以前收的學生,哪一個在我面前不是規規矩矩的?他們只懂得討好我,哪裡有膽子跑來求我辦事兒?”
“他明知道這樣會讓人心生不快,可他還是來了。而且,他來求的還不是自己的事兒-這就格外的有意思了。”焦南心笑呵呵的說道。“爺爺,我可是聽到了,人家並不樂意做你的學生哦。是不是特別氣憤特受打擊?”
“還真是有點兒。”焦育恆坦白的說道。“這小子-----算了,師徒一場,就幫他一回吧。”
“怎麼?爺爺不是準備把他逐出師門嗎?”焦南心調侃的說道。
“臭丫頭。”焦育恆笑罵道。“趕緊回去看看你奶奶。要是讓她知道你來了半天還不去看她,看她不扒了你一層皮。”
“好。我這就去。”焦南心說道。她三兩下把一個大蘋果啃完,遠遠的把蘋果核丟進垃圾筒。然後跑進休息室又穿上那件格子襯衣,揹着她的行李包朝外面走去。“爺爺,我不會告訴奶奶在你的休息間看到女人內衣的。”
“你這死丫頭-----”焦育恆氣的跳腳。這個臭丫頭,從小就沒大沒小的,什麼玩笑都敢開。
可是,自己就是喜歡她的性子啊。
焦南心都離開大半個鐘頭,焦育恆還坐在辦公室傻笑着。
唐重跑回醫院時,走廊裡面已經亂成一鍋粥。
“你是什麼學生?有你這麼的學生嗎?開學第一天就打架鬥毆,打傷老師----你不是學生,你是流氓-----”
“我告訴你,我們家老張要是出了什麼事兒,我就和你們沒完。你也別想在南大呆了,去警察局住着吧-”
“我不生氣?我能不生氣嗎?李強,要是你被人打破腦袋,你家婆娘不生氣?”
“你看看他的模樣,拽成什麼樣子-----還在抽菸-”
走廊上,一個打扮妖豔的女人正破口大罵。時不時的衝向花無缺,想要先給他一點兒教訓。好在李強擋在中間,不停的勸說着什麼,一次又一次的把她給擋了下來。
從她說話的內容可以猜到,她應該是那個不慎被花無缺打傷的張老師的家屬。
花無缺站在走廊靠窗的位置,手裡點着一根菸。表情平靜陰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樑濤和李玉站在他的兩邊,一臉警惕的看着隨時都有可能衝過來的女人。如果李強老師攔不住的話,他們就是第二道人牆。
學校保衛科的人也來了。在女人發潑撒野的時候,幾個人一臉尷尬的站在一邊。
他們都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份,哪有人敢上來勸她安靜一些?
“誰是張海洋的家屬?”一個醫生從檢測室裡走出來喊道。
“我是我是。”女人快步跑了過去。“我是張海洋的愛人。”
“檢查結果出來了。按照你們的要求,我們給患者做了腦部檢測-----腦袋內部並沒有什麼傷害,只是受了一些皮外傷。”醫生把手裡一疊檢測單子送了過來。
“好的。謝謝醫生。”女人感激的說道。“醫生,只檢查了腦袋?身體其它部位檢測過嗎?”
“他只傷了腦袋。”醫生疑惑的看着她,說道。
“那可不一定啊。雖然看起來是腦袋受傷了,可要是身體其它部位也有問題呢?”女人說道。“醫生,給我們家老張安排一個全身檢查。一定要檢查仔細了-----還有,用藥一定要用最好的藥。不要給我節省。”
“既然你提出這樣的要求-”醫生咧開嘴角笑了笑。“那我們就盡力安排吧。”
他們就喜歡這樣的病人家屬。非常的善解人意,而且也非常支持他們醫院的工作。
唐重就知道,這個女人是準備訛詐花明瞭。
這是典型的華夏人處事風格。你要是不小心騎自行車把人的腿刮破一塊皮,傷者家屬來了也是要做全身檢查的。
“鄭科長。”女人出聲喊道。
“哎。黃主任。”學校保衛科科長鄭承鋒小跑着來到女人面前。“黃主任,你有什麼交代?”
女人的名字叫做黃潔,在南大校長辦擔任辦公室副主任一職。所以,鄭科長在她面前還真是要保持恭敬的態度。誰不知道張海洋的叔叔是學校的張副校長啊?
“把他們帶回學校好好審審。老張的情況沒有出來之前,不許把他們放了。”黃潔說道。
“黃主任。”李強走過來勸道。“這樣不好吧?他們畢竟是學生,明天還要軍訓-----把他們拘留起來是不是不太合適?”
“李強,你腦袋進水了?”黃潔指着李強的臉罵道。“學生拿啤酒瓶砸老師的腦袋就是合適的,學校保衛科把他們帶回去審訊就不合適?你給我講講,這是哪門子的歪理?李強,他們是你的學生,我就不是你的領導,不是你的同事了?你偏心是不是偏的有點兒過了?”
當着這麼多人面前被罵,李強的心裡也非常的難受。
可他畢竟是花明的輔導員,這件事情他必須要負起責任。
李強陪着笑臉,討好的說道:“黃主任,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讓這個學生在這邊等着。等到張老師檢查出來,看看張老師是什麼意思。應該怎麼着就怎麼着,咱們當天就把事情給辦妥了-----省得你們也總是因爲這件事情慪氣,對不對?”
黃潔的臉色這纔好看了一些。狠狠地瞪了花明一眼,說道:“就算檢查結果出來了,那也得讓老張在醫院休息兩天-----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難道讓他們在這邊等上兩天?照我說的辦,先帶保衛科去關着。等老張出院再談其它的事情。還有,這樣的學生是怎麼招進來的?我的建議是把這種害羣之馬堅決趕出南大。不能讓一隻老鼠壞了一鍋好湯。”
“黃主任-----”
“李強,你要是不想捲鋪蓋滾蛋,你就給我閉嘴。”黃潔怒聲喝道。
黃潔這麼強勢,李強就不知道再說些什麼了。
他再說下去,可能真要被趕出南大了。
唐重原本還想去向張老師的家屬解釋幾句,說幾句好話道個歉什麼的。但是看到她這樣的態度,知道自己去了也是白搭,還白白落得一頓臭罵。
於是,他徑直走到花明面前,從他手裡接過香菸掐滅,說道:“即便心裡再委屈,也不用這種方式來排解。”
“媽的。欺人太甚。”花明咬牙說道。“我就跟他們去保衛科,看看他們能把我怎麼樣。就怕他們把我逮進去了,想送我出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不要置氣。”唐重擔心花明是在說氣話。安慰着說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你去找人了?”花明眼睛一亮,問道。
“嗯。找了焦院長。”唐重說道。“咱們都是心理學院的學生,發生這樣的事情,他應該知情。”
“你-”花明急了。“蠢貨。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就跑去求他辦事兒,他會對你產生不好的觀感。你懂不懂人情世故啊?”
“沒事了。”唐重笑着說道。“焦院長-----是個好人。”
(PS:我說過,我不在乎我不在乎的人罵我,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有沒有在支持我。罵我的人繼續努力,支持我的人要狠狠把他們踩下去。)